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1/2）

在这栋房子一楼的前屋里，坐着一位老人，有点懒散地在几个木制脚轮或轮子上工作。这是六月一个夏日傍晚的星期六。窗户是开着的；窗台上有两个花盆。这是一个简陋的房间，非常干净整洁，有舒适的证据，甚至精致的证据，虽然简陋。一些便宜优雅的装饰品在壁炉架上:一对贝壳；一个牧羊人和一个牧羊女，被艺术的迫切需要所谴责，彼此分开生活，尽管他们看起来憔悴不堪；在壁炉架的中央，有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两朵昨天的玫瑰。当这些玫瑰被放在花瓶里时，它们触碰到了挂在它们上方相框里的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她很漂亮，看起来很清新，她脸上的微笑会让旁观者感到愉快:就像春天的花朵和明亮的天空一样。画像的两边，挂在更高的一层，是一个同样的年轻女孩的照片，伪装。在壁炉架的右边，她穿着西班牙服装；她肩上披着一条黑色蕾丝披肩，非常迷人。当她从风扇后面看着你时，你只能瞥见她笑着的眼睛。在壁炉架的左手边，她穿着一个世纪前的服装，锦缎丝绸连衣裙，脸颊上有黑色的斑点；她戴着一顶白色的假发，在行屈膝礼的时候，俏皮而端庄地看着你，同时用手指捏着一块白手帕撒娇。炉子被纸花装饰隐藏起来，纸花的颜色和排列比街上卖的大多数纸花更有艺术感。房间里的家具有一个独特之处:所有可移动的东西都有轮子。椅子、桌子、脚凳、壁炉架上的所有装饰品——都装在专门为它们制造的轮子上。地板上没有地毯；但是椅子在移动时不会发出声音，因为轮子(根据需要，由盒子或木头制成)外面覆盖着皮革。甚至窗台上的花盆都有轮子，老人目前正忙于制作一个工作箱的轮子，不难猜测这是属于那个年轻女孩的肖像挂在玫瑰上。他小心翼翼地无声无息地慢慢工作。很明显，他从事的是一项爱的工作。他处理木头就好像它是敏感的；他深情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把它举到灯下，饶有兴趣地端详着。有一次，他站起来，站在壁炉架前，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年轻姑娘的照片。然后他回到他的工具，继续他的工作。一个轻微的声音打扰了他，他停下手中的工作去听。他一面听，一面把手举到耳边，眼睛盯着一个屏幕，可以说，这是房间里最舒适角落的第二个房间。老人喜欢的东西躺在这个屏风后面，这样安排是为了躺在那里的人可以看到壁炉架上的图片和玫瑰花以及纸花的装饰品。他是一个苍白、瘦削、驼背的老人:不是因为年老而弯腰，而是因为经常弯腰；他留着长发——只有一缕头发围在头上——几乎是白色的，脸上带着深思熟虑的表情，很像一个学生；这个老人不是，在这个词的普通意义上。壁炉架上的装饰品中有一个最小的钟表，装在一个木头盒子里，很可能是瑞士人手工雕刻的。当老人坐着工作时，瑞士钟的滴答声提醒他又一个小时快到了。“差五分钟九点，”他低声说道，他轻轻地走向屏幕，移动它，这样当他回到座位上时，他就可以看到它之前隐藏在他视线之外的东西。除了咔哒声和现在细细的钟声，房间里听不到一点声音；因为老人脚上穿着拖鞋。移动屏幕显示一个单独的铁床架，躺在一个女人睡着了。她忧心忡忡，人到中年；当她的特征组成，相似之处可能会被识别到壁炉架上的女孩的照片。但此时此刻，她的嘴唇痛苦地卷曲着，痛苦的表情停留在她的脸上。

因此，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病人在睡觉，老人在工作，时间过得很快，小瑞士钟的滴答声再次响起。十点差五分。这位老人越来越焦躁不安，他好几次走到床边看这位妇女是否醒了，当他听到最后一声咔哒声时，他变得更加焦躁不安。“阿尔弗雷德答应这个时候到这里，”他说，一边放下工作，一边焦急地看着门口。靠近床边的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药瓶，它们的标签整洁地系在脖子上，看上去滑稽地像带着带子的牧师。老人拿了一个药瓶，看了上面的说明:“她醒来后立即服用两汤匙，之后，每四小时服用相同的量。”

“除了我和莉莉的手，她不会从任何人的手里接过它，”他沉思道。“如果阿尔弗雷德不回家，她也不醒来，我必须找人去找莉莉。”

当他站在那里考虑该怎么办时，他听到有人敲门。它预示着一个年轻女人的出现，在房子的上部的房客之一。她戴着帽子，披着围巾，胳膊上挎着篮子。

“啊，波德莫尔太太，”他心不在焉地说，“你能进来吗？”

“不，谢谢你，轮子先生，”她回答；“我赶时间。你的女儿今晚怎么样？”

“不太好，不太好，”他说。“我想她有点神游了。医生下午来过，我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认为她的病情恶化了。她一醒来，我就得给她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