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古董店（1/2）

农历十月，武兴街市上来来往往的路人，俱已褪去浅红薄翠，换上sè彩更为浓重的秋冬装束。道旁林立的商铺，彩幡高悬，为秋阳下的街面妆点出一派热闹景象。平安盛世，即使不入京都，依然能从这个不大的县城里，体会到初唐的富足与繁荣。

“喂，麦络，你给我收敛一下好不好？那么多瓶瓶罐罐，要我怎么拿呀？”胡服便装的年轻女子束着马尾，口音奇特。

“社长大人，是你答应陪我逛街、帮我买纪念品的，你别忘了，这可是交易！”旁边的男子上身套一件赭黄宽袖锦袍，下身穿一条样式古怪的蓝sè长裤，相貌倒是异常俊美，引来诸多爱慕的视线。

谭悠悠悔得连肠子都青了，昨天架他出来帮社团做宣传时，好像随口答应过什么，事后忘得一干二净，谁知他今天一大清早就擅闯她香闺，硬拖起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跑来逛街，还说要逛到夜市，她闻言差点崩溃，而且事实证明，跟恋物癖逛街，比上刀山下火海更令人痛苦，不，应该是更令人生不如死！

“行啦，走吧！你盯着这尊鎏金镂空鸿雁纹博山炉一个多小时，人家店主的脸由红转黑、由黑转紫，已经快发飙了，反正买不起，我们还是走吧！”类似的戏码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可我想要啊，替我压压价嘛！”深邃的双眸以十万伏高压电直袭谭悠悠，轮廓分明的五官在这一瞬显得格外俊朗，但他碰上的却是天底下最懂拒绝美sè诱惑的谭悠悠。

“要你个头！”反手赏他颗爆栗，“开价三百五十两银子，就算能压到一百两我也没钱买啊，身上带的几千文钱早换成这堆破铜烂铁了，余下的连个零头都付不起，你居然还有脸要我压价！”唐朝的一两银子约等于一千文钱，而铜钱也分大钱和小钱，所以带上几千文很正常，并不会重到背不动。

麦络揉着额头，委委屈屈道：“我买的全是兼具欣赏与研究价值的工艺品，怎么能叫破铜烂铁呢？你看看这个粉彩鱼纹双耳陶壶，还有这个黑漆贴金九子妆奁，它们的工艺如此jīng湛，图案如此优美，仿佛一部部记载下各朝各代风俗文化的史书，每一篇都荟萃了中华民族最璀璨的文明……”

辩解到后来，逐渐成为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谭悠悠习以为常，直接拎起他耳朵往店铺外拖，“废话少说，买不起就赶紧走，我可不想让人拿大扫把哄出来。”

“No，我是顾客，顾客永远是上帝！”

“没错，但这里的人不信上帝，他们信释迦牟尼！”

“……好吧，你说得对，我们走。”麦络终于屈服，恋恋不舍地望了博山炉最后一眼，举步随她前行。走不到十米，他忽然又提高嗓门，伸手朝天空一指，夸张地叫了声：“MyGod，那是什么？UFO？”

“哪里哪里？”出于条件反shè，谭悠悠仰头去找，天明如镜，万里无云，别说UFO了，连只鸟影子都没有。竟敢用耍小孩的伎俩骗她！yù寻某人算账，麦络却早已一溜烟，钻进了街角另一间古董店内。

“喂，你还来，给我适可而止吧！”

这间古董店的规模要比刚才那家小很多，柜面上陈列的物品更是稀奇古怪，不太像一般的店家。虽然青铜瓷器这里也有，但由外观几乎判断不出它们的用途，例如正对门口的一只迷你火锅状铜盂，盂壁镂满祥云瑞芝图纹，边沿配有一兽形把手，顶部则盖着个团花蔓枝平盖，貌似食器可又不像普通食器。

“姑娘要是喜欢这把前朝御制宫廷夜壶的话，小店定给姑娘开至最低价，一百五十两，附送红木鬃毛软刷一套，您觉得怎样？”热情的女掌柜忙不迭招揽起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