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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长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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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长桑

不忘初心,方能找到来时的路,不论路的那一头是家,还是遥远的未来。

楔子

传说,七月七躲在葡萄架下,透过手中的九孔针,就能看见月光里翩翩起舞的,哦不,是认真织造美妙衣裳的天蚕。

它们雪白又肥硕,扭动娇嫩的腰肢把五彩丝线缠绵成好看的绸缎;它们可爱又骄傲,扬起精巧的小爪子把绸缎缝织成美妙的衣裳。

而躲在葡萄架下的少女们若窥得一丝半缕的机巧,便能缝织出这一年最美的衣裳,笑傲群芳。

对于少女们来说,每年双七的乞巧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

但对于阿桑一家来说,每年的乞巧节是天蚕忙成天狗的繁忙时刻。

如果更准确点儿来说,那就是繁忙的其实只是阿桑一只蚕。

没错儿,阿桑一家就是天蚕一族,平常每天的工作就是给天上的神仙们做做衣服,偶尔在瑶池举办个时装派对。每年双七和天帝他老人家的女儿们去天台上织造衣裳,七个仙女再把衣裳往身上一裹,来一段天庭新近流行的小曲儿小舞蹈,人间的葡萄架下便发出少女们的一片痴迷声。

阿桑喜欢这个节日。

哪怕老爸总是偷懒,织到一半儿就跑去人间打酒喝去了。老妈呢,老妈总是喜欢混在仙女中跳舞,按照老妈的说法就是,如果当年晚一刻去轮回司,她也是水溜溜的小仙女。到时候追她的神仙还不从南天门排到蓬莱岛去,哪轮得到白白胖胖的阿桑老爸……

阿桑觉得无所谓啦,仙女有仙女的好处,天蚕有天蚕的自由。老爸老妈溜空儿摸鱼,阿桑就努把力多织造两件衣裳,把老爸老妈落下的给补上。有时候小伙伴们也偷溜出去,阿桑织造完自己的,又拿起别人的五彩丝线开始织造。别的天蚕都说阿桑有孝心,又老实,真是只好天蚕,但给外人织造,总免不了会吃亏的。阿桑总是嘿嘿笑,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身上白色的皱褶,又低头织造起自己那一件衣裳。

阿桑不怕累,也不怕因为多织造了几件衣裳最后会比别人晚一点回天界,阿桑只是觉得织造是一件能让它开心的事情。更何况,老爸老妈也时常谆谆教导它,告诉它,作为一只天蚕,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织造出美好的衣裳。如果我们忘掉自己的初心,那么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初心,不忘初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存在。

阿桑还记得,老爸老妈每次义正词严地对它教导完这句话,下一秒就分头摸鱼去了,或者一个去小酒馆打酒喝,一个去瑶池广场和老神仙们跳舞去了……

阿桑想到这里,笑呵呵地摇摇大脑袋,认真织起了手中的绸缎。

又是一年双七,眼看着今年又要多织造两件衣裳,阿桑得立刻开工,否则就完成不了一家人的量了。

但今年阿桑刚把老爸的那一件衣裳织造完毕,正准备拿起老妈那一份开织,星光璀璨的夜空里,忽然一道刺眼的银光从它的身边划过,凌厉的气势夹裹着阿桑朝下界坠去。

头顶这时传来老爸老妈浑厚的吼声:“七姑娘跑下凡啦!”“还把我们的孩子拐带走了啊!”

于是阿桑转了个头,于是白白胖胖的天蚕阿桑看见了银光里一脸决绝的七姑娘美好的侧脸,而它正站在七姑娘的肩膀上,瞪着迷茫的小蚕眼,不知所措。

下凡?!

阿桑还没有来得及理清这两个字对于它意味什么,急速的坠落让它脑袋瞬间充血,顿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1

子碧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见过冬荨的原形了。

此刻,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猫咪,正竖着两只耳朵,警惕地看着面前那个漆黑的秤砣。对了,在冬荨原形显现的那一刻,管家好死不活地拉扯了一下冬荨的猫尾巴。这世上有三样东西碰不得,老虎的屁股、猫的尾巴,再加上别人家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管家和冬荨双双中招,被逼出原形这种事情竟然就发生在子碧的眼皮子底下,而且就在他们一行人送走了阿多和小黑之后不到两分钟。那个倒霉的小妖怪就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吱里哇啦怪叫着要死要死从大门口闯将进来。

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啃地,一向高冷的冬荨竟然破例地伸出了自己优雅的爪子,扶住了这只软绵绵的……咦?好像是条蚕的家伙的小爪子。然后冬荨就被这只足足有一米多长的蚕给压倒在身下了……管家立刻去拉扯冬荨,再然后,当冬荨的猫爪还搭在跌倒在地的那个陌生妖怪的身上时,一道流转的荧光自陌生妖怪的身上流向冬荨和管家,于是冬荨和管家也同时被逼出了原形。

忘形咒。

很显然那个冒冒失失跑进药斋的家伙是一只被人下了咒语的蚕妖。此刻它已经缩小到只有正常蚕宝宝大小,正趴在冬荨的脑袋上吐着五彩的丝线。

忘形咒虽不是什么狠毒的招数,却能逼出妖怪的原形,然后一点点蚕食掉他们的记忆,直到他们脑海里空空一片。死倒是不会,但子碧很介意身边带着两个大傻瓜。显然,忘形咒在冬荨和管家身上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不然冬荨不会把秤砣放在屁股底下,并且还摆动肥硕的猫屁股揉来揉去。

这世上能用一只小妖的身体做诱饵使出忘形咒的妖很多,但是用来对付她子碧的妖却并不多。

在冬荨驮着蚕妖满院子飞奔着撵那坨可怜兮兮的黑秤砣的时候,药斋的主人长桑终于同意她回一趟浮屠船,但前提是,冬荨和管家必须留在药斋。

把冬荨和管家交给长桑照顾,她很放心,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高明的医生了,再加上长桑提议用观心盘稳住冬荨和管家的元神,这样他们的记忆会丧失得慢一些。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她开启了观心盘,交给了长桑。

蚕妖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这样等你回来,这俩妖怪也只是失去了一点点记忆,不然就算你带回了解药,他们也早已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试想,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初心都忘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真是一只啰唆的蚕妖啊。冬荨用肥硕的屁股坐扁蚕妖的动作表达了自己的不耐烦。

不过阿碧倒是觉得这只蚕妖颇有意思,本以为它只是一只被利用的小妖怪,没想到还懂得这些道理。

“我叫阿桑,你呢?”蚕妖艰难地从冬荨的屁股下挤出来,向子碧的脚边蠕动,沿着她的裙子一点点攀爬上去,看它那么吃力,她便伸出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我叫阿碧,这是长桑,猫是冬荨,就是你刚跑进来准备扶你却被你身上的忘形咒逼出原形的那个银发小男孩,这位是管家。”子碧的手指最后停留在靠着走廊木柱正喘气的秤砣。老实说,被一只猫追,可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尤其是当这只猫还特别喜欢用自己的屁股蹂躏所抓到的一切事物时。

阿桑一一望过众人,视线在长桑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哎呀,我们的名字有一个字是一样的!”长桑怔了怔,忽而淡然一笑,微微点头。然后阿桑转头笑眯眯地对托着自己的子碧说:“你的衣服真好看,是冬梅飞雪裙吧。还有春柳、夏竹与秋葵,四季的每一季,都对应着一条裙袂,顺应了天道,方能长生。”

阿碧正疑惑这样一只小妖怎么会知道她裙子的名字,不等她问,阿桑自己先嘿嘿笑起来:“走吧走吧,你不是要去找那个养老虎的坏蛋拿解药吗?事不宜迟,我跟你去。”

“你刚刚才逃出来,又要去?”子碧惊讶于这个小家伙身上表现出来的勇气,明明前一秒还怕得要死地逃进来呢。

阿桑仰着头,瞪着小蚕眼:“我们天蚕一族,族语就是为大家服务,在所不惜。”

“好奇怪的族语。”变成了秤砣的管家在观心盘里一跳一跳地说道。

“好像在哪儿听说过了喵。”冬荨彻底把观心盘坐在了自己的屁股下,“痛痛痛!”秤砣挣扎着,一时被压着出不来。

“我们天蚕一族很厉害的!”自称阿桑的蚕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阿碧把他捏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肩膀上,告别了长桑,步出了药斋,往停靠在城中那条河里的浮屠船方向走去。

长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药斋大门外,低头看了一眼观心盘旁边蹲着的冬荨,和不断在冬荨身边跳来跳去的秤砣。

“啪嗒啪嗒”的秤砣撞击木地板的声音此起彼伏,天上飘下的雪粒渐渐淹没了子碧离去时的一串脚印,长桑低叹一声,静静地坐在了屋檐下的走廊里。

冬荨一巴掌把管家拍晕在身边,这个家伙跳来跳去实在是太烦了。冬荨抬起头看着身边仰头望着满天雪花的男人,伸出猫抓挠了挠对方的衣袖,骄傲地问了句:“喂,你谁呀?为什么一脸悲伤地坐在我身旁喵!”

2

“我是谁?”长桑伸出手,轻盈飘零的雪在他修长的指间萦绕,“我是长桑啊。”他淡淡地说道。

“喵!”冬荨一爪子拍在他大腿上,“胡说!别以为我是只猫就可以随便骗我!”冬荨瞅着眼前的男人,男人身材颀长,穿着一袭松松垮垮的旧针织长衣,瀑布般的淡蓝色长发随意地飘散在身侧,一枚古朴的木质发簪别在他的发间,散开的头发宛如淡漠的帘子,若隐若现地遮住了他半张俊逸的面颊,凤目流转间,冬荨又想起了之前软塌塌趴在自己脑袋上的蚕妖。嘁,还是想不起来这家伙是谁!

秤砣气喘吁吁地又问:“那刚刚跑出去的那个女人是谁?”

“女人?”冬荨疑惑地抬头斜眼白着头顶的秤砣,“我怎么不记得还有个女人?先别管什么女人了,对了我们刚在说什么?”

“你打了个岔,我也不记得了。”秤砣耷拉着脑袋从冬荨头顶滑下来。

长桑起身抱起观心盘和冬荨,把秤砣放进冬荨怀里。

冬荨和怀里的秤砣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了句:“我到底是谁啊?”然后两人同时抬头看着头顶正抱着他们往室内走的男人。

“你是冬荨,你是管家。你们刚问的那个女人,是你们的主人,阿碧。”长桑指指冬荨又指指秤砣,“想要保住记忆,就乖乖待在观心盘里吧。”

“阿碧?阿碧是我们的主人?我们的主人不是一只母猫而是一个女人?”冬荨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然后他低头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发出了尖叫,“我的神啊!我怎么是只猫?!”

“猫其实还不错啦。”秤砣发出不自信的嘀咕,冬荨敢打赌,秤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然是个秤砣。

“你们中了忘形咒,阿碧去帮你们找解药去了。”长桑伸出手摸了摸冬荨的脑袋,冬荨享受地发出呼噜声,转眼又瞧见秤砣一脸醋色,好吧,虽然是黑漆漆的一坨,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它也是有五官的,只要你够仔细,不近视。于是长桑又伸出手,敲了敲秤砣的铁壳,算是安慰。

不然,还怎么安慰一块秤砣啊……

“不管怎么样,找解药对于我们来说是件好事,那个,你认识我们主人很久了吗?”冬荨横眉冷对。

“很久了。”

“有多久?”秤砣努力歪着跟身子一样粗的脑袋,看向男人。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长桑把冬荨和秤砣放进观心盘里,观心盘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缓慢地转动了起来,被观心盘的金芒包裹在光晕里的两个家伙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依旧是呆呆地盯着男人看。

“那你怎么看起来和她一样年轻?”冬荨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那是因为我们心里都藏着一个人,在没有见到这个人之前,我们不愿意老去。”男人淡淡地说道。

“好复杂的样子,有简单点的说法吗?”冬荨问。

“有啊,”长桑微笑,提醒他们注意身下旋转的观心盘,“这个叫观心盘,能带人进入当事人的过去,如果你们感兴趣也许可以自己去看一看。”他说着,伸出手指,轻轻地覆在了观心盘里,“故事有点长,真怕你们没耐心,不过好在你们已经坐在了观心盘里,再后悔,也没有什么后路可退了吧……”男人呢喃着的声音让两个家伙莫名觉得心慌,但没等冬荨和秤砣反应过来,一道耀眼的白光顷刻间淹没了他们的视线。

3

这只蚕妖真的是她见过的仅次于冬荨的啰唆鬼了。

子碧有点儿后悔带这个家伙一起来浮屠船了。很奇怪,按道理来说它应该已经忘掉了很多事情,但这只顽强的蚕妖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忘记,反而更加精神焕发。一路上子碧已经差不多认识了它曾经在天界的所有亲戚朋友。

整天和这种啰唆的家伙待在一起,唐僧也会疯掉的吧!

但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和它纠结,几分钟前她已上了浮屠船,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浮屠船里格外安静,没有一点儿妖怪的气息。这只蚕妖不是说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抓妖公司吗?她里里外外走了一圈,确实一个妖怪的影子都没有。师叔也不在,她有点搞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咦?人呢?”小蚕妖在船舱的玻璃上蠕动着,往里面打量着。

阿碧伸手捏住它的小脑袋,把它放在肩膀上,走进船舱里,一切都和她走时一模一样,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让她很不安,蚕妖也闭了嘴。

“后来呢?”她忽然打破了宁静,真没想到,极致的安静竟然让她有点怀念这个啰唆虫的声音。

“后来?”蚕妖嘟了嘟嘴巴,耷拉着脑袋,“哎,七公主实在是太调皮了,谁让她喜欢上了那个放牛的家伙呢!于是我就被下凡的七公主连累了,一起夹裹着下了凡间。不过好在我记得我来自哪里,我的家在天上嘛!我只要记得这一点就好了,我就能回去,嘿嘿。”

她看着蚕妖傻笑的模样说:“天那么高,不是很厉害的妖怪,很难上去的。”

“那你能上去吗?”蚕妖小小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温柔的期待。

她摇摇头:“那需要很多很多的造化,我还不够,何况,我并不想去天上。以前我认识一个人,就来自那里,他说那里很冷,我怕冷。”子碧说着,看着又一次低下头去的蚕妖,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再后来呢?”

“刚说到哪里了?”蚕妖问。

“忘形咒终于在你身上起作用了。”子碧笑,“说到你掉下天了。”

蚕妖嘿嘿一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片桑叶,咔嚓咔嚓吃了起来,于是子碧看见了它露出缺了一角的牙齿。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蚕是有牙齿的,密密麻麻的上下两排,咔嚓咔嚓,像是执着的记忆,在桑叶上留下咔嚓咔嚓的印迹。

“然后我就遇到了大师傅和小师傅,当然,还有那个喜欢哇哇哭的小婴儿!”阿桑嘿嘿笑着说。

阿碧在蚕妖咔嚓咔嚓边吃边讲的声音里,眼前渐渐浮现出一片洁白的雪景,雪的尽头是个山坳,山坳里一处搭建着院落,几间木屋,世外桃源般的宁静。落雪徐徐,山湖缥缈。屋子里,烧着红红的火盆儿,两个男人面对面席地而坐,那是被阿桑称之为大师傅和小师傅的两个男人,男人长得极好看,甚至在阿桑的描述中,子碧觉得他们的长相并不亚于她这一生看到的最好看的两个人,长桑与令仪师傅。

而那个叫阿桑的男孩坐在落满积雪的屋檐下,他穿得极为单薄,却并不冷,那是他自己为自己织造的衣裳,御寒而又轻薄,神奇得紧。他手里捏着两颗明亮的夜明珠,夜明珠在雪地里散发着洁白的光芒,他嘿嘿笑着,把夜明珠在眼前摆来摆去,哦不对,其实,是在他面前的婴儿面前摆来摆去。因为在他的面前,一个可爱的女婴正在非常不可爱地哇哇大哭着。

阿桑说,大师傅和小师傅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哄孩子,不过好在他非常喜欢这个爱哭鼻子的小家伙。

哄人什么的,他最有一手了!

4

阿桑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两颗夜明珠,在女婴面前轻轻撞击着,嘴里唱着轻缓的歌谣。夜明珠一看就价值不菲,是那日在山涧里相遇的老伯送他的,阿桑帮他织了一件蓑衣,老伯说什么也要送他夜明珠做报答。阿桑推辞不过,就带在了身上。回来跟大师傅小师傅说起这事儿,他们也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夜明珠是老伯送的,歌谣却是阿桑织造衣裳的时候常常哼唱的。

红腾腾的丝线哟,大大的日头小小的果儿。

白莹莹的薄纱哟,清清的月光多多的兔儿。

绿油油的粉儿哟,悠悠的青草长长的河儿。

蓝澄澄的针脚哟,高高的天庭大大的屋儿。

……

阿桑不记得这是谁教给他的,印象中他从来就会唱这首歌。除此之外,那时的阿桑并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生身父母是谁,更别说自己的家在哪里了。

阿桑和大师傅还有小师傅以及面前的这个脸上还挂着泪珠,但是已经在开心地玩着夜明珠的婴孩住在山里。

勉强算是一家子的四口人,虽然看上去充满了奇怪的违和感,但住的时日久了,倒也有了一抹相依为命的温馨。

阿桑不知道大师傅叫什么,也不知道小师傅叫什么,更不知道这个爱哭的婴孩叫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叫阿桑,手艺很好,会织造很多美丽而又好看的衣裳,山里也常常会有一些人慕名拜访,希望求得一件衣裳。阿桑每次都尽心尽力,为他们织造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最好的衣裳。

要说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件事是可以让阿桑废寝忘食的,那便是织造。什么样的粗布麻衣,在他的手里上下翻飞之后,都会变得美好而又舒适。他的一双手,能抽出最细最细的麻,能剖离最长最长的丝。更加神奇的是,他只要在夕阳下做衣,那些和煦的余晖便会成为他手里衣服的颜色。如果是雨天呢,就是淡青色的雨暮色。春天的绿草,秋天的银杏叶子,他坐在青草上,他靠在银杏树干上,那些颜色就会缓慢地透过他的手指,渗透进衣物的纹理里。有见过的人甚至称赞,那些丝和线,还有那些五彩斑斓的美妙颜色,甚至就是从他的手指头里吐出来的。

这些都是让阿桑不理解的事情,好在那些求他做衣的人不害怕,那么他也见怪不怪。唯一的麻烦是,每次做完一件衣服,他都会好累好累,然后就会睡上好多天,等他醒来,看见的一定是小师傅那道颀长的身影。

“说了很多次了,不要随便答应给他们做衣服。”小师傅皱眉,修长的手指缓慢地从他的头顶徐徐拂过,一道暖流便溢满了他的全身。阿桑嘿嘿笑着,他知道小师傅是在给他治疗。小师傅是很厉害的药师,说话时常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小师傅长得很好看,做事专注的样子最吸引人,阿桑非常喜欢看着小师傅背着药篓在山涧寻找草药的模样。

阿桑每次问他在找什么草药,小师傅就呆呆地愣一会儿,然后回头对他微微一笑,淡然而又真诚地说:“找能治好阿桑的药。”

“阿桑以后尽量不答应给那些人做衣裳啦。”阿桑伸手擦擦小师傅额前细细的汗珠。

小师傅微笑着摸摸阿桑的头,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倒映在山涧的溪水里,一只鱼儿游过,碎了一片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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