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沉默（1/2）

薛蓝天站在石小羽家门口，楼道窗户渗入的清冷月光把他的身影拉的细长，墙角几只小蟑螂似乎在窃窃私语商量着去哪家安家，透过门缝的灯光，他知道想见的人就在里边，她或许在吃着一碗没放鸡蛋和青菜的泡面，或许抱着膝蜷缩在沙发看电视，他没有敲门只是静静的站着，心脏宛如被一只巨大的手捏着，曾经发誓守护的人竟然受了这么大的伤害，而他只能无能为力的袖手旁观，他握着拳头，紧紧的握着，最后慢慢松开，终于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节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两下，他要见她，要亲眼确定她已经安然无恙了，可是……他又害怕见她，怕见到她支离破碎自己又无能为力，很快的他听到不断像自己逼近的脚步声。

门开开了，眼前的人是那么陌生，不过半个月没见，却如隔世般的遥远，她瘦了很多，头发染回了黑色，眼里的光淡淡的。

“进来吧。”石小羽冲他笑了笑。

薛蓝天进了门，发现家里刚做过卫生，沙发上的垫子铺的整整齐齐，地上没有零食屑和垃圾袋，餐桌上的杯子也明晃晃的。

石小羽在冰箱拿了一盒酸奶给他，说道：“我下周回趟老家，有七八年没见过我爷爷奶奶了，回去看看。”

薛蓝天双手捏着酸奶，想说的话不知从哪里开始说，石小羽在她旁边坐下，从他手里拿过酸奶，把吸管插上重新递给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你不用为我担心，一切都过去了。”

薛蓝天拿起酸奶喝了口，咽下去的是一股刺心的寒，他双眼发红的盯着她，发现她手腕上带着一个黑色的护腕，于是抓住她的手臂，将护腕摘掉，看见了一条醒目的刀口，瞬间喉咙像被堵住，但还是声嘶力竭的说：“为什么？”

石小羽甩开他的手，重新带好护腕：“我说了，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的能过去吗？”

石小羽眼里漾出一丝镇定：“你好好看看我，我没事，真的没事，我还做了家务……”

“可是……心呢？你心能过去吗？到底是谁？“薛蓝天激动起来，“告诉我是谁？”

石小羽低下头，眼皮也垂下去，轻轻的说：“……我现在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不信。”

石小羽企图用视线里的平静熄灭他的激动，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后说：“刚开始我是很痛苦，觉得老天变着法的折磨我，从出生就被亲生母亲抛弃，后来又被养父母抛弃，再后来被石春霞扔在了机场，上学被同学欺负，长大了还要被绑架，那晚我真的想到了死……”

薛蓝天含泪盯着她，见她眼里也闪出一抹水光。

“当我被救回来的时候，当我再次见到阳光的时候，我发现我变轻了，真的像片羽毛一样，我不再想石春霞，不再想那些令我觉得是耻辱的事，甚至世上的很多事与我失去关联，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呆在这个世界的一角……”说着石小羽望着他，用手指帮他擦了擦眼泪，“我不想你为我担心，我就想所有在乎我的人都好好的，答应我，别再提这件事了。”

薛蓝天把吸管塞进嘴里，一口气喝完了一盒酸奶，然后离开了。石小羽在他走后拿出一张白纸，把药瓶里的药倒出来，包成一个元宝状放进随身的包里，她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由，原来决定了一件事，是这么轻松，看着住了四年的屋子，或许只有它陪自己时间最长，而她今天才细细的看它。

第二天一早，石小羽穿着件白色条纹衬衫，牛仔裤，带着行李出门了，她先到了石春霞家。

江志海看到石小羽主动来，一如从前的热情，而在石小羽眼里却如个跳梁小丑，或许江志海也这么觉得。

石小羽向石春霞走过去看了眼她怀里的婴儿问：“他叫什么名字？”

江志海上前说：“我们叫他大宝，大名叫江宝诚，有时也叫诚诚，反正小名怎么叫都行，要不你给他起个小名？”

石小羽指尖碰了碰小孩肉嘟嘟的脸，说道：“大宝挺好，这样他从小就知道所有人把他当宝贝。”

江志海看她带着行李，问她是不是出门。

“回去看下爷爷奶奶。”

“我还和你妈商量等夏天再回去，你要不再等等，咱们一起。”

石小羽摇摇头，“我票都买了，我先回去吧。”说完她看了眼石春霞，石春霞也看着她，两双眼睛几乎没这样对视过。

在石小羽要离开时，石春霞突然问：“要不吃了饭再走。”

石小羽头也没回的说：“不了，车马上要开了。”

“我送你。”江志海开始找车钥匙。石小羽说：“我叫了出租车，在门口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