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戏 补白(2/2)
但雍可只是红着眼睛看向窗外,许久,沙哑道:“我放弃了一切,已经是孤注一掷,所以绝不能输。”那森冷的语调空荡荡响在冷寂的走廊里,是独属雍可的固执与傲慢,却不知为何让谢仑有点心凉。
周六傍晚,当谢仑接到雍可的小助理susan打来的电话时正在开车,车上还有聂亦,两人刚从一个真人cs野战上下来。这活动是谢仑组局,原本是打算帮这阵子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的聂亦转换心情,枪林弹雨下来,却输得连原本热爱生活的自己都要生无可恋了。
车上高速,两人随意聊了两句谢氏刚在海外启动的一个度假酒店项目,susan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小助理虽见过大世面,但雍可未退圈前的大世面都由ada处理,她实在不用费这份心,因而电话中颇有些六神无主。
谢仑几乎是在挂掉电话的同时脚下加速:“耽搁一阵再送你回去。”
聂亦坐在副驾驶座偏头看他,谢仑冷着脸:“雍可在夜店买醉,不知道招惹了谁,我去接她一下。”
聂非非带着许书然走进那家酒吧,熟门熟路地点了两杯生啤、两碗炸酱面,两人刚加完班。侍应生将啤酒端上来,认出聂非非,笑着打招呼:“非非姐,好久不见你,又来吃炸酱面?”聂非非笑眯眯点头:“是呀,你们老板娘这手炸酱面可比她调酒高明。”侍应生假装谨慎地四处看看:“可不能让老板娘听到这话呀……”
两人寒暄时许书然已经拆开筷子和纸巾,待侍应生离开,环视了一下身周的灯红酒绿:“你以前说你常逛夜店,就是来吃炸酱面?”
聂非非依旧笑眯眯:“离我的工作室近嘛,加完班吃碗面,你会发现生活其实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许书然做惊讶状:“我以为你精力充沛,从不感觉生活面目可憎。”
聂非非就叹气:“别人我不好说,不过许导你总该知道连加一个星期班是什么感受吧。”眉毛弯起来:“幸好我们还有这家炸酱面店。”
许书然道:“人家这是家酒吧。”
聂非非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随便了。”表情和动作却突然停了一下,许书然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不远处坐在吧台的一个角落里撑着额头喝酒的雍可。有个不认识的男人举止暧昧靠坐在雍可旁边,两人挨得很近,雍可的小助理susan被晾在一旁。
正好面送上来,两人收回目光默契地没有提刚才所见,服务生贴心地端上来一杯热柠檬水,聂非非捧着热柠檬水招呼许书然:“尝尝,全城最好的。”
炸酱面味道的确不俗,但两人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聂非非是因雍可而心不在焉,许书然则是因聂非非而心不在焉。
面吃到一半聂非非停了筷子:“我去趟洗手间。”
许书然目送她的背影,却看到她绕去了雍可喝酒的吧台。
聂非非吃面的时候想了整整三十秒,自己到底管不管这闲事。这家酒吧的格调不错,私密性也还算好,的确常有娱乐圈人士光顾,她还曾在这儿碰到过天王天后。但大家自会去小包间寻欢作乐,谁会像雍可这样生怕不能被认出来似的倚在吧台买醉。
聂非非在想,离了ada雍可她是否连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存在问题,就看到挨着她的陌生男人轻浮地靠着她的耳畔说话。雍可懒洋洋地勾起一边嘴角笑,那笑容已然不甚清醒,男人趁机又推过去一杯酒,雍可的小助理susan想把酒杯推开,雍可却是豪量,错开小助理的手端起来一饮而尽,接着撑不住似的柔弱无骨地靠在男人身上。
聂非非有一万个理由不管雍可。管她是和聂亦闹了什么矛盾才要学人来夜店买醉,又不关自己的事;管她会不会被酒吧里这些四处猎艳的花花公子拐回去这样那样,又不关自己的事。雍可任性惯了,不知人间险恶,那就自己交点学费付出点代价,了解了解这光怪陆离的人间红尘路。她安安静静吃她的面就好。
不管雍可闲事的理由十足充分,但最终聂非非还是放下了吃面的筷子。
雍可若真出了事,她心不安。
聂非非分开人群接近吧台时,那陌生男人正试图甩开susan好带雍可离开。
susan人虽不够机灵倒是够忠诚,只管两只手抱住雍可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放开。雍可醉话连篇,一边笑一边试图从susan的钳制中挣扎出来:“明早到龙港道四号的公寓来接我,八点,八点来啊,今晚不要管我,让我和陈先生好好聊聊天。”陈先生便揽着雍可皮笑肉不笑地掰开susan的手:“听到你老板怎么说了吗?不要管得太宽了。”susan急得上火,在人群中一眼看到聂非非,眼睛一亮,语声含着恳求连唤了她两声:“聂小姐,聂小姐。”
聂非非动作很快,男人一个不注意,雍可已经被她伸手带到了另一边。中间不小心撞翻了路过的服务生的托盘,酒水洒了一地,许多人都停下来看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整个酒吧安静了不少。susan毕竟做明星助理做了许多年,经验总是有,迅速用外套挡住雍可头脸,强按着她躲到光线稍暗处。没有雍可在,这就是个酒吧小争端,有雍可在这搞不好明天能上娱乐版头条。大概是变故来得太突然,雍可来不及反应,竟没有挣扎,分外顺从地随着susan处置。
聂非非看了眼被susan照顾着躲在一旁的雍可,不动声色地移了两步到哪位陈先生面前挡住他视线,又扫了眼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好脾气地笑笑:“没什么事,我朋友喝醉了,不小心碰碎了两个酒杯。”
这是让双方都好下台的意思。酒吧里醉酒太过正常,多数人都收回了注意力,该聊天的继续聊天该调情的继续调情,却也有好事者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玩笑又似挑衅:“不是吧,快到手的妞被个女人截了和,老陈你不找点场子回来以后还怎么混?”
听不出来说那话的人和姓陈的是敌是友,聂非非不动如山,静观其变。姓陈的挨着吧台眯了眯眼,半拖长声音似回应:“怎么混呀?”忽然靠近伸手摸了摸聂非非的脸,暧昧低声:“你朋友既然醉了,那就麻烦你赏脸和我喝一杯了。”
聂非非一下子蒙在那儿没能反应过来。
打算帮雍可解围时她已经事先预计了结果。不过就是两个结果:如果对方讲道理,那就小事化了天下太平;如果对方不讲道理,那可能就得打,派出所离这儿不远,许书然就算打架不行,那起码还能打电话搬救兵。怎么能想到还可能会出现第三种结果:她代替雍可被调戏了。
所幸,聂非非并不是现场唯一没能反应过来的人。
事实上接下来的三分钟让在场很多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陈先生没反应过来的是,他感觉自己其实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怎么兜头就被揍了?谢仑没反应过来的是,打了一下午真人cs,理当筋疲力尽的聂亦怎么还能有力气揍人?陈先生的朋友们没反应过来的是,他们就是看陈先生被好心拉个架而已,怎么也被揍了?许书然没反应过来的是,好不容易在聂非非面前找到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但聂亦怎么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了?
姗姗来迟的酒吧老板夏修竹捂着额头看着眼前的大乱斗,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人赶紧下场控局。
小夏老板有气无力地询问一旁待命的调酒师:“不是让你们在我来之前看着控制住局势吗?怎么就打起来了,还连你们都和客人打起来了?”
调酒师三言两语说清事情经过:某客人对某年轻小姐出言不逊,被聂少给揍了,客人的朋友们看不过眼上前劝架,被聂少给一块儿揍了,结果这些朋友们也怒了,然后谢少也加入进来,就演变成了大乱斗,员工们为了怕聂少和谢少受伤,只好也加入进去,大乱斗就升级了。
小夏老板听得发愣,一改先前的有气无力,不可思议道:“是聂少和谢少先动的手?你们没看错?”赶紧看向场中:“他们人呢?”
调酒师看向他身后。
小夏老板立刻转身,谢仑抱臂似笑非笑:“是找我们索赔?”
小夏老板一脸惊惶地迎上去:“这怎敢,您没受伤吧?”又四处看:“聂少呢?他也没受伤吧?”
谢仑回想起片刻前聂非非牵着聂亦趁乱溜掉那一幕,揉了揉淤青的手臂,皮笑肉不笑地道:“哦,他没事,被他媳妇儿领走了。”
小夏老板抽了口气:“此事还惊动了少夫人?”
谢仑继续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的客人调戏的就是少夫人。”
小夏老板足有三秒钟没有说出话来,第四秒钟抄起根棍子沉声道:“我去和客人谈一谈。”
谢仑笑容可掬拦住他,从他手里夺走棒球棍:“谈归谈,杀伤性武器就不用带了。”
夏老板亲自去找客人搞八荣八耻交流,谢仑一个人在那儿坐了几分钟后,陡然想起来他的初衷是来帮雍可解围,为此还在高速公路上超了速。但雍可人呢?
他自顾自找了会儿,没什么结果,找人来问,才听说酒吧里刚打起来时雍可就哭着跑了出去,据说小助理在后面使劲追也没追上,她像是哭得挺伤心。
谢仑听完,发现自己内心竟然完全没有什么波动,不再觉得她可恨,也不再觉得她可怜,他只是想,也好,雍可早应该看明白,聂亦爱着聂非非,聂亦有多爱聂非非。
他了解一部分的聂亦,雍可也了解一部分的聂亦,而在他们所了解的那部分里,聂亦从不是个一言不合会揍人的人,他聪明强势、冷淡沉静,从不推崇暴力,是位修养绝佳的谦谦君子。
但他那样的前提,是你不能动他的东西。他的宝物和珍藏,你不能觊觎,不能渴望,你连看一眼都不可以。
谢仑回家给雍可打了电话,一贯孤高又强势的雍可在电话那边哭了半宿。那时候谢仑心里却很放松,想这段孽缘总算是到尽头了,无论是雍可和聂亦的,还是自己和雍可的。
聂非非拖着聂亦跑出来时并没有想太多。
她从前的确常在道场同聂亦切磋,但她是没怎么见过聂亦真刀真枪同人打起来是什么样的。他们刚认识不久时,是因绑架她那一次动手教训过是因,但就算那一次,聂亦也没真正让她瞧见那暴力场面是个什么样。所以当站在酒吧中间的聂非非从愣怔中反应过来,瞧见影绰灯光下聂亦冷着一张脸大杀四方时,那场景对她来说不是不震撼的。
聂非非觉得聂亦面无表情动手揍人的样子真是太动人了,又帅又性感,但花痴归花痴,当聂亦一个过肩摔把一个彪形大汉摔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时,聂非非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要继续任他这么打下去搞不好要闹出人命来,她就当机立断地一把拽住聂亦从斗殴现场跑出去了。聂亦差点被她拉一个趔趄,但立刻就很配合,配合得让她觉得是不是拉错了人,百忙中回头确定,看到被自己拽着一起跑的人的确是聂亦没错,才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那酒吧位于一条风情老街,出门便是一水儿青砖碧瓦老建筑,霓虹灯星星点点点缀在屋棱瓦檐,凑出一副老旧又浪漫的姿态。他们跑过那一整条老街,从一座巨大写字楼的阴影下穿越过去,在附近的河景公园里迷了会儿路,最后在公园里的人工河边停了下来。
聂非非坐上人工河河堤上的石栏杆时,脑子才终于正常运转起来。她坐在那儿表情空白地简单总结了下今晚发生的这事以及各位当事人之间的复杂关系:聂亦和雍可好了,她和聂亦正在办离婚;雍可和聂亦闹了矛盾来酒吧买醉,被调戏了,她多管闲事去英雄救美;聂亦来了,帮雍可教训了登徒子,雍可感动得哭了,她却当着雍可的面牵着聂亦跑了。无论她的初衷是什么,他们正在办离婚,她却去牵聂亦的手,还牵着他跑,这无论如何不应该。聂非非看着自己的右手特别苍凉地叹了口气,想我特色是个狐狸精啊我。
感觉到聂亦也在自己身边坐下来,聂非非往旁边欠了欠身。聂亦看了她一眼,她佯装自然地笑了笑:“带手机没?给谢仑打个电话让他来这儿接你吧。”
聂亦看着她没有出声。
她被看得讪讪,摸半天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要不然用我的给他打个电话?”
聂亦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接她的手机。
她维持在嘴角的笑便有些挂不住,视线向左向右就是不看他,自顾自寻找话题:“你们可得感谢我,要没我把你拉出来搞不好今天就出大事了,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聂亦终于开口:“我不说话,让你感觉很尴尬?”
她一下子住了声。
他道:“为什么要感觉尴尬?你不是已经和我说过再见,还祝我幸福?”丝毫不给她喘息机会,他继续道:“你不是已经当我是个陌生人?”
这是还记着上次星空展时她所说的那些话,但这些到底是疑问句还是反问句?她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讽刺的样子像是疑惑,疑惑的样子又像是讽刺。
她不知道怎样应付这样的聂亦,但她从来就很拿手粉饰太平,因此轻咳了一声,挺随和地道:“我是说过祝你幸福,但没有说过要和你做陌生人呀,既然是和平分手,再见也该是朋友嘛……”她察觉到他的视线冰冷,知道他并不喜欢她这样,因此闭上了嘴。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叹中她记得从前的自己,面对聂亦时似乎总有很多话要说,各种各样的话题她都能信手拈来,如今呢?如今却只能相对无言,因她想说的那些话,要么不合适,要么无意义。
河风吹过,她单手撩起耳边的乱发,露出白色的小巧精致的耳垂,耳垂上坠着一颗黑色的珍珠。她拨弄着那颗珍珠,好一会儿,轻声道:“我们走吧。”说着从栏杆上跳下来看着聂亦。
聂亦也低头看着她,却没有从栏杆上下来。
目光接触到聂亦的脸,她才发现聂亦有一边嘴角似乎略有淤青,她疑心是不是看错了,因此靠近了些,嘴里不自觉问:“你嘴角这里是怎么回事?”足够近时看清果然是淤伤,手指本能要挨上去时突然察觉到聂亦的目光,她猛一个激灵收回手就要退后到安全距离,聂亦却眼明手快地制住了她。沉默中他突然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住了她。
天上有月,地上有霓虹和河灯,黑暗里那些光芒并不盛,是柔和而暧昧的,那样柔和而暧昧的微光里,聂亦坐在栏杆上低头同她接吻。聂非非恍惚了一瞬。那吻不同于从前,并不温柔,一开始便带着台风过境般的强横,牢牢控制住她让她动弹不能。聂非非大睁着眼,看到聂亦微颤的睫毛,她想他的表情多么冰冷美丽,像是很脆弱,但他的动作却强硬得近乎凶暴,这是多巨大的矛盾。她感到他啮咬着她的嘴唇,含吮着她的舌尖,她尝到他口中微弱的铁锈味,她知道他空出的手在一寸一寸揽紧她,紧一些,再紧一些,紧得让她感觉到了痛。渐渐地,她没有办法思考,只能循着本能。而她的本能是极其喜欢这一切的。她从来都渴望聂亦,渴望来自聂亦的一切,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以及他对她的渴望和占有欲。
直到那一吻结束聂非非才稍微恢复了神智,那急切凶狠的一吻后聂亦似乎也恢复了些许正常,身上的狂暴戾气悉数消失,他放松地将头挨在她的肩上,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平静温柔的聂亦。
聂非非模糊地想,是的,聂亦是喜欢她的,他当然是喜欢她的,她从来就知道。但他也是喜欢雍可的,他仔细思考后做出了选择,向她提出了离婚,大约因为感觉对她不起,分给了她一笔极其丰厚的财产。这些她都是很清楚的。那现在这又算是什么呢?是选择了雍可之后感觉放不下她,是她的疏离让他不安了,而今是她的回应取悦了他,让他觉得她的口不对心,她仍是属于他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
聂亦的手指在她耳边温柔地轻抚,在她耳边的低语也很温和:“我们……”
聂非非却终于崩溃地哭出来:“聂亦,你不能这样,你不要这样。”
聂亦楞了一下,几乎有些手足无措地抬起她的脸,她趁机推开他,退后两步站定,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抬头看不宽的河面。说话时她根本不去看聂亦的脸,努力将声音压得平稳,可怎么平稳得了。她的指控其实很小声:“说合适的时候就该彼此分开的是你,提出离婚的是你,现在这样……这样好像舍不得我似的还是你,聂亦你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人既然做了选择,不是就该好好坚持、好好遵守吗?”
他没有反驳她的话,伸手想帮她擦眼泪,却被她避开。
她离开他老远,似乎生怕他再靠近她,生怕他再蛊惑她。
聂非非说不清该怎么描述那一刻聂亦看着她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含着疼痛,却又不只疼痛,半晌,聂亦问她:“不可以后悔的是不是?”
她听过张爱玲那则关于白月光和朱砂痣的故事。原话她记不太清,大抵是说,每个男人一生中或许都会碰到一朵白玫瑰、一朵红玫瑰。娶了白玫瑰,白的就变成了一粒饭粘子,红的仍是心头朱砂痣;娶了红玫瑰,红的就变成一抹蚊子血,白的仍是那床前明月光。聂非非就捂住了眼睛:“不可以后悔的。你做了选择,有了新生活,我也做了选择,有了新生活。”她轻声道:“我们都不可以后悔的。”
将这句话听进耳中的聂亦僵在了那里,好一会儿,脸上露出了非常悲伤的表情。
那悲伤令她感到疼痛,她却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去关怀他安慰他,她也没有安慰关怀自己,她只是在心里很轻地对他说,也对自己说:“我们都会习惯的,很快就会习惯的。”
那之后聂非非有一阵没有见过聂亦,褚秘书那里的离婚协议也没了下文,她发邮件去催过一次,问褚秘书什么时候能将协议寄给她,褚秘书的邮件倒是回得很快,只是含糊说还有一些条款有待梳理。她也就没有再多问。
埃文斯和杜兰的联合展览如期在s城开幕,某天在展览上见到谢仑,谢公子皱眉问她:“你到底把聂亦怎么了,你不知道吧,他最近呀……”连连摇头,却不再继续说下去。
她心里一紧,赶紧问他:“聂亦他怎么了。”
看到她焦急的表情,谢仑却是大乐:“你放心,他好得很,只是突然变身工作狂,操练得药研究院的那些精英都打算集体跳槽了。”
她收束表情,平淡地哦了一声。
谢仑上下打量她,似笑非笑:“装,再装,你也不是不在意他,又何苦非得和他闹成这样?”
她也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谢仑,笑道:“你大概觉得我那么崇拜他,应该会爱他爱得毫无底线吧。”说完这句话她仔细想了想,突然重重叹了口气:“我好像的确是没什么底线的,他想要怎么样我其实都可以随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看到谢仑惊讶的表情,她笑得愉悦。“对不住一直让你误会了我是个女强人,其实我就是这么个恋爱脑来着。他选择雍可,”她继续道,“其实我也能理解,毕竟他喜欢她在前,按先来后到,其实我才是那个后来者。我知道他会舍不得我,但这种情况下我是不能再和他在一起的。他也不会喜欢在两个女人之间徘徊不定的自己,我不能帮助他变成他不喜欢的自己。我曾经说过,要给他非常好的爱情,我不知道他怎样定义非常好的爱情。”她看了谢仑一眼,轻声笑道:“非常好的爱情在我这儿就是这样了,要让他得到幸福,还要让他一如既往地喜欢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