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不爱江山（2/2）
云宸煜嬉笑着不以为然，“这可是件麻烦的事，小王一向厌恶，已是习以为常。”
夜落连连摇头，忍不住将他拉住，按在妆台前，取出新的布巾，拾起云宸煜的缕缕长发，细细地为他擦拭。
一向嫌擦发麻烦的云宸煜这次可一点也不觉得麻烦，他嘴上说着“不必麻烦”，又不断嘱咐夜落，“小心擦拭，断发如断头，小王若少了一根头发，可要你的一生来赔偿。”
夜落看着镜中云宸煜一双不正经的笑眼，手中一用力，就断了他几根头发，她倒想知道他还要不要活，直痛得云宸煜抚着头皮哇哇叫。
擦完发，夜落自己的头发也干得差不多。
她把云宸煜赶离了凳子，写道：“还请王爷稍等，待民女将发绾起。”
写完，夜落坐到了梳妆台前，绾了一个简单的斜髻，又将云宸煜送她的明珠坠摇簪在发中，发饰虽简，却是清丽脱俗，看得云宸煜心神恍惚。
“让王爷久等！”夜落点头致歉。
正预起身，肩膀被云宸煜的双手压了下去。“等等，你转过身来，”他打量一番说道，“雨尽万物，将你这眉间的小山也洗了去。你这脸本就寡淡，没了小山黛，更是寡淡无味。”
忽略掉夜落不满的嘟嘟嘴，云宸煜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眉，“这眉间的伤虽浅，没了黛眉的掩盖，也是难看之极，还是画上吧？”
云宸煜的言语虽是犀利难听，声音却是轻柔，形成一道让人模糊不清的朦胧，也不知他是在关心她还是在取笑她。
夜落不擅画小山，持着石黛琢磨半天。
云宸煜实在看不过眼，一手拿过她手中的石黛，又抬起一手，托着夜落的颚尖，仔细地为她描上一眉远山黛。
他描得如此的专注与投入，竟未发现自己的呼吸已落在夜落的鼻尖。
夜落没有拒绝，顺从地转过身，对着云宸煜灼热的眼神，仔细地打量起他的一眉一目，一言一笑。
梦中的男子虽然面容不清，夜落依旧猜测，他是如云宸煜一般俊美的男子。他的肤色白皙，时常着一席白色的衣衫，干净又洒脱。他的声音也是轻柔，言语中带着玩笑。
不过，云宸煜不是他。
不管梦中的他言语如何犀利，他始终不曾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描完黛眉，云宸煜仍不舍得放开夜落的颚尖，双眼盯着她的面容，像是端详一件奇珍异宝。
夜落觉得别扭，忙别开脸去，在镜子中打量一番，夸道：“王爷的小山果然描得极好！民女还是很好奇，王爷为何喜为女子画蛾眉？”
云宸煜默默地放下石黛，依然嬉笑道：“小王闲得慌。”
夜落无语，他可真是闲，文帝若得知他中意的皇子成日在宫中为女子画蛾眉，恐怕得气得吐血！
见夜落不搭理他，云宸煜忍不住问道：“落落，你看本王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风情有风情，按理说应该更讨小姐们的喜爱！本王与皇兄都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为何京都的女子都喜欢皇兄多一些？你可否告诉本王原由？”
夜落回眸一笑，写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翩翩公子，佳人思寐。这世间的女子，大抵都偏爱温柔的公子。”
“那，落落，你呢？你为何钟情于我皇兄。”问完此话，云宸煜的心里已是七上八下。
夜落沉思了一会，方持笔回道：“他几经入我梦中，我深知他是我曾经的所爱，今生有幸与他相知相识，唯愿相守一生。”
云宸煜将手背在身后，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为何你觉得他是你梦中的所爱？”
夜落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依旧写道：“他唤我心夜，他送我四十七弦琴。心夜是我的梦中之名，四十七弦琴，是我的梦中之礼。”
云宸煜假装平静地问道：“假如，假如唤你心夜的人不是我皇兄……”
“没有假如！”夜落一字一句地说，“这世间的事，有满足，有遗憾，有幸运与不幸，唯独没有假设。”
夜落最后说了什么，云宸煜再也没有听清，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那几句话。
他茫然地站起身，只道“我饿了”，一人先出了房门。
等夜落下楼时，云宸煜一张脸了无生趣，旁边的一桌正在高谈阔论，几名男子一边胡吃海喝一边挖苦取笑，说恒王风流成性，放着大好的江山不要，整日沉迷女色，醉倒在温柔乡里。
夜落平日听听也就算了，今日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股怒气，拿着水杯来到一位夸夸其谈的男子面前，一抬手，就将杯中的水朝他的脸上泼去。
“臭丫头，敢泼爷的水，你活得不耐烦了！”
男子一拍桌子，伸出一手就朝夜落掌掴。
云宸煜如何能忍，一个反手，就将男子的手钳制在身后，男子动弹不得，双手痛得哇哇大叫。
其他几名男子想上前帮忙，被青山急招飞腿纷纷踹倒在地。
几名男子自知不敌，连忙求饶道歉，又为云宸煜付了酒钱，一溜烟跑得消失不见。
云宸煜为夜落出了气，脸上的阴云消散了一半。他拍拍夜落的肩膀，问道：“为何泼人水？”
夜落眨巴几眼无辜的眼睛，回答：“好好的男人喜好做长舌妇，惹得王爷不高兴，不给点教训如何行！”
云宸煜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在夜落的耳边嘱咐道：“下次不要这样，泼水多不好！你忘了我送你的若飞？你把它戴上，谁惹你不高兴，你就挑断他的手脚筋，让他没有还手的能力。”
最后几句话说得风轻柔和，听得夜落一愣，这是她认识的云宸煜吗？心这么狠！还好她没有招惹他。
再游玩了几天，云宸煜均是心不在焉，夜落问他话，他就答几句，大部分时间他的思绪都飘到了天上去。
夜落得知他有心事，又猜测此事与世人的误解有关，她不愿一个富贵王爷被人误解成醉生梦死的狂徒，央求着云宸煜回府。
回朝歌的路上，云宸煜自行与车夫坐到了一处，像一尊失魂的雕塑，既不多言也不多语。
他这种奇怪的行径让夜落不知所措，想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