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铁爪断指（2/2）

我很难相信这些离谱的坊间谣言，便在夜里偷偷翻墙入内宅找姐姐求证。姐姐看到我时，既是高兴又是遗憾，在犹豫中道出了真相。原来，我确不是贾老爹所生，彼时贾老爹受故人之托照顾我母亲，结果看护不周，竟被采花大盗——落红贼劫去，等找到我母亲之时已有身孕。贾老爹心怀愧疚、加之多年未添子嗣，便纳我母亲为妻室，也给了我一个家。这些内情，家中老人老早就知道的。只不过近年，贾后得势，贾老爹却无意攀附，家中有人想借流言逼迫贾老爹出让掌家之权，结果局面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听罢，我良久无言，情难自已。得知姐姐一家衣食无忧，便再无牵挂。我从怀中掏出为侄子买的孔明锁，放在桌上，告别姐姐，离了贾家。从此，就真的是鸟出囚笼、鱼入大海了。每一口呼吸都带着一丝苦涩……从江湖中来，终要回江湖中去。

后来，我的铁爪功逐渐小成，凭着一身外功，铜皮铁骨，未尝败绩。虽说天下治世良久，可自贾后弄权之始，天下将乱，民武当兴……行走江湖时，我相识了一个异姓兄弟，他头脑聪明，善使金镖暗器。我俩结伴游弋于江湖，一近一远，一明一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几年他一直在帮我追踪“落红贼”，我誓要取其首级以慰娘亲、贾父之灵。

江湖传闻“落红贼”又将作案，我们买到消息，计划在其必经之路上杀他个措手不及。

是夜，雷雨交加，不知是母亲、贾父泉下含恨所致，还是弑父有违天道所致。一座荒院，一个蓑衣少女无动于衷，一个鬼面人执剑而立，“落红贼”已经重伤不起，眼看就要被结果性命。我兄弟立刻打出金镖，救下我生父。这个鬼面大侠想必就是当年诛灭重铁千刀门救我的恩人了。话不多说，我们三人斗成一团，短时未见胜负，可鬼剑是谁，近年来动辄灭人满门的杀神，我们必不是对手，犯不着为了个江湖败类刀兵相见。我跳出战圈，表示罢手，禀明我与“落红贼”的父子关系。常言道，生而不养，断指可报，我愿自断五指，换我生父性命，了结恩怨。鬼面大侠信步上前，斩下我左手小指，打断“落红贼”经脉，废其武功，便携蓑衣少女飘然离去。

经此一战，我俩知耻后勇，苦练武功。六七年后，江南一带逐渐有了“金镖铁爪”的侠名。所过之处，强龙收尾，地头蛇俯首。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只想安静的做个大侠。一夜之间，风雨欲来，赵王将兵京城，欲擒贾后以正纲常。我的贾家虽然地处中原，远离京城，可毕竟与贾后沾亲带故，大厦将倾，焉有完卵？我快马赶回中原，但为时已晚，贾家已抄，上下收押在监，择日送京受审。贾家待我未生而养，无以为报，如今有难，怎能袖手？

我与金镖兄弟思来量去，今晚刺史大人犒赏军士，上下懈怠。趁夜劫狱，届时只带上我侄子一家三人，最有胜算。出狱即分开行动，金镖兄弟在暗救人离开，我在明佯杀刺史，牵制官差追捕，事后江南再会。

是夜，计划赶不上变化，劫狱后，官差响应速度很快，姐夫为保护姐姐，挡刀重伤，我催促金镖兄弟赶紧掩护马车离开，阻击追兵。我则按计划声东击西，朝官府杀去。

很快，百十官差，将我团团围住。敌众我寡，官差杀之不尽，此时，我已报死志。只要拖住一个时辰，姐姐一家必定早已跟着金镖兄弟远走高飞。我本就力大，配上铁手利爪，一时无人可挡，众军一时围而不战，投鼠忌器。一路而来，将官横七竖八，死伤难计。我则战意正浓，仰天狂笑。欠贾家的，今生，便全还给贾家了。贾老爹啊，你果然没做过亏本买卖，等我下去，再找你理论……

一柱香……骨头在我利爪之下噼啪作响不绝于耳！

一刻钟……地上的血，已分辨不出，是敌人的，还是我的……

一个时辰……我浑身插满箭矢，再难行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