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叫大顺的黄牛(2/2)
大顺痛苦的扭过头去,望向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主人,他眼里回转着恐惧和不甘。大顺想起了老主人手中的鞭子,但这次,一向暴躁的老主人并没有扬起鞭子,他今天出门甚至都没拿皮鞭。
老主人驮着背缓缓走到他身边,什么也没说,只是径自解下了大顺脖子上的脖套。又摸了摸大顺肩膀和脖子中间地带那一大片深深的茧子,那是多年拉犁留下的丑陋印记。大顺想告诉老主人自己还行,只要歇一会就好,他大声地“哞哞”叫着,声嘶力竭。周围地里的人和牛都看向了这边。
虽然没有皮鞭,大顺仍然觉得有一条鞭子就悬在半空中,随时可能落下来,是名为羞耻的皮鞭。不知道现在这副模样的自己还能捱几鞭子。他又想尝试着站起了,但是他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此时的大地如此滚烫,烧的大顺腹下疼痛,可他的双腿却像认罪的犯人,就是跪着起也不起。老主人依旧只是不紧不慢的将绳子栓到大顺的鼻环上,随后一只手牵着绳子,一只手朝周围人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看客做自己的事情去。等到地中的人们都想起自己的活儿还没做完,就都重新投入到辛苦的劳作中。
老主人将双手背到了身后,看着大顺。说到:“你也老了,老了。”
大顺想要反驳,他已经没有喘得那么厉害了,他又开始试着站起来,但是也只是瞪了几下腿,烦人的粗气就又从他膨胀的胸里冲了出来。这次大顺没有大声吼叫,他怕会给老主人添麻烦。但是还有什么麻烦大过他自己呢,大顺悲伤的想着。
空气越来越热了,这场大雨还在酝酿中,喜鹊嬉笑仿佛世上的事实不关己,风中飞扬着飘过了卷成团的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