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历史总是惊人相似(2/2)
江衫联想起那些关于他的传闻——在家不受父亲宠爱,在外因为洛家偏向皇后一党而被同窗排挤。也是怪可怜的,难怪他一开始不愿说明自己身份。
江衫一见之下,觉得他不像传闻里所说得那么不堪,反而挺实心眼,随口说句什么他都要当真,人应当不坏。他正想跟洛无印多说几句话,洛无印却像刚才那只被盯上的狐狸,似乎一句话也不愿意多听,还不等他开口就迅速跑了。
洛无印一溜烟儿没了人影,江衫估计他是以为自己同那些编造流言出口伤人的纨绔一样,心里没完全下去的火苗往上窜了一点,他没去追洛无印,往反方向去找了条溪照照自己。
我长得很像坏人吗?还是像受气包?
他照了半天,端详着自己英俊的脸,眉毛是横的,鼻子是竖的,一脸浩然正气,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正直,半点也没找不出自己和沙袋有点什么相似。
江衫漫无目的地骑着马在林中散心,一时半会儿不想回去见到父亲。可惜遛了很久都在没看到毛皮那么漂亮的猎物,带的箭也差不多见底儿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弄了只红毛狐狸打道回府。
人倒霉起来真的是喝口凉水都塞牙,天色渐晚,江衫走着走着,听见背后一直有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跟着。江衫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佯装毫无察觉地放任那个东西靠近,暗中摸了把匕首出来捏在手心,静静等着蠢兔子自己来撞木桩。感觉到动作带起的微风吹过来时,瞅准机会迅猛转身,没成想荒山野岭,跟着他的居然还真有只兔子。
洛无印形容比江衫第一回见他时狼狈不少,头发上沾着草,脸上蹭了块灰,一手抓着条一看就有毒的花蛇,一只手抓着只兔子。那只兔子抖得十分可怜,洛无印抓着它的俩长耳朵递给江衫:“我来把这个给你。”
兔子吓破了胆,眼睛红得像要哭出来,毛确实很不错,居然是银子般的颜色,每一根毛稍都仿佛染透了月光。江衫跟那只兔子对视了一会儿,把它捉过来,悻悻地收起匕首,对洛无印十分无语:“你是没长嘴吗?”
洛无印把蛇打了个结扔进草丛,诚实道:“蛇刚才想咬你。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免贵姓江,单名一个衫,字衣锦。”江衫舒一口气,“多谢你了。”
江衫回想起和洛无印初见也是这样被他救了一命,但今时不同往日,以前被“恩将仇报”都不回嘴的这位恩公,现在怎么还会骂人了?
洛无印不知道他在走什么神,瞄准江衫下巴猛地使劲把头一抬,额头顿时被江衫坚硬的胡茬扎红了一片,十分煞风景地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还面都不修。”
江衫疼得下意识想捂下巴,又不敢撒手放开洛无印,生怕他眨个眼的工夫又跑得不见人影——他思来想去,越发觉得洛无印好好一个人出来野被带坏了,几天不见,连谋杀亲……兄弟都下得去手。
他一张脸疼得眉眼都皱在了一起,表情十分扭曲。想自己这么多天提心吊胆,见了人连手都不敢撒,洛无印这白眼儿狼倒是没心没肺,半点看不出来别人的心思。江衫人都给他气笑了:“你匆匆忙忙在外边一个人到处乱跑,我担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在王府坐着干等?我钱都没带多少,好久没住过客栈,哪顾得上修面。”
有陆禁广撒的眼线一路帮衬,江衫自然不缺银子花,他纯粹说来骗洛无印这个实心眼儿的,好叫他心软。
洛无印的重点压根儿没放在江衫希望他注意的点上,而是敏感地被“乱跑”两字刺了一下,于是不高兴地闷声说:“我没乱跑。”
他这些日子在外游历,独自一人过得风餐露宿,远不比在京城家里安逸,却从来没觉得这么自由自在过——纵使没了母亲姐妹关怀,但一样也没了爹整天的念叨训斥;天下人熙熙攘攘,各有各的生计需要奔忙,没人成天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挑刺;没见过的人和事、没见过的江湖景致看在眼里,只觉得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而他对何谓真男人的领悟,自然也水涨船高,上了更高的一层楼。
洛无印不适地皱起眉头,对江衫认真道:“快松手,男人家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