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华梦(三十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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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的文字:
(一)
维特根斯坦:神秘的不是这个世界是怎样的,而是这个世界竟是这样的。唉,竟是这样。
(二)
我来这里,是因为傍晚去买咖啡,看到夕阳正好映在远处大厦的玻璃幕墙上,于是蹬车前往国际中心。骑得很快,想到湖边赶上最后的夕阳,见它一面,所以奔赴。然是否赶得上不重要,享受着奔赴的过程。
半月湾的云天与城市是一幅有关滩涂的画,都在水波里游移着,我是一个站在滩涂边的人,前面是夕阳刚降落的湖泊,从后面看,大约就是一副逆光剪影。带大檐帽的女子,置身夕阳中的剪影。
……
一个视频电话打给旧友,直接与他讲,这是你上次未见到的独墅湖之落日,现在见到了,不算留白吧。它只是一座湖,它被人类世界环绕,而此刻远处的边界却犹如一座即将靠近的小岛,不是湖在城市中央,而是城市置身此片碧海蓝天。有几处明亮,依次是教堂,国金大厦,与未消逝的一道霞光。
他们习惯我了,总是忽然讲些奇怪的事,比如某天梦到班里的谁了,于是次日找到那位同学讲在我梦里做了什么;睡前忘记了刚刚解开的一道世界难题,第二天下课拦住老师聊聊那个美丽的遗憾……我是这样的,向来如此。与此人亦是,虽然三年未讲过什么话,依旧是忽然,只因为眼前的风景很美,而有人讲过想看,是我记得的事。
……
回程,踏草而走,草地湿漉。不经意会踩到水塘,我听着他的那首名为《看得见风景的房间》的歌,慢悠悠地向城市走。昏暗中,踏进一片水塘,歌声之外是蛙鸣,它们吵闹,而我沉默。前方有一片水泊,被草地匀成三处,水塘倒映着城市,它们是此夜的清泉。
歌行至“飞过那只白色的鸟,唤醒旅途中沉睡的人”,假如,真的有一朵属于未来的玫瑰,假如,我真的在过去已经领略过,那么,它仍将诱惑着我前行。玫瑰,在哪里?
蝉声与蛙声。尘世的音乐,它们丰富,我也丰富。吉他声起,被拨弄的不是琴,是我的心弦。湖风清朗,天色近乎于“苍”色,微微的紫。有人在夜色未完全升起之际点了烟火,他和他的女友挥舞着那两束光,我听到他们的笑声。于是远处城市的喧嚣和故事,都仿佛在他们手中。
有一束奇异的灯光,在云彩里乱动着。旋转着钥匙踏歌的我,行在湿漉的青草地上,草地柔软,风没有吹动草。我在自然间,在城市间,在湖泊旁,在蛙鸣中,自然的声音有时疏,有时密。
也许吧,也许某一天,会有一座自己的房间,坐在窗边看着风景,有一只鸟飞远降落在电线杆上,有一个谁走过隐没在人群中,那风景也可能不带多少人的痕迹,直面向大自然与草地,在自家院子。
孤独的我,在天地之间,想到钟立风vlog中的弹奏,镜头聚焦着他棉麻上衣未系好的纽扣,唱到“飞呀”之际,他脚一蹬,怀抱着吉他由着办公椅上向后划去。飞呀,美妙的一瞬。若有将来,定要在自己的书房里放上一把琴,想起便开始歌唱,亦是如此随意,湖面带过一缕清风,我的灵魂在作祟。
想象,某时如这位歌手一般,挎着篮子去菜市场,谈着吉他唱自己的歌,当我俯身留意脚下的水塘,会在脚未落时踢一踢草,因为不想踩到青蛙,这样它们受惊动可以逃走。踩进一片明亮里,水潭里的小家伙们收敛了许多,变成试探性的微微叫。脚边晃过小小的黑影,我脚后跟带的水,还是越过去的小生命?
在离大街只有一片草地之隔的湖边,想一些诸如命运、灵魂、生活之类的虚妄事还很很容易的,很多心境难以言说,我自己也不清楚。
有月亮!在云后。
云也很好!
我想到特蕾莎的关怀,给基督徒以洗礼,给印度教徒以抚慰,给***水喝,对每一种信仰或无信仰都予以同样的尊重。她说:即使你是友善的,人们可能还是会说你自私和动机不良,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友善。就算人们嫉妒、摧毁、不理解啦,还是得如此,因为此“善”无关乎你与他人,只是与上帝之间。我不信他们的上帝,也不知道我的那位是个什么东西。她怜悯、仁慈,她是爱的实体,至真的家伙,我为自己感到羞愧。
几年前读过一本名为《当呼吸化为空气》的书,保罗为医生,盛年染上绝症,他在文字里说着生死、社会和人性,我忘记是他,还是以前在哪些纪录片里读过的一些伟大的医生会在病人垂死际叫他们信上帝,也有点像西方监狱和医院里出现的牧师角色,能救一个是一个的散播福音。特蕾莎不一样,若说那些人只叫我敬佩,她,叫我动容。
感情似乎过于热烈了,而总是很冷漠的样子。这很容易理解,噪音多了会失去重心,于是喧嚣如同沉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写不出诗是因为没有更加剧烈诉说的场景。我没有对某人某物诉说爱意的勇气和热情。夜色深了,国金大厦的光缓缓升起,像金色的能量填充了一座商业容器。我爱温和的自然,也爱它的暴烈和壮观,却不愿置身其中,只作观看
自行车还在一棵树下,原先下晚旁边的电动车仍在旁边的树下。
我沿着草坪驶过,右边是湖,穿行而过一丛丛草,一群群人,灯和树木有节奏地后退。又消失在银行与证券公司的密林里。多米洛骨牌,对,我想到这个,用以形容那些高楼。
不羁,我有一颗难以被管教的心,渴望安放,然也不忍立刻抹杀今天空中奇异驶过的色彩,是远处有人投射的激光。在远方,他以云做幕布,他是谁?置身在某座高楼的公寓里,对着天空的一缕幽暗玩耍,有三个晚间散步的人一同观看着,他们观看的与正观看着的他们,都是风景。
我,又在谁的视线中?不知何时,能获得安宁。某天在靠窗的书桌旁坐着,想到孤独,我付之一笑:那是许久前的事了。然后走过亲吻我的爱人,然后出门散步。《岁月与性情》里,他说,对于一个既懂得世事无常又珍惜生命经历的人来说,任何美好的事物只要存在过,便永远存在了。这也是我的态度和生活,发生过,就很好了,不再,也不敢不愿意再苛求太多。不想随便开始,只愿意对值得珍重的珍重。还在甩钥匙,闲的呦。甩掉怎么办,甩掉就算了。
有几个行人停下,聒噪着,不知道在等着拍照片还是议论那三个草堆。为什么说草堆,因为那一堆实在不一样,像一只猛兽,上面一个白色的像碗一样的眼,而它明明白白是三个草堆。关于人们的议论,我听不清,不关心内容,我在听歌。
月光明亮,是半月,而它外面的光晕却是整圈彩虹。天上虹,揉碎在湖畔的积水潭与大厦的窗里,它,游移着谁的梦?云层里的光还在继续着,也许来自一个无聊寂寞的人。当我经过的时候,蝉鸣便不像从前那样愤怒了,于是静默到来。歌放着“看得见风景的房间”之小调,轻柔,惬意,忧伤,于是骑出了微微的s路线,觉得自己如此很美很造作。此时,一个陌生人,坐在湿草地与干草地之间。
(三)
白色宽松衣,搭配粉色的亮片闪裙,我的眼睛在她的裙尾,好美。城市的背面反映着金光。我撑它为“靠近天色的一面”,因为左边是大厦群,而右边视线开阔,故为天色。
夕阳和晚霞偏西北。b面,为b就不再是北了,可以是北面,可以背面,可以是a与b的第二面,所以城市的第二面,是此刻霞光予我的温润和舒适吗?
我要向那边去,因为夕阳很美。
(四)
走在树下,雨水不均匀地落了起来。不是天空的雨,是小家伙们留在叶间,风吹过,树叶抖动,落了满身的雨。东吴门处有许多人站立着,等待拍照,他们穿着学士服,他们悲悲地开怀笑。
有点,过于不世故了,前些日子,某些想法,因为极度不理解,觉得再想下去会觉得更难过,就停止思考了。花丛中一片小开阔地,铺了石板,两道有转折的长凳,之前竟未留心过。雨中跑步的人,踩在潮湿的塑胶跑道,她的鞋走上去有滑稽的声响。我知道哪里缺了。
我的文字没有爱,没有那种澎湃的,热烈的情感,都只是泛泛的言说。也不够聪慧,很多事虽难以理解。但被告诉了,或是意识到了,就好了。然后我会想接下来的事。有雏菊,蝴蝶,被雨水拍打久绣球花。篮球场东面的小河流,地地道道“榆荫下的一潭”。我说过,只会爱,不会恨,不会遗憾。这是一种能力缺失,缺乏比强烈更强烈的情感。
白胖带黄点的小猫坐上了推车,那是人家为毕业生运行李方便用的,中年男人叫它下去,小家伙不理会,伸手欲轻轻推走它,黄白就这样掶着赖着,还发出一声凶猛的“嘶”,霸道又不讲理。男人向后拉了拉车,坐面不稳黄白就自己走下去了,往草坪里去玩。
上楼的时候,一位学姐拎着一只麻袋,面无表情的从楼道里顺下来,里头是许多书。每过一节楼梯,就一声有零点几秒回音的“咚”,所以,“咚、咚、咚”。
想起去了光华的友在某文章里一问:书是可以像牛肉猪肉一样按斤的吗?那时她看见了路上的按斤两卖书的小摊,故有此问,觉得是辱没了知识。我倒还好,认为脏的只会是纸,不会是诗。也不会是那些文字,买卖嘛,人家的生计,形式不重要,至于体面的职业还是按斤卖书,都值得尊重。所以不常常有这种叩问社会的话。既记得了,又有些想念她。一次物理竞赛,我们不远,我的是白墙黑瓦的水乡房子,还造了只小狗,她的作品五彩斑斓。出了赛场,我满手浇水与这女孩子调笑,她亦是那样灿烂与优秀。
自信、自卑,也不是,过去常有同学说我成绩好是学霸,但其实我是朋友们中最不认真的那个,自然,也是学业最差的那个,差到不在一个评价水平上。友友们很优秀,我很高兴他们如此优秀,也高兴身在其中,也高兴安然于自己的怠惰和散漫。
等去了复读学校,那里相当于一个培训机构,来人五湖四海,成绩大多欠缺、多数人很好,很尊重我。更多人说我是学霸,我从来不认为是,只是相对好一点,普普通通。不是自卑,不是谦虚,想想如何说,既普通也安于普通,假如多费一番力气可以挣得多一点什么,多的那一点不足以心动或必要,就不做了。假如好处十分明显,或者判定是有益的且能达到,还是会做。
(五)
一个梦,便利店货架上挂着一只毛茸茸的蓝衣服北极熊(也许是条纹,忘记横着还是竖着的了),还有一只可达鸭的挂件,它们都很小,鸭鸭的腿折到后面了。我只付款了一样。结账的时候,身后有一个男人,一直踩到我的脚后跟。不解地看了过去,原来他紧盯着前面的美女。我觉得不妙,想保护她们。她们依然在前方,男人们在后面打量着,我跑过去,却发现跑不动。有一群人转折到路灯那边去了,这路上只有三处,我在她们与他们之间。我追不上她们……无力奔跑……他们也许会追上我……叫我承担原本可能发生的不幸……好吧,没关系。那个墓子怎么在我梦里有个具体形象啊,还是个女生,短头发。她坐在宿舍凳子上,那原本我的位子,微笑着说:抱歉哈,是我买的一堆零食。因为地面堆了好大一袋,堵住了狭小的道路,所以她讲抱歉。我刚吃了一包果干和坚果,有人睡着了,我准备把路面清理一下。拿袋子的声音有点大。她指了指零食们,都放在小王桌下,原来刚吃的东西是墓子给的啊。梦醒,睁眼,努力地辨认着这陌生的环境。忘记了许多事,不记得自己的处境、身份、年纪。窗帘,衣架,《月光下的围栏》,外头的应急灯叫这里有一点光,清楚了自己是谁,在何方,恢复了记忆。
(六)
我:“出门了,想吃什么快说,给你带回来。”
中中:“想吃汤达人。”
我:“什么口味的?”
中中:“呃,算了,我要吃康师傅红烧牛肉面!”
许久后,中中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带钥匙,她要出门了,我才想起出门已近一个小时,小家伙还饿着,等不到吃的饿到自己爬起来了。
(七)
公交车开,夕阳放进来。假如我能熟练的运用另一种语言,该是多好的事。不是英语哈哈哈,永远不可能了,我错过了学英语的最佳时期。希伯来语?没想好,过去到惦记着有一天能自己盘摸着犹太古文献来的。
楼道上有同学在窗台放着贱卖的书,我买了本ted英语演讲,2元,应该不会看哈哈,一本精装的《1q84》,3元,我把它放在电脑上,此时电脑里充着电,手拂过,一点点小小电流的阻碍,嘿!我又试了几次,这书导电唉!对,铁皮书。
(七)
来看看,与友人间,一段令人窒息的对话,是我叫人窒息,顽固不化。
他说,“你应该在意我啊。”
我说,“为什么应该在意?”
“不能总是那么目中无人的。”
“我本来就这样啊。”
“你起码应该说一声抱歉吧。”
“为什么?”
“你叫别人伤心了当然要说对不起啊,就算这句话没用,这是起码礼节啊。”
“我说不出。”
“为什么?”
“我心里没有歉意,没有把这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必要做这种事,这和工作不一样……如果我说了,等于是欺骗我自己。”
“你这么在意形式吗?你既然不重视形式,道个歉能怎样?”
“没啊,在某些特定场合说抱歉很容易啊,我踩了谁的脚,自然抱歉,可是这里没必要。”
“为什么你今天不能讲?”
“因为我根本没有歉意啊。”
“你怎么能没有歉意?”
“对啊。”
“你伤了我的心,我把这当成一件很重要的事,而你根本不在意,甚至,根本不知道我生气了。”
“对啊。”
“你微信上都不回我消息,隔好久。”
“微信用的少,你说的好久是多久?”
“起码半小时以上!”
“那不是挺快的嘛。”
“一般人都是秒回。”
“秒回说明盯着手机。”
“所以你现在还是不道歉?你都不知道我生气!”
“你讲了我不就知道了嘛,既然你那么在意这种小事,那我以后会注意。可是,对之前发生的所谓当成事的事,我不道歉,因为本来就不关心。”
“你!”
“你恼羞成怒啊~”
“你!唉。”
“恼羞成怒没有关系,那是你的事。”
“你知道你叫我拿荔枝,旁边那个同学以为你是我女朋友,我没解释。因为解释了也没什么意义。”
“啊,随他啊,我们本来就不是啊,你自己知道不就行了。我得了一箱荔枝,自己吃不掉分给几个认识的人,是友善,自己懒的不想走路叫你来拿,也讲明了。这不是自然而然,很正常的事吗?”
“对,在你这里很正常。”
“所以你也误解了?”
“没有,我一直知道你是这样的,很好。”
“那哪里奇怪了?”
“没有奇怪。”
“那不就行了。”
“但你真的应该道歉。”
“我本身都没认为是约好了,后面的根本无从谈起。”
“道个歉这么难吗,你可是伤了别人的心!”
“我没有歉意,为什么要道歉,道歉无意义。我违心地说等于是自欺欺人,而且这里不是重要的场合,也不是不低头就会影响我生活的地方,比如工作、学业上我当然会注意,甚至根本不需要处理这种问题。”
“无所谓更应该道歉啊!”
“无所谓才不需要道歉!”
“你就真的没有在意的事,我不信。”
“有啊。”
“是什么?”
“与你无关。”
“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很自我,你的傲气根本藏不住。”
“一直知道啊。”
“知道还这样!”
“我,不,改!而且我很和善的,语言上都很尊重你。”
“呵,你还尊重人,你赌死了所有的话。”
“好吧,就是形式上尤其尊重人啦,我很礼貌温暖的。比如你现在讲出我不尊重的本质就是自讨没趣,本来愿意给你台阶的。”
“人是一个社会动物,成长的过程中总要让步,让自己的行为符合这个规范。不是要你完全顺应这个社会的节奏,你这样以后在工作上容易受到排挤的……(此处省略几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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