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车站枪声(2/2)
我终于明白她们说的是什么了,我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咬的死死的,肌肉的痉挛让我无法开合牙齿,意识在复苏,终于张开嘴巴可以大口喘气,她们也是一样。
我的喘息是大口大口地喘,不停歇,她们则是一两声的叹息,是劫后余生的轻松。
“走,这里不安全,快点走。”
我转动眼睛看向江婉儿,真想叫声妈,真想问问她哪里能安全,但是,我短暂的失语了,我失去了当少爷的那股不讲理的痞劲儿,我成了最拉胯的孬种。
本要往东走的我们,开始随着人流往相反的方向走,东边又响起了零散的枪声,我们只好随着人流往正阳门的正南逃窜,两双小脚三个少年,我们被人群拥挤的跌跌撞撞。
叽哩哇啦的日语时不时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擦肩而过,时不时的还有战靴踢在奔走的人群的身上,明晃晃的刺刀格外耀眼。
东躲西藏的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幽静之处,五个人中,四个人没有来过,只有我来过,并不是这里多偏僻,而是他们对此地报以轻蔑或者不齿,的确,这里是八大胡同的一角。
时不时有悠闲的男人或者女人经过,他们的悠闲与外面的喧嚣逃命截然相反,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好像置生死于世外。
爷还是爷,迈着爷牛气的步伐,女人还是女人,芬芳四溢,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醉汉还是醉汉,舌头打着卷吹着牛笔,龟奴还是龟奴,接来送往都是满世界的谄媚,他们不知道亡国恨,他们乐不思蜀。
人的命天注定,如果不是这场变劫,我想我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位,一位自己认为自己是爷的路人甲。
故事的发生总要有个倒霉的巧合,我们也不例外,我们蹲在墙角处,谁也不会想到我们曾经的光鲜亮丽,衣着朴素、淡妆素头,面带忧伤和疲惫,还有些许的惊恐,某位爷路过都嗤之以鼻的报以:“哎呀呵,三寸金莲儿的大婶儿外加童仆,哪家的新鲜货呀?”
两个女人肯定是不能反抗或者还击,我们三个少年还沉浸在血色流淌中。
我们只能报以沉默,我们无力作答,更无力回击,唯有收收脚继续保持某种谦卑的哑然,谦卑到无地自容,头只能低得更低。
我们的眼前走过太多双脚,其实也就是两种脚,女人的、男人的,不,还有四条腿畜生的。
泛起的尘土就是一个色儿,浅灰色。
“走吧,偌大的天地已经无处容身,鸡犬皆是兵,走到哪里都一个样,不是叮就是咬,这个世界不来,就想,来过一趟,真不想再来,除了欢喜是最少的,其它的随便提溜出一个都能压死人。”
这么酸的歪歪理不知道江婉儿是怎么想出来,她起身,大家都纷纷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