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预知（1/2）

心念既定，谭悠悠安然踏入内室，一进里间她才明白为什么这边的光线特别暗，原来不是因为窗户不够明亮，而是屋子里点了太多熏香的缘故。

她对香料没有研究，只感觉这香弥而不散，如同伦敦上空终年笼罩的灰雾，透过它，看什么东西都隔着层纱，虽然味道还算好闻，却会让人昏昏yù睡。不过熏香也不是全无好处，比方说站在谭悠悠的角度，抬头凝望一点钟方向，就能充分体会诗中所描述的意境：美人如花隔云端！

身着烟霞sè曳地长裙，玫瑰紫广袖短襦的贵妇细眉凤目，雪腮冰肌，施桃花粉妆，梳半翻望仙髻，举手投足间妩媚生动，风流天成，实在是位难得的美人。而端坐于她对面的宣容，此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莲青sè宽袖素袍缈如轻烟，随意披落肩头的长发黑如墨玉，半掩于香雾中的眉眼清秀疏淡，仿佛是由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仙人，随时都会化去，害谭悠悠咧着嘴傻呆呆望了老半天，有UFO从头顶飞过，她的反应也不过如此。

那边厢的占卜却已进入了尾声，缭绕在宣容周围的烟云缓缓消散，只听他道：“卦象已出，夫人请看……”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谭悠悠立刻转移视线，但离得太远，无法一窥究竟，索xìng朝宣容挪了几步才勉强分辨出，摆在他面前的是三枚铜钱，旁边扣了个圆形竹筒，模样很像摇骰子用的鼎钟。

以铜钱取象她倒早有耳闻，其根本原理是宇宙全息论和人体磁场的感应，占卜者将铜钱合于掌中，然后把意念集中在求测之事上，待静默片刻，使铜钱和占卜者产生感应后，再手捧铜钱摇晃几下，撒在干净的桌上或地上，共摇6次并记下每次的卦象。

一枚铜钱分正反两面，有字的一面为yīn，无字的一面为阳，按yīn阳顺序对应各个卦象，三阳为乾，三yīn即为坤，这种起卦方法符合先人的yīn阳学说，三枚铜钱象征“天、地、人”三才，铜钱内方外圆，内方代表地，外圆代表天，正好符合天人合一的思想，因此用铜钱取象是古人智慧的结晶，也是最简单的取象方法之一。宣容以竹筒代测，虽然形式略有不同，但想必本质差不多。

再听宣容道：“此前替夫人占得的乃大有之卦，离上乾下，rì在天上普照万物，君位与乾天相应，象征应天命、得人心。今rì这一卦则是遁卦，艮下乾上，谶曰：rì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由卦象来看，山上别有洞天，夫人此时不如退避隐逸，坐待时机，一旦水到渠成，夕rì夙愿定可一一实现。”

谭悠悠只觉得莫名其妙，起卦形式她知道，但三枚铜钱是怎样透露天机的，她实在搞不明白，原本以为所谓占卜，其实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靠玩弄语言文字糊弄愚民愚妇，可他这番话并没有磨棱两可的词意，反而很肯定地指出，那位贵妇只要等时机成熟，她所求之人便会飞黄腾达，所求之事就能顺利达成，简单明确，不含任何花巧。宣容，他是怎样做到的呢？

贵妇闻言面泛喜sè，对他的占卜不存丝毫怀疑，“既然卦象未变，我也会继续忍耐下去，等到了那一天，定不负公子今rì之恩……对了，还有件东西要给你，这位姑娘，请帮我把前院的朱儿叫来，我有话交代。”

谭悠悠扫了眼宣容，才推门离开，她不笨，自然知道这是人家故意找借口支走她，宣容没有阻止，说明事关机密，她不知道为妙。而她本身也没那个兴趣去挖人**，少管闲事，不与政治沾边是确保平安存活于唐朝的基本常识，若非宣容身上有某些吸引她的特质，她今天都不会跟到这里。

找着朱儿，转达完贵妇的话，她索xìng坐在前院等宣容出来。rì近正午，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她忽然无比怀念起学校食堂里的牛肉砂锅来，那一条条幼滑的粉丝，一片片鲜美的牛肉，一阵阵扑鼻的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