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2）

宋舒玉从外头回来一趟，看着比刚走时消减了许多，曾经白玉团子般娇柔的面上如今刻出了一丝骨骼的凌厉，模样变了些，气质也变了些，把平凉王妃吓了一大跳，进了门便抓着人一句接着一句的盘问。

宋舒玉回来的路上歇息够了，如今到也不觉得疲，拉着母亲的手细细回话，平凉王妃摸到宋舒玉手心那些细小的疮疤，眼眶不禁又红了几分：“你出去这些日子，看来是受了好些苦楚。”

“哪有苦楚？不过是风餐露宿的日子多了些，身上难免消减，养些时日就又好了，母亲莫要担忧。”

“如何不担忧？”平凉王妃摩挲着宋舒玉的手心：“你一个姑娘闯荡江湖这些时日，为娘日日都在挂念你，怕你吃得差了，受了伤了，在外头被人哄了骗了......”

宋舒玉拉着平凉王妃往院子里走，边道：“行走江湖确是会碰上一些凶险，但到也不要紧——母亲你看，舒玉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吗？”

“好好的就好，好好的就好......”平凉王妃走着，手却还是紧紧握着，唯恐手一松开宋舒玉就会又走了似的。

“你父亲和兄长早晨时去了侯府，我命人捎了话过去，他们现在大抵在回来的路上了……你这副样子他们看了只怕会心疼得不行，回房里修整一会儿换身衣裳吧。”

“得嘞。”宋舒玉笑笑：“只不过我好些年没回过家，自己一个人怕走迷了路，阿娘陪着我回院里吧。”

平凉王妃这才注意到，宋舒玉是一个人回来的。

“跟着你出去的小蝶呢？”

“出去这一趟偶然经过了幽州，月嬷嬷提过小蝶当年是从幽州被卖过来的，我在那儿花了些功夫，为小蝶寻到了亲。”

“她便留在那里了？”

“她原是想同我回来的，可我见着既然她寻到了亲人，倒也没必要跟着我回来了——阿娘，你知道小蝶原是什么身世么？”

平凉王妃摇摇头：“虽猜不出，但听你这么说，小蝶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吧？”

“阿娘说得对，小蝶是幽州秦家的嫡女，阿娘可知幽州秦家是作甚的？”

“幽州的秦家，若是名门望族的话我倒是没印象有姓秦的，不过我倒是知道幽州的万福票号，我听闻万福票号的东家姓秦？”

“万福票号不过是秦家的一支产业罢了，秦家底下还有些许个客栈酒楼一类的产业，铺子和庄子也有许多，小蝶在的这秦家，是幽州巨贾，称一句幽州首富也不以为过。”

“没想到小蝶还是富贵人家的姑娘......这丫头本该享受的是荣华富贵，没曾想却成了王府里的婢子，平白无故吃了好些年苦头......倒是令人唏嘘，不过总归是寻到亲了。”

“小蝶说过些日子还会上京一趟，她想回来看看月嬷嬷。”宋舒玉瞧着阿娘知晓小蝶的身世后有些黯淡的眸子，宽慰道：“阿娘，王府待婢子一直不差，更何况若不是月嬷嬷抢在那老鸨前把小蝶买了回来，小蝶往后的日子不知该是如何难捱呢，阿娘心底不必难受。”

“你说得也对......且不谈这些，为娘听说你在江湖上闯出了些名堂，这是真是假？听闻你是和那什么......什么山庄的公子剿了几窝山匪？”

“不是山庄，是万剑山，也不是公子，是万剑山门下的弟子，江湖名号有公子二字罢了。”宋舒玉笑笑：“传言确有其事，但女儿不过是跟着那群少侠一同行侠仗义罢了，捞得个名堂来也是受之有愧。”

“看你受了这么多些苦，身上多了那么多些伤，哪会是受之有愧呢。”提起宋舒玉在江湖的遭遇，平凉王妃不禁又心疼起来：“暗卫传信说你同那些江湖子弟闯荡时受过好大一处伤，养了好些时日才养过来......你怎么不注意点，那么轻易就遭人暗算去了。”

“行走江湖在所难免嘛，且不说这些——阿娘，我饿了，我好想念月嬷嬷做的桂花糖酥，也想徐妈妈做的松鼠鱼了。”

“也是，你舟车劳累那么久，理应是饿了倦了。”平凉王妃转头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去叫厨房做几个菜来，尽快的，再取些桂花糖酥待会一并送到兰心苑去。”说完，平凉王妃又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眼宋舒玉：“兰心苑的婢女在你走以后就被分到其他地方了，待会我让嬷嬷挑些人给你带过去，小蝶一走你也没了贴身丫鬟，你且挑个看得过眼的用着段时间，过些日子要是不如意你再换便是。”

宋舒玉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王府里有哪个特别贴心的丫头，更何况出去走了一遭，回来了倒是有些适应不起王府的生活了，心底头觉得一个院子要用起几个丫鬟来都有些铺张浪费，可想想王府里的别苑不同在外头住的那些宅子，只要一两个丫鬟未免也会让人太劳累：“让嬷嬷带个三四人到兰心苑做些杂事便好了，贴身丫鬟......挑个机灵话少的来便是。”

“机灵话少的？”平凉王妃想了圈身边的丫鬟：“倒是有个合适的，只不过刚进王府不久，做事怕会不太熟络，年纪也有些小了。”

“不打紧，带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