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枫城几十年以前叫做风镇，只是一个普通多风的海边小镇，但有人在小镇的边缘种下了红枫树，红枫围着小镇越种越多，将风城划分为了两个区域，一个是红枫以内，一个是红枫以外，随着时间的发展，改革开放的到来，红枫以外被外地人变成了新城，红枫树遍布在新城的各个街区角落，红枫以内的小镇镇民们固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是过着自己的计划经济，自然慢慢的也便落后于外城，最终被红枫与高楼大厦包围，变成了城中村，曾经的风城小镇也变成了枫城这个沿海大都市。

发现断手的位置就在途经城中村的下流江段，于情于理城中村也变成了重要的调查地点，许繁将断手解剖后便开始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录入电脑。

阿诺得到了许繁的提示后便一直没说话，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知道在和谁聊天打字，看着面部表情有点沉重。

许繁边打字还抽空抬头看了阿诺两眼，心想自己是不是打击到他了，毕竟自己一个不过大他几岁且出了名的野路子却能比他一个科班的高材生看得更全面，他不会被自己打击了一下就委屈得要动关系打小报告吧？许繁不确定的想着。

“阿诺，其实你对断手的分析已经很不错了，只是缺少了一些经验，所以别伤心。”许繁最终还是决定出声安慰一下，虽然阿诺就算关系再大，局里的臭老头肯定也会护着自己，但少不了被絮絮叨叨一番，自己还是补救一下吧。

“嗯？”忽然被许繁安慰，阿诺有点懵。

“我说，你别伤心。”许繁认真的重复。

“我干嘛要伤心？”阿诺表示有些莫名其妙，他刚刚忽然收到了他那魔鬼堂哥的信息，说他最近可能会过来出差，让自己准备准备，一想到堂哥的那些臭脾气和习惯心情就有点沉重，关键是自己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说不定他一个电话，母上就要叫自己滚回京城去，阿诺表示心情有点沉重，然后就收到了许繁突如其来的安慰。

听到阿诺疑惑的反问，许繁确认了两眼确实没从阿诺的眼睛里面看到丝毫的伤心便只能撇了撇嘴，“你听错了，我刚刚说的是，该干饭了。”

忙碌了一个下午总算是赶在准点下班之前把断手的初步尸检报告给报了上去，抬头离开电脑的那一刻，许繁赶紧用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虽然已经将近十年了，但还是不怎么习惯使用这些电脑设备。

阿诺应该是还在整理分析从断手上面提取的纤维的资料，纤维软组织一类需要借助机器进行化验，至少也要明天才能拿到结果，为了能按时下班，许繁便把化验这个任务交给了阿诺，许繁一边放松眼睛一边想着，他身为法医助手，这是为他将来成为一个合格的法医奠基，是对他的历练，并不是自己想偷懒，对吧？

路云生走到法医办公室敲门的时候便是刚好从走廊的窗口看见许繁一边注视着顾诺一边出神的场景。

“砰砰砰”略微用力的，路云生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许繁看也不看，语调懒洋洋的，这个点估计是路云生来了。

路云生是来喊许繁去吃饭的，昨天晚上在餐厅吵了一架不欢而散，虽然自己服软道歉，许繁看上去没怎么生气了，但昨天的事也没有解释清楚，他不想因为这件事给他们两之间留下小疙瘩。

“我订了徐记的鸳鸯锅，一起去吧。”路云生对许繁笑着道。

“行吖，哪些人吖？”徐繁明知故问。

“咱队里的其他人我都问过了有事不去，就剩你法医部门没问了，阿诺要一起去吗？”路云生面不改色。

阿诺头也不抬的拒绝了路云生的邀请，他来枫城市局实习半年对于路云生的邀请还是有点认知的，如果是真的约饭刑警队的那几个不可能不去，只有可能路云生是专门来找许繁的，自己还是不要去当个十万瓦了，毕竟当初初来乍到接受了邀请的经历可还是历历在目。

许繁看破不说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便拿着大衣和路云生出了门。

徐记是一家连锁火锅店，就开在警察局附近，他们家的鸳鸯锅便是许繁的最爱，路云生对于道歉自是懂得投机取巧。

也没打算开车，两人便穿着大衣从警察局走了出来，步行在丰城十月潮湿的微风之中。

“没跟你商量就直接向你求婚是我没考虑好。”无言之中，路云生还是先开了口，“下次我一定提前说。”其实路云生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许繁会生气，四年来他两很少会吵架，但每次吵架路云生都会率先道歉，不想让许繁生气。

“我生气的不是这个。”许繁看着前路走着并没有转身看路云生，风忽然有些大了，她的长卷发被风吹得有些遮挡眼睛。

路云生有些卡壳，昨晚他想了一晚上只想到了这一个她生气的原因，“昨晚是我的错。”

虽然没想明白原因，路云生还是决定先道歉。

听着路云生的道歉许繁便知道路云生没想明白自己生气的原因，最终还是伸出手牵住了路云生的手掌，“云生，我说过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做很多事情，但我也曾对你说过我不会和你结婚。”

五年前，许繁21岁。

刚刚熟悉了该怎么在这个社会生存的许繁便对臭老头说了自己想当法医，不想让他勉强养着。

并不是臭老头养不起自己，也不是他对自己不好，只是许繁不敢去依靠别人而已。

至于法医这个工作，大概是对比老头手下所有工作里面她能够最快上手的了，毕竟，死人比活人更让她熟悉。

臭老头起初对于这个要求有点吃惊，不出意料的以她并没有做法医的能力拒绝了。

许繁也不恼，拿着钱包便出了门，她昨天放出的息蝶反应在沙岛外滩有着新鲜的，还没有被发现的惊喜。

打了个出租车许繁便直奔沙岛外滩而去，臭老头现在拒绝自己的理由无外乎是对自己能力的质疑，那自己就得证明给他看，不过得赶快，可不能被那群黑衣服给抢了先了。

沙岛外滩是枫城近两年才特批的经济开发区，虽然靠海但海岸属于沙基，不利于建港口所以发展有些稍微缓慢，区里的建筑工地和楼房框架此起彼伏，而暂且还在招标的土地中便是枫树丛立，成片成片的，监控等安全措施相对没那么完善，加之流动人口巨大，长期以来社会治安都较差，时有危害公共安全的事件发生，不是小青年被拦路抢劫了，便是有女性被拖至小巷内被**了。

许繁进入沙岛外滩区的时候大概晚上九点了，出租车刚送过桥便被拦了下来，警察设置了路障正在拦车检查。

警察敲响了出租车师傅的窗玻璃，作为合格司机的车师傅当然是毫无畏惧的摇下了车窗，警察对着车内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警察证件，然后对车师傅道：“你好，目前收到消息有连环杀手逃窜到我们市，我们需要对流经车辆进行开箱检查，请您出示证件，谢谢配合。”

许繁曾失明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即锻炼了她的耳力，也把她养成了一个隐性声控，不得不说，敲窗警察那字正腔圆又带着略微沙哑低沉的声音刚好发声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一下就撞上了她的心巴。

她歪头看了过去，警察带着口罩帽子看不清楚面容，只能看见露出的剑眉下的丹凤眼中明亮的眸光以及那警官证上面的路云生三个字。

市局刑警队队员，路云生。

遵从警察的指示许繁和车师傅下了车，路云生核对了两人的身份后对两个人敬了个礼然后加入了队友的搜车阵容。

身高体长，肩直臀翘，这是许繁对路云生的第一印象。

搜查很快，毕竟出租车是本地的备案车辆。

路云生向车师傅表示搜查完毕可以走了，然后犹豫了一下转向走到了许繁面前，道：“女士，我看你身份证上的地址不是住在这个区的，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在这个区逗留，夜晚的沙岛外滩对独行的女士是极度不安全的。”

对于这个帅警察突然的温馨提醒许繁有些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便是一脸笑意，眼中乘着光亮：“我过来有点事，况且不是有你们在这里检查嘛。”

“我们只负责在桥头区域核查，沙岛外滩情况复杂，有很多我们无法提供有效保护的情况发生，况且现在这片区域可能还有逃犯出没。”

许繁笑着摆了摆手，“没事的，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许繁话里有话，路云生没听明白，只以为许繁去办事情很快便会离开，便也没再多说，点头示意打算离开。

从桥头到目的地大概有十多分钟，司机很是健谈，就算许繁不怎么回话嘴巴也直到车停下来的前一刻才停下，83块，这是司机的最后一句。

许繁对钱没什么概念，也就随手抽了一张红的给司机，也不等他找钱便转身走进了灯光闪烁的小巷。

也不算是小巷，这是两个工地在中间用各种废弃建材以及钢化版隔出来的一条用于行走顺便划分地盘的小路，偶尔有一束光从远处的照明塔射过来显得寂静幽深，一根根中通又偶尔漏光的水泥管就像无声的怪物张着大嘴在吸引着行人的视线。

息蝶传回的信息就在这条小巷之中，许繁突然有些神经兴奋，自从一年前逃出来后就再没闻到过这种气息了，无助、血腥以及绝望。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许繁慢步的走进了这条小巷，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在这小巷之内传出了哒哒哒的回响，节奏就好像要与心跳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