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江湖（1/2）

李景可知道自己这一生得罪了多少人，张居正死后家人的下场乃前车之鉴，李景可不想自己的家人最后也落到张家那样的下场。如果儿子手中没有军权，难保某些人得势以后不反攻倒算。儿子手握军权，这些人便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文官权势再大，也不敢轻动手握军权的一方诸侯，毕竟若无军队保驾，所谓的权势不过镜中花，水中月。

这样做乃李景的全家之道，也为家人负责的态度。

至于李景为什么敢把时间放到二十年甚至更长，因为军队系统不同于文官系统。

军队系统跟文官系统相比起来要简单的多，谁谁的人，哪一个派系，可以一目了然，不你的人，你就指挥不动。

很少有将领反戈，因为反戈之后，这个人在部队里名声就算臭了，没人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当然也没人敢再提拔他，除非这个人能一举夺权，否则他在军队便没法再混了。

正因为这样，那些两面三刀的人在军队混不开的，也混不长的。

大明现在的军队可谓李景一手缔造，大部分高级将领都李景从微末之中简拔出来，至于高奇、孙猛、陈国柱、陈大虎、刘二愣以及张楚，周老虎，陈大壮、陈二虎等权柄赫赫的将领更从李景起家时就跟着李景。这些人能有今天，全靠李景栽培，因此，这些人对李景的忠心绝对毋庸置疑。

哪怕这些人都过世了，他们提拔起来的将领，也依然会忠于李景或者李景的后人。只要李景的后人不蠢，别去排挤这些人，侵占这些人的利益，这些人就会依然忠于李景的后人。

这种关系想要淡泊下来，至少要等到这些人去世，甚至下一批被提拔起来的人去世，也就至少能维系二十年的时间。

相比起军队系统，文官系统要复杂的多。不文官不忠诚，而文官体系部门实在太多，不像军队只有作战和后勤这两个系统。

文官体系首先分地方官和京官，然后还分无数部门，这些部门之间互不统属各成一系，如果一名官员永远呆在一个部门，一路向上晋升，那么对于提拔他的人肯定会忠心耿耿。

但实际上并不这样，很少有官员会在同一个部门永远工作下去，比如户部缺一名官员，可能并不从本部下面选人进行提拔，而从别的部门调人，也可能从地方调一名官员进去。

因为补缺的话语权主要在内阁和吏部的手中，尤其中高级官员的任命，部门主官只有推荐的权力。

这个时候，这名官员原先的上司或者提拔他的人便很难再照顾到他，这名官员要想在新的部门站得住混得开，恐怕就得重新找一个靠山。

这从下至上去看文官体系，从上往下也这个道理。

比方某部的侍郎调到地方任职，亦或某地方大员调往别处任职，然后部门或者地方来了新的主官，那么这个人原先的下属亲信恐怕就得改换门庭。不然的话，就得跟上官对着干，而跟上司对着干的官员没有几个能长久的，哪怕他能把上司排挤走。

至于上层为权力斗争的时候，下面的人更看风向，搞站队，不一而足，所以文官很难保证永远忠于某人的。

包括身为大明首辅李景在内，也不能保证下面的官员都忠于他，不政治理念不同，李景还有很多政治对手，便从李景的职务来看，他也不可能照顾到下面那么多的低级官员。

实际上，下面的官员都各有各的靠山后台，李景要安排这些人的职务，都得考虑到各方面的利益，平衡各方面的关系。

很多时候，大家都只看到权力人物的风光，却不知他们的麻烦有多少，而权力越大，这样的麻烦事就越多。包括对大臣们拥有生杀予夺之权的皇帝在内，何尝不在为平衡各方面利益和关系而苦恼？

因为就算皇帝也不能把反对自己的人都杀掉，或者把反对自己的人都免职，毕竟终究要有人出来做事，而出来的这些人总会为了权力和利益跟皇帝进行斗争。无论换多少人，换多少批，永远如此。

套用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斗争，所以人就江湖。

李景在平阳府掌管地方多年，又出任两年大明首辅，这些年更读了不知多少史书，对官场上这些道道儿十分清楚，他能做的就尽量制定一个完善的制度，然后用制度话。

对有成绩的官员进行提拔，对犯了错误的官员，犯到哪条，就用哪条处罚。

不凭个人好恶进行提拔和处罚，别人就无法找他情，也无法找他理。

相比历朝历代的当权者，李景这样做，虽然也免不了要考虑各方的利益和关系，终究还免了不少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