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Chapter 08 情愿获得你的尊敬,获得太高傲的罪名(2/2)
不远处,张猛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风姿绰约不急不缓地朝何大叶走来,每走一步都是一帧漂亮的影像,还是自动添加了柔光滤镜和花朵桃心特效的那种。
何大叶这个人,从出生那一天起,就缺少了一颗坚挺的小脑。
从小到大,悲伤或者喜悦,紧张或者放松,但凡是情绪极端的时候,她的小脑就会像风中一颗摇摇欲坠的核桃,左摇右摆地助她摔倒。
比如这一刻,她看着张猛朝她走来,自己仿佛化身韩剧女主角,张开双臂等着长腿欧巴拥入怀中。
她在自己编造的故事中意乱情迷着,往后一退,脚跟碰到花盆上,身子摇摆了几下,险些摔倒。
平时她不这样,也可能是怀孕会让女人变成周迅,时刻感觉都是爱着的状态。
上一秒还在《苏州河》中爱得死去活来呢,下一秒就在《李米的猜想》里作到天翻地覆,然后随时化身小唯,哑着嗓子再来一次《画皮》,假装自己倾国倾城倾社会呢。
张猛冲过来要扶,没想到何大叶身子一个摇摆律动,竟站稳了。
“好灵巧的孕妇。”张猛夸她。
何大叶还惊魂未定,刚才一场韩剧白日梦破灭了。
不过韩剧的白日梦,她老把自己想成周迅干吗啊?她心情略差,情绪有点儿着急了。
“你来干吗?出台价不是五千嘛,我可付不起。”嘴上指责张猛,心里却痛骂刘丹,你个小蹄子总算找着替补的了。
“就许你帮我,还不许我帮你啊。免费的,甭担心钱的事儿。”
“帮我也用不着穿成这样啊。”何大叶上下打量了一眼,说,“是帮我还是出来卖啊?”
“刚下直播,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张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看周围人递来的爱慕艳羡或者嫉妒仇恨的目光,也觉得自己有点儿抢风头。
“你这个点儿才来,今天又多录了一期吧?他们又给你打包价?”
“嗨,都是小事儿。”
“你这人怎么这么好说话?你是去工作,不是做慈善!”何大叶不高兴,“阳阳呢?”
“刘丹和罗畅接去照顾了。”
“这小蹄子,她把偷懒的心思用在工作上一半我就早不用这么累了。”何大叶低骂。
当然,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这事儿令她更不爽的是:刘丹这样制造跟罗畅的相处机会。
哼,把我们家张阳阳当什么了!恋爱道具吗?
等等……怎么是我们家的……何大叶脑子有点儿乱。
俩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絮叨着,现场就骚乱了。
回过神,才知道原来婚礼视频里,新郎把他和前女友的故事安在新娘身上了。
新娘一听认识的过程就不对劲,起初还硬着头皮黑着脸看,看到后来终于忍不住崩溃了,抢过司仪的话筒冲着新郎大吼:“你丫用情够深的啊,敢情你把我当你完美版前女友了吧,平时自己心里念叨也就算了,今天还放出来了,你想给我们全家添堵是吧?!”
眼见新娘是急了眼了,对着话筒喊得震耳欲聋,外扬家丑也就罢了,一点儿余地都没给新郎留。
何大叶台下听着,忍不住赞叹,这新娘心机真重,发火时都不忘诋毁新郎前女友和往自己脸上贴金。
新娘骂完,说这婚不结了,还很有礼貌地感谢了到场的亲朋好友,一摔话筒就提着婚纱裙摆往外跑。
何大叶从看热闹的情绪里钻出来,箭步扑过去拦新娘,说尽了估计新郎都没对她说过的甜言蜜语,不为别的,就为了礼成后那点红艳艳的人民币。
新娘完全把扑过来的何大叶当闺蜜,一边挣扎一边跟何大叶嚷:“太过分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跟他前女友那点儿破事儿他一直惦记着,那跟我结什么婚啊?他前女友我又不是没见过,长得跟煤矿工人似的,跟他特别般配,正好我走了,把她叫过来,换个名字婚礼照样办,一点儿都不冲突……”
“别生气,别生气,他肯定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一时大意弄错了。你长得这么珠圆玉润的,哪能是前女友能比得了的?”没挡住新娘,何大叶像个太监似的一溜小跑跟在新娘身后安抚着。
听见“珠圆玉润”四个字,新娘更不高兴了,停下脚步歪着头看着何大叶:“你是在讽刺我胖吗?”
“我是夸你丰腴。”
“哼……反正这婚我是不结了,丢脸丢得还不够吗我?爱娶谁娶谁吧他。”新娘说完,摘下婚戒用力扔出去,铆足了劲儿要往外蹿。
何大叶想还不是你自己嘴贱把问题给抖搂出来的?还对着话筒恨不得让全北京城的人都知道,怨谁啊。
新娘确实胖,准确地说是壮,一使劲儿胳膊都粗壮一圈,分外孔武有力。
何大叶拦不住,两边亲戚也掐起来了,现场逐渐陷入一片失控的混乱。
而不远处的张猛,却以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手里捏着刚才新娘扔掉的钻戒,看得出神。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调成了静音模式,以夸张的慢动作形式在他身边张牙舞爪,他陷入了一个人的空间里,只听见自己因为紧张而加速的心跳声。
“张猛,你愣着干吗?叫你来是帮忙的,不是当人形立牌。”大叶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他脑袋嗡嗡响,不由自主地捏着戒指走过去,凝视何大叶因为着急而扭曲变形的脸,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现场的兵荒马乱随着这一跪,全然安静下来。
“干吗啊这是?疯了吧你,拜我有屁用,把我当观音啊!”何大叶先是一愣,接着皱起眉头,看着双膝跪在她面前的张猛。
张猛这才意识到自己跪得不对,急忙屈起一条腿,改成单膝,并把手里捏着的戒指高高举起在她面前。
“你知道吗?刚才我来的时候,现场那么多人,可只需要一眼,我就能从人群中找到你。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我总能越过人山人海看见你的脸。这里是咱们第一次认识的地方,对你怎么样我不敢说,但对我来讲,意义非凡。”他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大叶,我嘴笨,可是,在这里,我想说,嫁给我吧!不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因为你喜欢阳阳,只是因为我想一辈子对你好。我想组织一个完整的家庭,有孩子,有我,剩下一个位置,我觉得必须是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永远。”
一瞬间,何大叶觉察出来,身体分泌的某种激素让她眩晕起来。
与此同时,她相信,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约而同地发生了很多奇妙的现象。
新年夜上海外滩拥挤踩踏的人群突然被一个又一个拉起来,大家只出现了一点擦碰,站起来又是个好汉或是好娘们儿可以高呼新年的倒数;哈尔滨因着火而塌陷的房子还是没摆脱扭捏般倒地的命运,然而人们哭泣时,五个九零后的消防小伙子一脸灰地走了出来,围观群众中最漂亮的五个少女会成为他们的女朋友,他们照常可以享受年轻美好的身体所带来的健康、长寿及美妙的性;大理着火的南诏古城似乎要重蹈香格里拉古城的覆辙,然而火势蔓延之际,一场大雨结束了这场灾祸;周杰伦突然发表声明,爱昆凌是假象,他一直深爱那个叫何大叶的女人,他通过媒体深深呼唤:“其实张猛是我雇来的假象,那一夜是我跟你一夜春光,我是孩子的父亲,让我们一起生一个小眼睛的孩子吧。”
然后呢,海洋的鲸鱼喷出欢乐的水柱,峻岭的老虎变成黄油摇摆地化掉,冰川的北极熊开始面朝大海,做着祈福的瑜伽。
你若问我,有人跪地跟你求婚,更准确地说,是如张猛这样美好的男子,长腿如折叠伞一样合上跪下,跟你说上面这些粗糙死了一点儿都不华丽的话,你是什么感觉。
就是上面那些感觉。
世界如此骨感,他的话,让一切性感。
何大叶还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话,旁边的新娘已经抽抽搭搭感动地哭了起来,新郎借机走到她身边,一把把新娘搂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宽阔的脊背。
现场一片欢呼声,拍手嚷嚷着让何大叶嫁给他。
何大叶被这不知真假的求婚给搞傻了,情绪上来,她的身子随风摇晃了两下,然后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点头呢?何大叶想。
哪个女人不爱浪漫的求婚呢?不管是真是假,蓝天白云绿草地,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午夜梦回,她曾无数次构思过自己被求婚的场景,不需要太复杂,天朗气清钻石够大,就已经足够梦幻了。
最重要的是,向她求婚的人,还是一枚众人艳羡的优质长腿精子。
韩剧里那些浪漫到坑爹的剧情,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刻,她就是来自星星的何大叶。
何大叶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儿。
生活多累啊,让我多享受一下这几秒钟的眩晕,我不贪心。
虽说无意间,婚礼的风头被俩人抢光了,但因为前女友事件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新郎新娘,这一刻应该也希望越低调越好。
新娘被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新郎殷勤地又递纸巾又递粉饼,一点儿也不敢怠慢。
就坡下驴,生气归生气,婚还是要结的,新娘接过纸巾豪迈地擦了把脸,拉着新郎说:“走吧,把婚礼进行完,人家份子钱都给了,演了这么一出,他们也算值回票价了,回家咱俩再算账。”
中断了十几分钟的婚礼继续,新娘新郎都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进行各个环节。
何大叶挺佩服新娘也挺替她心寒的,心宽体胖的好姑娘,人生大事上竟这么忍辱负重。
张猛还沉浸在刚才求婚的喜悦和紧张中,一只手紧紧握着何大叶,都出汗了。她手上还带着新娘的鸽子蛋钻戒,凸起的钻石嵌进张猛宽大的手掌中,印下一枚好看的痕。
何大叶挺享受这种被男人紧握着手的感觉,仿佛他们就是彼此的全世界一样,站在旷野中央,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珍贵的幸福。
上次被人这么握着手,好像还是在三年前,跟罗畅逃婚的时候。
何大叶是个很爱护自己手的人。从初中开始,她就每晚往手上涂护手霜,再带上纯棉手套睡觉,她说她希望第一个牵她手的男人,能因为滑嫩而爱上她,对她不离不弃。
另外,都是亦舒小说的后遗症。师太说,女人的手,最能反映出真实的年龄。
所以,她在护手这方面,希望自己做一个“手婊”。
生活再怎么不易,身上总要有样值得炫耀的东西。
何大叶生得太干瘪,胸部平坦得像两颗被榨干了的柳丁,荏苒的时光又飞速追杀着她的胶原蛋白细胞,对镜贴黄花的日子眼看着就这么过去了,唯独她的手,在日复一日的辛勤呵护下,依然熠熠生辉。
婚礼散场,宾客入席,何大叶总算松了口气。
她把手从张猛掌心里抽出来,为了缓解尴尬,她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行啊你,够机灵的,竟然想到用这种怪招来稳住新娘。”
说完这话,何大叶真想自扇耳光,这话说得一点儿余地都没有,万一是戏假情真……
想到这儿,她却又释怀了,怎么可能?不能给自己惯这些自恋的毛病。
张猛闪出来的那只手在笔挺的西装上蹭了蹭汗,挠挠头刚想说些什么,新郎新娘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过来敬酒了。
按说平时,婚礼策划是没这种待遇的,不过仗义的新娘觉得自己能再有勇气站到台上,他俩功不可没,总要喝一杯喜酒,也当是给他俩添点儿喜气。
“多亏了你,这杯我干了。”新娘说完,满满一杯五粮液一仰脖子干了,喉头咕噜滚了几下,连眉头都不皱。
“她怀孕了,我替她喝吧。”张猛借机再次搂住何大叶的肩膀,干了两杯。接下来,“感谢”这词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冒出了三十二次,新郎新娘还没想走。
啊?钻戒!
何大叶心说真是许久没跟男人牵手了,这一牵,脑袋还不好使了,人家是要钻戒的。
何大叶摘下手上的戒指,依依不舍地递还给新娘,中指上被戒指勒出一道淡淡的戒痕。
“物归原主,祝你们幸福。”
本来还想说以后请多照顾生意,再一想这不是咒人家嘛,于是把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新人走后,何大叶摩挲着手上的戒痕,意犹未尽地意淫着。
“没戴过瘾啊?还不太习惯戴钻戒是吗?”张猛说。
何大叶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四处张罗着等散场后要干的活儿。
前一秒钟还是公主,戒指一摘原形就露出来,跟灰姑娘似的。
午夜钟声迟早都会响起,该干活儿干活儿,该打扫打扫,终究摆脱不了自己这贱命。
不过,她以前也戴过钻戒,只是今天跟以前那次不一样。
也许是给她戴钻戒的人不一样,也许是自己想要的不一样。
张猛面对硕大的婚宴厅,只觉得自己是站在喜马拉雅山上,稀薄的氧气只能维持他想一个问题: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何大叶这个人,对他来讲,是“有点儿意思”的呢?
03
宾客散尽,天色也暗了,按照惯例,今晚他们是回不去了,明天还有一大堆收尾的工作要做。
留给何大叶的房间,原本是为她和刘丹准备的大床房,这下只能她跟张猛同住。
其实俩人能分开住,不过何大叶一是不想多掏房费,二是,她也不想张口说咱们分两个屋子住吧。
舍不得吗?不知道,反正到了这种情况,傻子也不会让张猛搬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住。
去房间的路上,两人都因着今天的求婚场面而尴尬着,一路无语。
各自的脑子里,像一场同时播放的电影,自动回转调拨到几个月前的那一夜春宵。
张猛几次欲言又止,紧张得喉头涌动。
他觉得,晚上一起住,这也是何大叶有所表示吧,他一番发自肺腑的表白不会就此灰飞烟灭。
刚刚那段话是救场吗?当然是救场。
可是张猛没那么机灵。
啊,要解释自己没那么聪明想救场吗?可是万一何大叶其实明白呢?
张猛双手插着兜,连脚步声都走得轻,生怕任何细微的动静打破这个尴尬的平衡,然后事情再倾向他不愿意看到的那个局面。
房间门口,竟还是上次那间,大叶拿出房卡开了门。
进了门之后,何大叶说,咱们睡觉吧。
张猛终于开始后悔,今天穿的内裤太丑了。
如果此刻播放的是一出暧昧微电影,那么下一个镜头你就会看见这样一幕:何大叶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而张猛缩着身子躺在床边的地毯上。
嗯,还真是一起睡觉呢,这话说得一点儿语病都没有。
这时一定会有不少观众跳出来指着荧幕抱怨:“都是成年人了,用得着这么矫情吗?”
“同处一室不就是为了打炮吗?做出这些腔调给谁看啊?”
可是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别忘了我们的小张猛和小何大叶,虽然都是三十出头,但在感情这回事儿上,他们还都是大龄儿童哪。
长这么大,两人情路不约而同地磕磕绊绊,都离过婚,都跟前任剪不断理还乱,最可悲的是,他们还都相信爱情。
如果硬要给他们俩归个类别,那应该算是,思想上的婊子,行动上的处女。
窗外月光如水,窗内一片令人心跳加速的宁静,连呼吸声都格外小心翼翼。
他们睡不着,瞪大双眼看着宽阔的天花板,白日里的求婚还历历在目,在两人眼前循环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总得说点儿什么才行。他俩都这么想。
然而刚要开口,就听见隔壁发出此起彼伏的“嗯嗯啊啊”的叫床声。
何大叶觉得好尴尬,脑子却不由得开始回忆,自己那一晚有没有叫出声来,好歹是高级酒店,隔音效果怎么这么差。
张猛在地上也躺不住了,假情假意地咳嗽了几声。
婚礼上送的伴手礼正好在他身边,翻个身就够着了。
于是索性从地上爬起来,拆开伴手礼看看。
漂亮的粉色包装盒里,放着一台老式卡带游戏机,还随机赠送了一盘九十九合一的卡带。月光透进来,照在黄澄澄的卡带上,带着一种迂回的时代感。
柔美月光下,何大叶也从床上坐起来,两个大儿童盯着游戏机,无端有点儿感伤。
微博上经常有这种讨人厌的帖子:认识这些东西,就说明你老了。
然后附着一张图片,放着一连串八十年代的玩具和零食,不管图片怎么换,红白机永远都在其中。
“婚礼送这个,够敞亮的,一点儿都不知道隐瞒一下年龄和年代。”张猛说。
“新娘新郎小时候是邻居,俩人就是玩红白机玩出的感情,后来各自搬家上学谈恋爱,兜兜转转数十年,最后还是走到一起了。”
“还送了卡带呢,反正都睡不着,玩一局吧。”张猛举起小黄卡在何大叶面前晃了晃。
“坦克大战吧,上面有吗?”何大叶没拒绝,伸长脖子瞅了瞅,伸手开了灯。
“巧了,我也想玩这个。”张猛低着头一边找一边说,并把这种起源于童年的默契视为一个好的开端。
“我从小就孤零零的,从来没人陪我一起玩,所以我从来没见过最后一关长啥样。”
“我小时候跟我哥一起玩……”张猛说着,把游戏机从盒子里取出来准备安装,想在不经意间展示自己在组装电器上的卓越造诣,“我哥总嫌我笨,每次一上来就先打死我,再去打坦克,几次下来我就生气了,嘟着嘴往外跑,最后一关我也没见过……”
磨磨叽叽半天,话絮叨完了,但是缠在一起的电线还没解开。
老旧的玩意儿就是难缠,连个电线都这么难解,张猛咬牙想。
早已经跃跃欲试等待通关的何大叶在床上坐半天了,看张猛笨拙得连电线头都还没找着,实在看不过眼,飞身一跃跳下床,抢过他手里的红白机,三下五除二就干净利落地连接好了。
末了还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尘土,做握拳胜利状,姿态如硬汉,故作鄙夷地瞄一眼张猛。
“何大哥,好一条汉子。”张猛赞叹。
“过奖了,张妹子。”何大叶没好气地回嘴。
两人像孩子一样席地而坐,一人握着一个手柄,脸上闪耀着光辉。
“合作通关吧!”张猛说。
何大叶重重地点了下头表示赞成。
俩人很快进入备战状态,按得按键咔咔直响,身子还随着坦克的去向来回摆动着。
刚上手还挺生疏,死了几遍后就上道了,一路披荆斩棘,在游戏的世界里所向披靡,一边玩还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
“今天的婚礼,花了不少钱吧?”张猛没话找话。
“挺贵的,比舒颖的还贵。”
张猛不太相信:“贵在哪儿啊?我觉得舒颖的挺大气的。”
“自助餐比较省事儿,还好看,这场都是吃大圆桌,又贵又难吃,反正要是我选,我肯定觉得舒颖那个比较好。”
“你选?你什么时候选啊?你不是一直说不婚吗?”张猛试探何大叶,心里却怦怦跳。
早些时候,他从舒颖嘴里听说过何大叶的不婚理论,这理论如同一个让人恐慌的梦魇。
怎么会有人不想结婚呢?
张猛觉得,爱一个人,就是要跟对方结婚啊。
日子那么长,早晚都要混成亲情,没有点儿爱情调剂,人生得多无聊。
那什么是爱情呢?
张猛觉得自己在感情上没那么醒目,否则也不会把自己混成舒颖的亲人,是那种亲人,藕断丝连,除了不是夫妻,除了不是伴侣,什么都会为对方想。
也许换成其他人,还会觉得这俩人还有在一起的可能,但是舒颖和张猛都知道,不太可能了。
舒颖爱他,他也爱舒颖,但已无关爱情。
张猛给的爱情的定义,是那种,我只想对你一个人好。
可是现阶段看,他还挺想对挺多人好的,何大叶是其中一个。
至于别的人是谁……他不想承认没有,反正就是有那么几个人吧。
张猛犹豫地看着何大叶那张认真在玩游戏的脸,在肯定目前的局面下,他要不要再分给何大叶一点儿好呢?全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