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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湖浩瀚腾雾,可见皆为穿影拂波,莽莽烟露。水面微微荡起,如同一汪泪眼,黯淡地沉溺于千秋万载。
拟之的记忆在这里萌芽,水涨水落,崖石、竹叶、低云、阔雾是她此前半生的风月。
万籁空谷中,黑鹤仰着脖子叫了两声,扑打着翅膀独脚高雅地亭立在船沿上,不再飞动。
竹林细节枝碰着细节枝,擦落的细叶入梦一阵风,沙沙凌乱,簌簌作响,游荡在墨湖上空。
船和黑鹤被缩小在整片湖中只成为一个黑点,一切如同水墨点染。
当拟之从船帘里缓缓探出雪白的下巴和脖颈,画面才出现了颜色。
她松绿色的素衣鼓动在天地间的风中。
立在船头,置身万顷湖面,她同鹤共赏着水墨天地,从容,却那样的孤独。
此刻她若是喝着酒,也许多了江湖儿女的豪情。若她是吹着笛或弹着琴,也许又多了几分风雅客的意味。可她偏就什么也不做。不似依依缠绵之杨柳,倒像河边的野芦苇,随风摆弄,独享清风自来,浮生清欢。
江湖上的传言直到闯入者见到拟之这一刻,都显得荒谬不可信。
明明是十几岁明媚灿烂的少女,却一人独自飘荡于天地。尽管墨色发丝遮了大半张脸,那清瘦灵动的风姿和飘散的发丝仍狠狠地拨乱了那个闯入者的心弦,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干净清冷,心头十几年的死锁突然被打开,门内清风,不强烈地勾人,却让人此生难忘。
这是北璞南初见拟之的感觉,他不知道从那时起,他的千军万马已经在这阵清风下缥缈如烟散。后来回想,是他沦陷得太早,却从未告诉过拟之,这难言于口的其实如此简单,他一直想的,不过是陪在她身边。
云端之下,竹叶之上,北璞南半步青云移身近小舟,簌簌衣襟划破风口的声音穿过竹林,半树竹腰弯了身子在湖面搭起了拱桥,直抵船头。
有水珠溅起,拟之转过身来,抬眸,细眉清目若远山青黛。
来人翩翩一袭白衣,腰间别玉锁,束发高冠,形销骨立,不紧不慢徐徐点过竹桥靠近。
玉锁,那便是天祗府的人。
“灵女勿惊,小生莽撞,但愿未曾打扰佳人游湖的兴致。”
玉锁公子一脸清风自得,一点都不像是抱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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