第85章:月圆灯谜(2/2)
她仔细地打量着云宸煜,试图将梦中的形象与他的面容贴合在一起。
那个男子,也是一般的清瘦,他细细地抚着她的眉,道:“算了,谁让我这么倒霉遇上了你。以后,我就为你这笨蛋画蛾眉,把眉上的伤痕掩盖,你也不用掩面见人。”
他的言语很是糟心,像是故意惹她生气,声音却是极轻,带着一丝温柔和心疼。
可云宸煜的脸上除了玩闹,似乎找不到一丝温柔以待。
终究等到的是他,可又不是梦中的人。
夜落在心中感默良久,任自己的眉黛在云宸煜的手中描成一抹小山。
待云宸煜细细地画完,仍不肯松手,又品味了一番,确认两道蛾眉一模一样,眉间的疤痕遮盖在远山中,成为一道虚影,他才满意地收手。
放下石黛,适情忙红着脸收拾妥当。
桌上的其他人眼睛规整地望向远方的星月,好似刚才的那一幕是空气。
为了打破这份奇异的氛围,有人建议饮酒划拳,对酒当歌。
夜落沉思了许久,心中的阴云忽然散开,留下一片明亮的光芒。
她高兴地端起酒杯,与云宸煜相敬一杯。酒香入喉,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带着微微的辛辣,不一会,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微微的醉意。这种感觉如此的熟悉,一如当年。
夜落的脑中仿佛有一个画面停格在那一瞬间。花前月下,柳絮纷飞,她随风起舞,他为她浅画蛾眉。酒意浅浅,醉在两厢情深,执手相望下,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知是欢喜还是悲愁,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默默地流满脸颊。她又端起酒杯,自顾自地畅饮起来。
云宸煜发现时,夜落已独自喝下了一壶酒,一片红晕蕴染了她的脸蛋,她的眼神也变得迷离,双手一会抓住云宸煜的手,一会又抬起触摸他的额、他的发、他的眉眼、他的唇,好似在临摹他的模样。
云宸煜端坐不动,任她胡触乱摸,心道,难怪她不饮酒,酒后却是这副模样!如此撩人的行径,遇到登徒浪子,那可还了得,还是不要喝得好。
这厢想罢,夜落却整个人伏在了桌上,已然醉酒不醒。云宸煜刚想唤适情带入闺中歇息,却见桌的那头早趴下了几人,剩下的人一边唠叨怨起一边手忙脚乱地扶人。
云宸煜无法,抱起夜落,往四季歌而去。
他将夜落安放在床上,为她仔细地捋发,盖好被子,将窗户关好。转身一瞧,却见夜落挣扎着要起床,半边身子已悬在了床外,眼见就要掉落在地。
云宸煜一个飞身,立即抱住了她往下坠的身子。
他小心地将她扶在床上,却见她的嘴唇微动,似在说着什么。
云宸煜问了问,却见夜落依旧嘴唇开合。虽然他心里清楚夜落不能发音,却依旧将头放低,耳朵靠近了夜落的嘴唇。
他清楚地听到了几个字:“落花逐春,倾心也倾情。”
他的心一软,耳根也跟着一软。一股温热的气流在耳根徘徊,灼热了他的身体,他的心。
云宸煜头离得太近,竟贴上了夜落的唇。一种撩人的热意瞬间窜满了他的身体,撩起了心底的那层朦胧的面纱,让他看清了心里那名女子的面容,她果然和夜落的容貌分毫不差。
心仪的女子此刻脸颊绯红,温柔的气息轻吐在他的耳边,掀翻了他心底的满腔情丝。他望着夜落仍自开合的红唇,豪不犹豫地俯下了头。
两唇相贴,一份酒香传入口唇。云宸煜细细地品味唇齿之间的温香,就像在品尝一杯佳酿。夜落虽酒醉不醒,却也在细细地回应着。
两厢难舍难分间,云宸煜不知不觉躺上了床,与夜落相拥而卧。
突然,窗外似有盆栽翻倒的声音,云宸煜忙要起身查看,身子却不得动弹。身下的一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怎么也松不开。云宸煜也不想松开,再次将头俯下。
此时,纵使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与他又有何关。
落花迷眼,任尔西风。夜落醒来时已近饷午,秋意渐浓,日光温暖。她披了件披风来到窗前,静静地看了看窗外的秋菊。
梦中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仿佛真实存在的映照。唇间的缠绵,温柔的旖眷,还有一只手细细地抚着她腹中的伤痕。那份温柔如此的深切,让她的梦境更加得美好与深刻。
夜落仔细地检查了自己的衣物,确认并无异样,心里方安稳了一些。
她来到昨日饮酒的湖亭边,早有一人在树荫下闲钓乘荫。
听到脚步声,那人迎风返头,满脸的笑意,眼中好似装满了星星。
云宸煜丢了钓竿,几步便奔了过来,“落落,你醒了?你肚子饿了吗?你瞧,这里有你爱吃的桂花糕,小爷为你试吃了一遍,味道不错。”
夜落接过云宸煜递来的桂花糕,吃了一小口糕点,不经意抬眼一看,正瞧见云宸煜未语先笑,脸上的表情意犹未尽。
夜落皱眉,目光往下一扫,咬食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
云宸煜的下唇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破痕,昨日见他还是完好无损,显然是受伤不久,伤口鲜红,还未结痂。瞧这伤的位置和破口,不像锐器伤和磕绊所致,倒像是-咬伤。
夜落被一口桂花糕呛得咳了几声,忙以袖遮唇,手指在自己的唇间抚摸一遍。
昨夜醉酒,她虽记不清事,却也依稀留下一些模糊的记忆。梦中,她端着一盘红烧肉,肉汁甜美,入口醇香,一吃就舍不得放下。
夜落吓得猛咽了几口口水,“该不会是……不会的,不会的,一个梦而已,自己的嘴唇完好无损,定是他自己伤的。”
她偷着看了看云宸煜不明深意的笑脸,心里仍然七上八下。她怕云宸煜听不明白,取出袖中的纸笔,探问道:“我昨夜饮醉,可有在人前失礼?”
云宸煜的双唇上扬,“并无,即使饮醉,也依然优雅得体。”
夜落低头,装着不经意,继续问道:“果酒劲厚,多人饮用,必然与我一般同醉,也不知他们如何回的房?”
云宸煜抬眼,低头笑着回道:“除水遥外,其他丫头都醉了,徐家夫妇将她们送了回去。你的厢房离得较远,但与小爷的院落近,所以,小爷顺路将你扛回了房中。平日看你瘦骨嶙峋的模样,没想到你身子还挺沉,你看看我的胳膊,到现在还觉得酸。”
夜落拍掉云宸煜的手,给了他一个白眼。她依然不安心,问道:
“夜落初次饮醉,不知醉酒模样,可曾在王爷面前失仪?”
云宸煜手指抚了抚唇间的伤痕,似在叹气,“无论是何境地,你又何曾有过失仪!”
夜落看了他的动作,犹不相信,心里更加狐疑:“王爷的唇伤可是夜落抓伤所致?”
云宸煜抿嘴,继而嬉笑:“你的爪子有那么厉害吗?这是咬伤,不是抓伤。小爷昨夜很是不幸,刚送你回房,就被你房中的那只小畜牲扑了上来,我扛着你,不能耐它如何,只好任他撕咬。”
听云宸煜如此说辞,倒也合情合理。星辰与云宸煜向来水火不容,撕咬是常事。
她心里不信,却不便多问,只撇开此话,不再多谈,“王爷为夜落画眉,手工极巧,多少女子得自惭手拙,不知王爷如何擅长画眉?”
云宸煜一愣,又不正经地笑道:“这有什么见怪?小爷见府中的女子时常画眉半个时辰不肯出门,觉得烦人,闲来无事之下,就拿着石黛为她们描眉,时间一久,小爷这画眉的手工就熟巧许多,见着女子的眉黛不好,就想画上一道。”
夜落见他言语轻浮,唇角还带着一弯歪笑,知道他这不正经的病又犯了,也就不愿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