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丹药（1/2）

时间已经到了戌时。

对于天悬城而言，这个时间并不算晚。

天悬街上，各个酒肆的生意才刚刚开始。

枝招展的姑娘在楼上舞动着水袖，阵阵悠扬的琴声从各个装潢奢华的阁楼中传来，不住回响。

还有那些打扮五八门的店小二，正站在门口卖力为自己的东家招呼着客人。

这是每个店中最有眼力劲的伙计才能得到的差事。

他们的人物是在街道往来的行人中，寻到那些来自内门的客人，用尽解数，将他们带到自己的酒肆——相比于大多数外门弟子，这些酒肆更喜欢出手阔绰的内门弟子。

往来的人潮，明晃晃的大灯笼，将这几片独属于天悬城的闹市照耀得宛如白昼。

而就在距离这片闹市不过十来里地的山水沟，却漆黑一片，对于身处棚户区中的居民而言，油灯与蜡烛都是能省则省的奢侈之物。

相比于这些，他们更愿意将仅有的银钱用在购买一些劣质的丹药以及下乘的修行之法上。

许沉闻言却恶狠狠地瞪向自己的丈夫，苍老的脸上是宛如恶鬼一般的怨毒之色。

上面放着一个灵位，上书爱子白子安之位几个大字。

“子安怕黑，离得近些。”许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去追寻那犹如万里挑一的进入内门的机会。

那是大事。

白青渠走到了屋中时，他的妻子正坐在地铺上，用帕子擦拭着一个木质玩偶，一旁的小箱子中，还有好些个类似的玩偶。

这是他儿子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其中很多都是由白青渠亲自做的。

早年家底殷实，后来他们那个进了内门的儿子在外暴毙而亡，夫妻俩为了替他讨个公道，变卖了家产，四处打点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没了住处的他们就搬来了棚户区，靠着卖些馅饼维持生计。

昏暗、潮湿、肮脏。

这是这些年来，只要得空，他的妻子就会这样，坐在那里，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这些玩偶。

听闻这话的白青渠脸色微微一变。

“孟先生说过，这个药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发作，这个时间，那些大人物们正在被宴请……”

……

棚户里的陈设简单，一个地铺，下方放着干草，隔绝地面的湿气，一旁还有个箱子，放着些杂物，然后整个房间中占据最多空间的，是一张木桌。

老妇人走到了他的身旁，从一旁的袋子中掏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两枚白色的药丸。

他的手臂也因此有些发酸，腰也隐隐作疼。

“时间差不多了。”她这样说道。

小时候的白子安喜欢将这些小人形状的木偶摆成方队，模拟两支军队，还信誓旦旦的说，长大了要当将军，要做一个英雄。

他想到这里，伸手拿起了一旁的灯盏，慢悠悠的走入棚户中。

许沉抬头看了一眼走入房间的丈夫，只是一眼，便又低头擦拭起了木偶。

据说他们儿子身前怕黑，所以两夫妻无论多么拮据，都会在夜里点上一盏烛火，放在他们儿子的灵牌旁。

白青渠愣了愣。

他着实太老了。

许沉在这时已经将最后一个木偶擦拭干净，她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玩偶一件一件的放回木盒中，又将木盒的锁住，放在床头最显眼的位置，然后这才站起身子，走到了白青渠的跟前。

白青渠未曾料想自己的妻子会如此决绝，他见状赶忙抓住了老妇人的手，言道：“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