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开的火车（1/2）

1985年10月3日

亲爱的莎莉！你在家里还好么？孩子也好么？我很想你和孩子们，想得我恨不得现在立马从锅炉房飞奔到驾驶室里抢过操纵杆就扭转到家的方向穿越一切直到开到家门口再停下。可是我却再也回不去了，抱歉亲爱的，我不该骗你，其实我告诉你我负责推动火车的行驶和进程，我并不是列车长，我只是一个拿着铁锹往火堆里铲煤的小角色。亲爱的，请你原谅我，因为我真的很热爱火车，你不必担心我，尽管我无法回家但我一定会在火车上会照顾自己的。

亲爱的，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大大的转轮，随看一声长长的汽笛声，转轮缓慢而有序地转动起来，发出规律的铿锵声，使人感觉很安心，就像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亲切而自然地握着我的手，温和地看着我，对我说：“一切都没什么，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在火车上，那种舒适惬意的感觉甚至都有些让人无所适从。以窗为框架。你简直无法形容这画的绝妙，所有的景物都在倒退，仿佛时间从来没向前走动而是在倒流，随着一阵阵汽笛声，穿过金色的麦田，流转回童年的记忆。我们翻山越岭，无惧山林是否阻挡我们，我们直接从山洞隧道而过，火车头愤怒地吐着发亮的火星，沉重地喘着气，冲破黑暗，沿着铁路驶向夜色苍茫的远方。火车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一头疲惫不堪的老牛，拖着十几节车厢，穿行在平原或山林之中。

莎莉，我多么怀念当初与你相爱的日子，我喜欢给你讲我在火车上的所见所闻，谢谢你从来不嫌弃我念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你老是微笑着看着我，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其实我知道，哪个女人会对一台一百二十多吨的会动会轰鸣的废铁感兴趣呢。还记得我给你的那块玫瑰石吗？那就是我途径俄克拉荷马州拾到的，我见到那块石子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你，噢，它简直和你一样美丽。莎莉，你是我梦中无暇的美玉，无论身处何地你都显得那么熠熠生辉，我喜欢这样比喻你，我老是梦见，梦见我搭乘着一列黑色的雄伟的蒸汽火车，不知途径何处，捡到了你这颗美玉，想必这一定是上帝对我的恩典。

火车上的工作有时也会显得有些枯燥的，我一直都是拿着我手上的锹，去铲动我脚下的煤堆，一铲一铲地往火堆里送，只有这样火车才可以行驶，才可以抵达人们想要到达的地方，是的，这算不上有难度，我们车厢的门是不关上的，因为这样的工作环境实在是热得人受不了，汗液刚从我的毛孔里钻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阵阵火气烤得蒸发了，好在每当我累的时候抬头就是风景和凉风，这大概就想你周末时将家里打扫干净再打开窗户的感觉差不多，这很不错，不是吗？

我有听你的话好好吃饭，只是火车上的食物真的不敢恭维，大多给我们吃的都是一些烟熏的腊肠、红薯和罐头之类的，远不及你在家里为我做的奶油土豆泥和沙拉，一切都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会很乏力疲惫，困倦总是总是涌上心头。

如果让我说，我最后悔的就是没听你的话，也许是因为没日没夜的工作，才导致我这样的疲惫。我应该好好休息的，但是不是在锅炉房的煤堆里睡觉，是的，我直接睡在了煤堆里，没有任何意识地睡着了，等我再睁开眼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火车如往常一样呼呼地前行着，可是当我刚想继续工作的时候，我发现煤堆上平平的睡着一个人，那正是我，你看他，睡得多么香甜，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