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人非(2/2)
“我连我自己都不信!”周庄话语未完,就让周小瑜抢过了话头:“只现于我派典籍中的异宝之说,何来让显阁知晓?西行入泽一行中,却于同一点埋伏两拨人马!这仅仅只是巧合?就算是我也不信!只有一个解释,你、或师姐、或者你们两人,都是叛徒!”
周庄眯着眼睛望着这位心思缜密、气势逼人的后起之秀,突然笑出声来:“可笑之极,如若我是叛徒,你重伤垂死之际我大可不管不顾,为何还费尽心思的救你?哼!”
“定然是有求于我,这些不过是为了迷惑我的手段而已!”唇枪舌剑之间,周小瑜慢慢的向后退去,却是越想越不对劲。忽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袭上心头,周小瑜脑海中灵光一现,不由开口说道:“凤鸣岐山?”
“你说什么?”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周庄不知所云。
“你不是阿大,你把阿大怎么啦?”却见的周小瑜脸sè大变,眼中最后的一点神采变得黯然。“铮”的一声剑鸣,周小瑜拔剑在手,可是握剑的手却在不住的颤抖,险些没能抓住。
周小瑜的声音极轻,却令整个场面降到冰点,一种莫名的硝烟气息开始发酵。“凤鸣岐山,龙舞岳阳。”早在有人说‘化龙劫’三个字的时候,周小瑜便想起了这句话,当时他还悄悄的看过周庄一眼。
阿大在自己年幼的时候经常念叨着一些怪言怪语,周小瑜印象最深的就是这句。那天自己好不容易爬上了黄木梨花椅,信手翻开了摊在书桌上那本泛着黄褐sè的书页,入眼便是这八个大字的一段小结。还未等周小瑜细看便被刚走进书房的阿大撞见,他一把将自己拎起,一向慈爱的他竟然大骂不止,连闻讯赶来大母都被他落了面子。临到最后还叮嘱自己千万不能说于人前,然后当面把那本手札给烧了个干净,也是从那以后,阿大开始变得沉默自闭、寡言少语。
是以,周小瑜看见周庄答不上来,勃然变sè,继而是一种锥心般的疼痛。周小瑜微张着嘴,喉咙嗬嗬有声,却说不出一句话。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无声的世界中,周围只剩下了黑与白,在一种单调绝望的境地间苦苦挣扎。
周小瑜自诩心结已开,却未曾想心中还有这么多牵挂。如今突闻伯父蒙难,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不由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周庄?哼、那个半截入土的倔老头,自然是亲手送他一程喽!”面前的‘周庄’展颜一笑,抬手哗啦撕下一层面具,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面容消瘦的中年男子,赫然是那位现身于严府大宅中、夜合欢树下风华楼主——风千重!
周小瑜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轰然纷鸣,似乎整个天空都塌陷了下来。他缓缓的抬起了头,生生把口中那团要喷出的鲜血吞了回去,无神的眸子死死的盯住了风千重,满是血腥味。忽然他间竟是yīn沉沉的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如同两张急剧摩擦的纸片,刺耳难听,扰人心智。
“伯父无子,待若己出,不报此仇,枉为人子!”
风千重无悲无喜的望着他、丝毫不为这冰冷的语气所动,眼中好似还带着三分欣赏,两份欣喜。“你xìng子内敛,且极为坚韧,不枉我花费了多般心思。哦对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自问不曾露出破绽。”
“自我回乡,虽说是我一直避开你,但仔细想来,却是你有意引导我罢了,只有见面次数越少,露出马脚的可能就越小,是也不是?云梦大泽、巴蛇吻下、雷电阵中,你却毫发无损,未伤分毫。更何况我伯父归隐之前,便落下暗疾,这十余年来,多有复发,不曾痊愈。此等利落身手,绝非我伯父所能有,是也不是?你最大的马脚,就是‘凤鸣岐山’。你能模仿一个人的神态举止,却不能窥探他的记忆经历,可笑你还自作聪明,是也不是?”
三个问句,字字如同炸雷般响在了风千重的耳边,掷地有声的话语令周小瑜的气势猛然上涨。周小瑜持剑,踏步,长发飞扬,似大风起,云飞扬。忽悠沉闷的轻响声,却是以周小瑜为中心的地面开始皲裂起来,裂痕密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着出去。悄然间气势一凝,场间安静了下来,如猛虎蛰伏,已然是一触即发的必战之局。
“好、好、好。”风千重仰天长笑,一连三个好字,却不曾回答周小瑜的问题。“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局却被你瞧出三个破绽,果然机智过人!”风千重淡淡说道。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中,依旧淡然。复而他又笑了起来,显然是对这枚自己jīng挑细选的棋子颇为满意。
“是你太过愚蠢罢了!”周小瑜yīnyīn的讥笑,对方的漫不经心令人颇为不舒服。
风千重笑声一窒:“自我执掌风华楼三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这么说话还能活着的人!”声音舒缓,语调平淡,却于暗里夹杂着一股难言的怒气。
周小瑜一脸漠然,持剑的角度微微向上挑了下,微躬的身子越发倾的厉害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守的一块阵地,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大伯,这是你教给我的,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