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派出所(2/2)
说到张老五,我倒是有点印象。有一次,张老五趁我和牛大爷熟睡,想去偷牛大爷的牛。牛的叫唤声将我和牛大爷惊醒,我和牛大爷急忙赶往牛圈,将张老五堵在了牛圈门口。牛大爷手里拧着条扁担。要不是张老五跪地求饶,牛大爷手中的扁担可不是吃素的。看牛大爷那架势,非得让他断手断脚不可。我见张老五可怜,也帮他求情。我对张老五也算有恩。
张老五询问了我的案情。他说,杀人罪分过失杀人和故意杀人。两种杀人在量刑上相差很大。张老五还说,去年,他因偷了别人五百元现金,被送去收容所关了几个月,他对法律有点了解。我说,当时我就是想弄死他,把牛抢回来。张老五说,你口供也这样说的?我说,是。张老五说,你惨了,就你这句话,你至少会在劳改队多待五年。我说,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张老五说,你就不想早点出来报答牛大爷对你的收养之恩?
联防队员来了,他将我的手铐解开,又打开了铁门说,跟我出来。
出了黑屋,联防队员又把手铐给我戴上了。是两付手铐。联防队员让我走在他前面。到了审训室门口,也就是之前我录口供的地方。门开着。灯亮着。我看见门的里面,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张面孔让我感到了阵阵恐惧。是王二霸的哥哥来了。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他是找我寻仇来了?
联防队员在我后背推了一掌说,滚进去。我一个踉跄,进了审训室。里面除了王二霸的哥哥,还有所长。我畏惧地打了声招呼,王村长,你来了。王村长说,我来找你说说聊斋。所长说,王村长,人我给你带来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所长走了,带着阴冷的笑。联防队员没走,他关上了门,将我反铐在一砣大石墩上。那砣大石墩是专门用来铐犯了错,被抓到派出所的人的。石墩的顶端有一个用錾子凿出的拳头大小的洞。
王村长从墙角边拿起一根一尺来长,小酒杯般大小的木棍,走到我身边说,我兄弟再有错也不置于让你要了他的命。今天我是代表我兄弟来好好的教训你的。
说话间,那根木棍便朝我落了下来。一下,两下,三下,最后我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我没有**。这点,我特别像我的父亲。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打猎受伤是常有的事。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疼。父亲常对我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父亲被野猪夺去生命前,也没有**,更没有流泪。我突然想到父亲临死前的眼神。那是无比痛苦的眼神,那是无比坚强的眼神,当然,那也是充满着无奈与绝望的眼神。
我已经头破血流了。想躲又躲不开。王村长还不罢手。这时,联防队员制止了了他。联防队员说,明天,就要送他去县公安局了,整过分了,怕那儿不接收。
王村长这才很不情愿地扔掉木棍。满脸的悲哀的他,跪到了地上,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哭着说,兄弟,哥对不起你,不能为你亲手杀了这狗日的。
联防队员说,放心吧,这小子故意杀人,肯定挨重判。法律会治裁他的。
联防队员又将我送回了黑屋。这次他没把我铐铁门上。他锁门时说,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该换地方了。
联防队员走后张老五问我,喂,挨打了?我说,挨了。张老五说,没道理呀,都录过口供了。我说,那又怎样?张老五说,是王二霸的哥哥来了吧。我说,对。张老五说,王村长和所长是朋友。我说,你怎么知道?张老五说,我看见过他俩在镇上的馆子里喝酒。
夜已深,派出所内十分的宁静,我在黑屋里,似乎听见了,山里野狼的嚎叫。我想,也许我接下来的路要比山里的野狼更加险恶。
我闭上了双眼,无法入睡。我陷入了久久的沉思。老鼠蹿进黑屋,从我的身上跑过去,我也懒得去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