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潘家大院(1/2)
南门,翼京门外。
一群喽啰围在一幢民居前,屋前有两个护院把守着。
一个领头的喽啰被召了进去,跪在院子里哭着道:“狼爷,狗爷带着我们在小东门外收过路费的时候,狗爷他……”
“狼爷”正是黄有良,起初外号叫“黄鼠狼,”最近正式出来混江湖,觉得黄鼠狼的外号不够唬人,为了凸显霸道,就去掉黄鼠二字,单称一个狼字,喽啰们都尊称为“狼爷。”
熟悉他的人还没习惯“狼爷”这个称呼,背地里依然叫他黄友良或者“黄鼠狼。”
“狗爷”就是被潘晓砍了的黄有根了。
黄有良和黄有根是亲兄弟,赵三和陈老四都是常在一起混社会的泼皮,之前他们主要是欺负欺负乞丐,干点偷鸡摸狗和敲诈的事情,这几年越来越乱,他们就干脆当成一个事业来做了。
黄有良正在屋里和一个什么人说着话,听说黄有根出事了,连忙走出屋子来,说:“直接说,狗爷怎么?”
“狗爷被人杀了……。”喽啰哭瘫在地上。
“什么人?”
“不认识啊,戴着个斗笠拿着把镰刀,像是和湖东村的屠户武瞎子关系颇好。”
“还有这等人?”
听完喽啰的全程述说,他气得脸上一阵青红,八个人出去收钱,被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给杀两个,打跑七八个,全身而退。
刚出绿林就被人啪啪打脸,且损失的是自己亲弟弟,这仇不报怕是混不下去了。
他踱了踱步,对身边的随从说道:“去把赵三、陈老四叫来,让他们多带点人,我们先找那个淼泉乡的武振。”
仆从连忙说道:“天已经黑了,要不明天再去?”
黄有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月黑风高才好办事,快去!”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能混一天是一天,跟着黄有良不过是能混口粥吃,根本不想真的卖命。
那轮惨白的月亮骄傲地悬挂在天上,旁边星星都黯然失色。
一行人回到镇上,潘晓告别过众人,朝着记忆中的潘宅走去。
片刻后,来到潘宅门前,看到的却是大门紧闭,牌匾上之前的字已经被红纸贴上,写着个大大的黄字。
潘晓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黄腾达已经过来收了地产了,但此刻家人们在哪呢。
夜色中,他仔细地搜寻着记忆中相关地可能,可是一无所知。路上偶有行人匆匆而过,他想上前询问,可是人家远远就避开了他。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腰间别着把腰刀,头上戴着斗笠,这形象自然会吓到别人。
虽然明朝不限制刀叉等武器,但这把雁翎腰刀属于军制武器,一般人不敢携带的,因为这些年兵荒马乱,才流落到民间。
不过潘晓并不认为扔掉这把剑是个好主意,然后继续向前走。
走出不远,看到一户人家,有灯光,远远能看到有人穿着白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再看之下那人家挂着白布,像是正在服丧呢。
走近一点看,那人正是自己母亲潘周氏的贴身丫鬟,翠儿。潘晓立即跑了过去。
他想起这个房子之前是潘家给长工住的工屋,三个房间,前面有一块小地。这房子并不破,一直有人住,所以打扫得还算干净。
小丫鬟一边哭泣一边用力地搓洗着衣服,并没发现有人跑了过来。
他轻轻的喊了一声:“翠儿。”
翠儿被惊醒,扭过头来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害怕的问道:“谁?”
潘晓缓缓摘下斗笠,露出脸来。
“公子!公子哥回来啦,夫人,公子回来啦。”翠儿站了起来又惊又喜地喊着,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潘周氏闻声跑了出来,看到潘晓,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抱住,哭了起来。
“儿啊,你去哪了啊,为娘好想你啊。”
潘晓也伸出一只手将潘周氏往怀里紧了紧,细声说道:“娘,对不起,回来晚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只可惜,你爹他……。”
“嗯,我已经知道了,都怪我不听爹的话……才酿成大祸,我对不起他,对不起潘家。”
“不说了,不说了……你爹最后一个愿望就是盼望你回来,你回来就什么都好了。”
潘晓轻轻地推开潘周氏,向屋里走去,看到一个简单的灵堂,一张潘父的画像,画像上面挂着一块白布,前面点着一支蜡烛。
他放下手中的刀,又把镰刀丢在地上。想点根香,却发现,香不够,只有一根好的和断成半根的,于是干脆把那根好的折断,这样就能凑齐三根。
跪在蒲团上连磕三个头,觉得不够,又磕了三个头,才起身起来。
潘周氏这会儿拿着件孝衣进来,给潘晓披上。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特意多做了一件。”
潘晓穿上孝衣,觉得这回才更正式,又磕了三个头,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磕头完,他在屋子转了转,看到从老房子带过来的物什杂乱地摆放在地上,让本就不宽敞的堂屋显得更加局促。
灶台架在室外,上面搭着个棚,当时是为了节约成本才这样做的,现在反而苦了自己。米缸子放在靠近灶台的杂房里,他揭开盖子看了下,里面盛着半缸子米,看成色估计是些陈米。
潘家富贵三代,到潘晓这代是第四代,但是作为第三代去世前一天已经散尽家财,严格意义上来说,终归没有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
潘周氏本是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候因为长的俊俏被卖给牙子当瘦马,后来并没能进的了豪门,就被转手被卖给了青楼,但在青楼当上了头牌。
潘父中年丧妻后经常在青楼喝花酒,相中了这个头牌,便将她娶过门,后来生下了潘晓,潘父一直很宠这个娇妻,基本也让她没吃过苦。
潘晓记忆中的母亲并不老,三十六七的样子,每天会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很精致的妇人,可是刚才看到了的模样至少苍老了十岁,头上竟有白发,可见这几天给她的打击是非常巨大。
翠儿跑了过来问道:“公子,没吃饭吧,我给你去做饭。”
潘晓想起包袱中还有些一只从老丈人家顺来的吃的,连忙拿出来,说道:“吃这个吧。”一只鸡,两张薄饼摆在桌上。
“可是老爷刚过,守孝不能吃肉……。”翠儿提醒道。
“你和娘这几天受苦了,吃吧,爹不会怪我们的。”
“可是……。”
“别可是了,爹走了,往后听我的,吃吧。”
“好……公子。”
翠儿掰了只大鸡腿裹在饼里给正在房中祭拜的潘周氏送了过去,他听到堂屋中的母亲正在父亲的像前念念有词,“相公保佑,相公保佑,晓儿安全回来,相公在天之灵,保佑我们……”
潘晓坐在院子里看着月亮,轻轻地叹气。
只有他知道旧潘晓是回不来了,回来的只是一个替代品。
可眼前的妇人,既然自己称为母亲,那么必将守护到底了。
他看了会儿月亮,想起身上还有点抢来的银子,就一并交给了母亲。然后找了些干稻草准备给自己搭个床。
翠儿连忙说道:“公子。老夫人让你别搭了,以后我陪她睡里屋,你就睡在隔壁这个屋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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