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仍然干干净净，没有鲜血也没有伤口，可他的身边却惨烈到令人窒息。
“好。”他没有过多干涉。在这种大型战争中，他只需要付出战力与象征意义，不会干扰将领们的决定。
神灵派系的军队开始轰炸结界，火光在结界外绽开。
凌晨零点二十分，高山发生坍塌。梦巡家步修为立刻点燃符篆，双肩抗住砸落的巨石，直到苏明安等核心人物撤进安全范围。
他已经听了将近十个小时的频道通讯，脑中一阵嗡鸣作响。
晚上十点四十分，尖头小队利用传送道具，成功转移了水岛川空。护送队伍得以前进。
大军开道，他所在的队伍负责将仙之符篆和特效药送到第二座塔附近。这一路上尤为艰难，犹如蚂蚁在烈火中行进。不过他所处的位置是最安全的。
太多的视线汇聚在这里，苏明安不能再做一个和朋友勾肩搭背的少年郎。
他有时化作商人小贩，行遍大街。有时会装扮成远道而来的旅行者，在酒馆聆听消息。有时会化作吟游诗人，为人们讲述天使的故事。有时会化身牧师，去教堂翻阅古籍。
“尚齐那小子，继续在都市守护部待着。他现在升了职，在各个城市剿灭异种。以后他还想参政，到时候也帮你干活！”
数天后，黑莓归国，依然没有放弃寻找天使。
远方，略高一筹的坡地上，水岛川空带着亲卫队站在那里。即使二者的距离极为遥远，苏明安却一直能看见她。她头戴水晶冠冕，手持圣剑，和他一样注视着战场。
“还有仙之符篆，所有人跟我前进！摧毁仙之符篆！”
【这一年断断续续的旅行中，他遇到了一位有趣的少女。】
望着挤眉弄眼的汪明明，苏明安只是淡淡一笑：
“嗯。”
汪明明凑到苏明安身边：“是啊。不只是我。”
苏明安取下耳麦。
【少女的家乡很美丽，还没有被战火波及到。他在此停留了许久。】
“能量传输装置受到破坏，预计修复时间12小时……”
黑莓去了很多地方。
尽管苏明安击杀了这些牧师，易铁铮的全身却被黑色的斑块浸满。这些牧师拿着的都是见血封喉的利剑。
苏明安思衬片刻，道：“星空？”
当苏明安朝他伸手时，剩下的巨石完全落下。步修为最后剩下的是一个笑容。
这时，却有一个年轻士兵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苏小白，居然在这里看到你了，你还记得我吗？”
【魔女时代336年】
“——苏小白！”
像一尊真正的神明。
“金鹰小队信号已中断，位置东北区萨伊地区（482，192）……”
苏明安从记忆深处想起了这个年轻人是谁。他摆了摆手，制止了长官。
“……苏明安。”玥玥走到身边。她的身上穿戴着厚重的机械，手中的剑刃犹如一道冰蓝色的电光。
这个长大了的少年人似乎在这一刻明白了他们之间的鸿沟，也明白了文明之下的沉重。他昔日的同僚以神之名领衔着天下人的命运。而他缓步返回了自己的队伍中。
凌晨两点三十分，三十二名牧师传送到了苏明安身边，向他刺出利刃，却被身边的将军易铁铮尽数挡下。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只是其中一个大战场。而围绕着第二座塔与前线的争夺，还有千千万万他看不到的战场。这是笼罩世界的战争，而不是两座城之间的战斗。只是他本人在哪里，哪里就是最关键的战场。
……
苏明安慢慢地想起了他们，在暴雨倾盆的那个午后，他们曾围着一锅大虾而坐。明明只过了几天，他的记忆却显得模糊。太多的面孔挤占了他的大脑。
“汇报……能量负荷超出25%……”
汪明明点了点头。
他们都没有动手。
“没伤到您……就好……殿下。”易铁铮闭上了眼睛。
凌晨四点，雨水落下。
苏明安沉默地收回视线，看向手里的军事地图，代表人数的红点密布平板，【510361823】的浩瀚数字灼烧着他的瞳孔。这些数字，都代表分布在不同区域的人们。
【每当战争局势稍显稳定，他便会驾驶飞艇四处巡航。】
三年不见，汪明明这个少年人也长高了不少，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大大的。
“战争稳定后，我会让人开启那些被尘封的天文馆。”苏明安说。这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却能完成汪明明惦念了二十年的夙愿。
“找出旧神！杀了他！！”
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苏明安不明白他在看什么，汪明明却一直在看。直到周围逐渐响起了炮火声，看来是外围的防线破裂，敌方的攻击靠近了这里。
直到苏明安侧头，汪明明才收回视线。他圆圆的眼眸似乎变得亮了一点，仿佛有什么火种在瞳孔内点燃。
“回去吧。”苏明安说。
“我……我回队伍了。”汪明明小声地说。长官的视线已经快把他后背烧穿了。
平板上的人口数字闪烁着晦暗的光。
汪明明回身，却一步三回头，汇入队伍前他犹豫道：“那……那我们当初的约定，还有效吗？”
“……”
“——我们正在进入坎塞尔区域，前方有路况塌陷。”
“轰隆——！”
……
苏明安站在累累尸骨边，凝望着越发耀眼的星空。黑发被雨水完全打湿，手中的伤亡名单变得模糊不清。
不是虚拟屏幕，也不是幻象。
这是自神灵封锁历史后……第一株从地里生长出的鲜。
雨水中，他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