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第三章 牢头（1/2）

与曾经在网络上看到的那副图案相比，罗烈意识中的这副三维基因组结构图更加清晰，也更加瑰丽。在细微之处不同的是，罗烈在网络视频上看到的图像，只有四种颜sè，但意识中的这个结构图，却有着九种颜sè，而且，大部分区域，都是被灰sè光芒所覆盖。

随着罗烈的心意，结构图不断放大缩小，铺开又合拢，从中，罗烈看到了令他感觉不对的地方。

罗烈在网络视频上看到的三维基因组结构图，是由一整条完整的管状物组成，这管状物交叉纠缠成圆球般的一团，像是错综复杂的迷宫。将之放大后，可以从中看到组成管状物的每一段都是由无数完整的DNA双螺旋结构所组成。但现在他意识中的这个，虽然在形状外观甚至结构上都大体一致，但放大之后，里面更细微的DNA双螺旋结构却大部分都为灰sè，是残缺的，不完整的。

反复探寻着这幅基因组结构图，罗烈很快便又发现了奇特的地方。

意识中的这个三维基因组结构图有着九种颜sè，而在一小段红sè结构开始部分的空隙间，漂浮着一些红sè的球状细胞碎片，罗烈仔细数了数，这些细胞碎片一共有六十三个。看着它们和基因组结构段相同的颜sè和似乎完全一样的质地，罗烈突发奇想，如果将这些细胞碎片填入到三维基因组结构图中，会不会产生什么作用？

正当罗烈这个想法出现，那些残缺的红sè细胞就开始了变化。

它们如同突然获得了生命，开始了相互攻击。一个个残缺的细胞动作极为迅速，转眼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它们摆动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向最近的同伴冲去。用身体形成针一样的锐刺，破开身边其他细胞的身体，然后整个钻入，由内到外地吞食掉对方的身体，将之据为己有。

这些基因相互吞食的过程速度极快且残酷，但你死我活的争斗虽然激烈，却似乎有着潜在的规则。只有分到同一组的五个基因碎片，才会相互攻击，而没有能够分组的三个基因碎片，则游离在战场之外，不越雷池一步，也不相互吞食。

仅仅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分组的六十个细胞就因为相互吞噬，而形成了十二个看上去大了一圈的红sè基因片段。随后这十二个残缺的基因再次分组，每四个一起，开始互相融合。短暂的吞噬过程之后，十二个基因片段就只剩下了三个相对完整的红sè基因片段，而这时，这些基因之间的融合依然没有停止，三个完整的基因片段毫不犹豫的开始了吞食对方的行动，直到它们最后只剩下一个。

这个成形的基因细胞完美遵循着罗烈的意志，才刚刚完成对同伴的吞噬，它就立刻包裹住了三维基因组结构图的红sè区域末尾，把自己融合到了结构图中，其作用就是将结构图后面被灰sè光芒覆盖的地方解开了一小段。

在基因填补到三维基因组结构图之前，罗烈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他不知道，这个基因填补到结构图中之后，会不会又出现那种极端嗜血的冲动。不过，当基因填补完成，灰sè光芒减退之后，罗烈并没有感觉到那种yù望，而同样，他也没有进入那种闭着眼睛就能感知到周围一切的状态。

因为担心有所反复，罗烈特地多等了一阵，但意识中的三位基因组结构图却不再出现任何变化，反而在jīng神松懈之后消失不见。而他的身体似乎也回复了原本的状态，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让他放心之余，却又有些失落。

看来，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魇。

罗烈闭着眼睛，漫长的噩梦让他一直都处于jīng神极度紧张的状态，此刻松下来，自然感觉到了疲累，他正打算继续睡觉，却突然想到，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噩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现在他已经成了看守所的囚犯，不再是zì yóu人，如果因为这些小事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却是不划算。

睁开眼，罗烈没有看到预料中的画面。现在他所在的地方显然不是监舍，房间很小，顶多只有仈jiǔ个平方。而身下睡的也不是水泥台子的通铺，而是张小床。右边整面墙一半都是钢化玻璃隔开，透过钢化玻璃，可以看到那边坐着个穿白大褂的jǐng察正在看着一本彩页杂志。

罗烈正在奇怪自己怎么不知不觉转了地方，却猛地听到身边传来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醒了醒了！他醒了！”

这喊声冷不丁地在身边响起来，让罗烈吓了一跳，他刚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被几条半尺宽的厚皮带给牢牢箍在了床上，连动都没法动。于是只能勉力抬起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矮个子男人站在门前，正用力拍着铁栅栏，一边大声喊着值班员，一边不断扭过头来看他。

“菜菜？”罗烈问道：“这什么地方？”

看到那边穿白大褂的jǐng察放下了手里的书，菜菜停止了拍门喊叫，走到罗烈身边，帮他把紧扣的皮带松开，说：“这是医务室！哎我说，你可算醒了。这次你算是把哥们整得够呛，回头一定得谢谢我啊。”

“怎么说？”罗烈有些疑惑。

“大哥，你有病就要说啊。”这时，菜菜已经解开了皮带，顺势就在罗烈床边坐了下来：“你进来头一个晚上就不知道犯啥病，大半夜喘气喘得跟铁匠拉风箱似的，水泥台子的通铺都差点让你给捶塌了。看你身体实在不怎么样，又没源能力，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大力气，我们哥六七个把吃nǎi的劲都用上了，才把你给压住。”

说着，菜菜指了指自己眼睛上的淤青，说道：“瞧这，哥被你一拳头打成了熊猫眼，到现在看人都还两影子呢！回头记得赔我医药费哈！”

皱了皱眉，罗烈没再回话。这时，铁拍子门开了。外间那个穿着白大褂的jǐng察走了进来，他给罗烈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随口问了些病史，最终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看着罗烈没事人一样，他便懒得再费神，转头用带着些厌恶和不耐烦的语气对菜菜说道：“他没什么事，赶紧带回去吧。跟你们号长说一声，晚上看着点就行了。”

说完，他像是赶苍蝇般挥了挥手，便转身出了房间，又坐到原来位置上看他的杂志去了。

“是是是，李jǐng官您忙您忙，我保证完成任务！”菜菜对着白大褂的背影一迭声地应着，转头就拉扯罗烈：“哥们赶紧吧，跟我回号子里去。为了看护你，我这一天没吃东西，肚子都快饿扁了。”

菜菜不说肚子还好，一说到肚子饿，罗烈也觉得身体有些发虚，这是饿狠了的时候才有的现象。以前他自己开公司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到外地要账，跑了两天一夜没吃东西，整个人都饿得发飘。于是当即下了床，跟着菜菜一起向外走。

出了医务室的门，走了十几步，到转角处，菜菜忽然回头啐了一口，低声道：“什么cāo行！”

骂完，他转头给罗烈露了个笑脸，凑上来问道：“哥哥，我说，你那案子是真的？你真杀了四个人？！”

罗烈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唉哟，哥哥你算问对人了。你啊，睡了两天两夜了！前天晚上犯病，闹腾了一整晚，可把铁老大给急坏了。这人是在咱们号里，进来头一天，还没判就死了，可是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不过还好，你这总算是醒过来了。”说到这里，菜菜面露得意之sè，擦了下鼻子，接着道：“弟弟我眼光好，就知道哥哥你死不了，所以自告奋勇接了看护你的担子。虽然一天下来只能吃冷饭，不过却也扎实休息了两天。”

“我睡了两天两夜？！”罗烈有些惊讶，在自己的意识中，似乎仅仅只是过了一个晚上而已。

“那是，你睡死了，哪里知道外边发生的事情啊。”菜菜回了一句，然后又有些羡慕地说道：“这人跟人到底是不同，我就一天没吃饭，这会儿都饿得快挪不动步了，哥哥你虽然躺在床上，可是两天没吃，现在还挂着链子，却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听了菜菜的这两句抱怨话，罗烈脚下猛然一顿，他突然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明明肚子饿得要命，就连走路的时候，脚步都有些发飘，可自己一点也没有乏力的感觉。特别是手腕和脚踝上挂着的铁镣，两样加起来重达四十斤，之前刚进来，带着这些，脚几乎都是在地上拖着走。可现在，竟然像是没什么感觉了。

一瞬之间，罗烈就明白，这一切跟自己做的那个梦绝对脱不了关系。

罗烈心里想事，脚下自然就慢了下来，紧赶着他脚步的菜菜一下走过了头。看着皱眉不语的罗烈，菜菜似乎一下找到了心理平衡，笑着道：“哎，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哥哥也走不动了吧！你这是饿狠了，开始不觉得，被我一提，那感觉就止不住地冲上来了。”

“嗯，是饿了。”罗烈仔细体会着自己身体的变化，随口答了一句。

菜菜得了罗烈这句话，似乎有些高兴起来：“哥哥，你是病号，又是还没过审的。待会去食堂，师傅肯定给你留了吃的，到时候别忘了弟弟这两天陪护你的情分，可得照顾一下啊，就当是赔打我一拳的医药费了。”

此刻罗烈满脑子都在想着身体上的变化，哪里能听得到菜菜其他的话，只是闷声走路。菜菜见罗烈这样子，刚刚涌起的满腔热情登时化为乌有。

“怪逼。”这念头在菜菜脑子里冒了出来，可看到罗烈手上脚上带着四十斤的重镣，却像是轻若无物的样子，这两个字便只是在嘴边转了个圈，就被他吞回了肚里。

在去吃饭前，两个人先要回监舍跟号长报到。路上菜菜不死心地搭了几句话头，但在罗烈这里，是肯定得不到回应的，于是只好悻悻然收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