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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断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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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阿仪心中总是不安。”

太子忽地一笑,语带嘲讽,“妹妹你宅心仁厚,可有些人却是铁石心肠,根本不把别人的真心当回事儿。”

慕仪惊了一下,几分困惑地看向他。

太子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信以你的冰雪聪明会想不明白。若那夜休元君不曾挺身而出,承认那幅字是他写的,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此事与妹妹有牵连,再在下面发现太祖御书,那妹妹与温氏的名声便实在堪忧。四弟纵然有天大的把握,也不该如此行事。若换了我,绝不会让心爱的女子承受这样的风险。”

慕仪似被人触到心事一般,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听到她低微而无奈的声音,“阿仪自然不如阿黛姐姐好福气。”

太子眸光一动,慢慢走近她,也放低了声音,“妹妹怎么会这么说,你是温氏的女儿,福气自然是最好的。”

慕仪猛地抬头,撞上一双海般温柔缠绵的眼睛,那带着三分引诱的嗓音还在不放弃地钻进她的耳朵,“只要你愿意……”

她定定地与他对视,余光却不受控制地越过他肩膀,看向白玉桥的对面那个堇色的身影。

月色下,那张娇艳的面孔一片惨白,满是不可置信的绝望死寂。

多么熟悉的表情。

像极了那晚的自己。

好像之前她便是在这座桥上讽刺自己,说她连累了裴业,那时候她好像说了,要抢她的男人来着。

慕仪上前一步,微笑道:“阿仪也喜欢吹笛子,只是这回前往盛阳有些匆忙,乐器都落在聚城没有带来。”

姬謇心领神会,“妹妹若是喜欢,我明日便命人为你寻一管最好的竹笛。”

慕仪却摇了摇头,“阿仪不想兴师动众,况且,太子哥哥现在不是就有一管极好的笛子吗?”

姬謇这才反应过来,看向自己手中的竹笛,他有一瞬的犹疑,但是很快便抬头笑道:“若妹妹不嫌弃,这笛子便赠予妹妹了。”

慕仪展颜一笑,“如此便多谢太子哥哥了。”伸手便要接过。

“温慕仪!”一个尖锐的嗓音忽然传来,似乎终于忍不下去了。

慕仪茫然抬头,却见万黛大步上了白玉桥,满面怒色,“贱人!”伸手就想掌掴她的脸。

姬謇见状忙将她护在身后,一把攥住万黛的手腕,“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还有脸问我做什么?”万黛怒道,“那你跟这个贱人大晚上在这里做什么?”

姬謇一时无言。

“没话说了对吧?”万黛冷笑,目光落到他手上愈发愤恨,“你还要把我送你的笛子……你知不知道这笛子是我……”

慕仪恍然大悟,“原来这笛子是阿黛姐姐送给太子哥哥的,早知道我便不要了。太子哥哥你也真是的,怎么不跟阿仪说呢?倒害我白白开罪了阿黛姐姐。”

“你住嘴!”万黛恨得连声音都变了,一把夺过笛子,“你既不把我送你的东西当回事儿,那还不如毁了算了!”扬手一掷,碧透的笛子便被投入水中。

“你……”姬謇恼怒地看向万黛,对方毫不示弱地回视过来,然而眼中隐隐泛起的泪水,却让他的心不由一软。

慕仪见到这个情形,有些不自在地福了一福,“这么晚了,阿仪还是先告退了。”

万黛见她打算开溜,立刻阻止,“你给我站住!”

“你还想怎么样?”姬謇斥道,“这里是在别人家里!你还打算把郑府的人都叫来看笑话不成?

“你敢做倒怕别人说了?”万黛咄咄逼人。

太子一滞,然后恼道:“你若真铁了心要闹得人尽皆知,那便继续吵吧。”

万黛听到他的话,猛地反应过来,若真将此事闹大,恐怕便无法挽回了。倒称了温慕仪那个贱人的意。

这么一犹豫,慕仪顺势脱身,回到了住处。瑶环已经等得有些急了,正准备出去寻寻便见小姐终于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慕仪劈面第一句话就是,“瑶环瑶环,快去给我打听一下,盛阳有没有什么特别灵验的算命先生?你帮我问问,壬戌年十一月出生的人,是不是今年桃花运特别旺?”

“啊?”瑶环错愕。

慕仪想了想,又道:“算了,这些桃花都不顺,全是倒插的,不好。还是别问了。”

瑶环被她弄得莫名其妙,还没想明白便见小姐已自顾自进了里间,连披风都没取便倒在了床上,十分疲惫的样子。

像是打了场仗回来。

接下来的两天,白玉桥上的事情不胫而走,整个盛阳都在传温大小姐挖了万大小姐墙角,未来太子妃的人选或有变更。与之相伴的,还有前阵子吴王殿下触怒临川长公主,长主有意取消吴王与温大小姐婚事的消息也传开了。众人本来还在困惑温大小姐不是吴王殿下的未婚妻嘛,怎么会突然跑去勾搭太子殿下,听到这个消息才明白过来,这是要闹集体情变啊!

要说这四位的婚事可不是简单的儿女结亲,隐藏在它背后的,是朝堂两大势力的结盟与对峙,如今突然来了个大混乱,恐怕整个大晋朝堂的格局都得随之发生改变。

大家正惴惴不安,一件大事又拉开序幕。御史黄彦上表弹劾工部尚书李书华借兴修白河河道之名,贪污受贿、中饱私囊,欺君罔上。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煜都局势瞬间风起云涌。

不过半个月,便先后有多位大臣被牵涉其中,最后甚至在其中一个大臣家中找到了李书华各种罪名的证据,条条款款,时间地点人物一应俱全,详细得吓人。

但这些都不是高潮。

皇帝震怒,下旨将李书华下狱候审,并搜查其宅邸,谁料到竟在书房暗格内搜出了一匣子的密信。上面明确吩咐他如何借修河道之便行贪赃枉法之事,而落款赫然是太子身边的谋臣杜徽。

事涉储君,再小的事情都会变大,更何况这本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白河乃北方第一大河,流经之地沃野千里,灌溉庄稼无数,然而其也极易泛滥决堤,每次洪灾都使无数灾民流离失所,让历代君王头痛不已。

重修白河河道是今上亲自下令的工程,一年前开始动工,由太子督办,朝野上下无一例外地将此事看作是陛下对太子的一次考验。

那些亲太子的大臣原本盼望储君可以通过此事得陛下的赏识,遏制吴王这两年越来越盛的锋芒,可谁知,他竟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纵容臣下胡作非为!前些日子因为裴呈父子之事,陛下已对吴王殿下颇为赞誉,如今他这边再出这样的纰漏,简直是将储君之位拱手他人!

一些心思活络的人纵贯局势,不由地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站位。

这些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慕仪已经回到了聚城,每日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着瑶环瑜珥给她传来的各种消息,忍不住摇头发笑。

看见她们疑惑的目光,她解释道:“我总算明白他前些日子为何没来见我了,原是在忙这个。忙到就算阿母有意要取消我们的婚事,也无暇理睬。”

话说得轻松,心里的结却越来越紧。

聚城温氏的小姐们也猜到她最近心情不好,却没一个敢贸然上门打扰,唯有一位胆子大也不在意的,随着自己的心意便来了。

是聚城温氏家主的嫡长女,温静萱。

她们对坐品茗,温静萱自带几分冷意的眉眼一丝波澜也无,“大小姐最近闭门不出,是打算再不问世事了吗?”

慕仪没有反驳,只是等着她的后文。温静萱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这一点她很清楚。

“我这几日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吴王殿下的。”

慕仪执杯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说是吴王殿下在盛阳遇上了个民间女子,一见倾心,如今已被他收入房中,秘密安置了起来。据说那女子是个孤女,没有亲人,长得十分貌美,吴王殿下对她宠爱非常,前些日子甚至替她找到了章匮的《旧风霜》琴谱。”

“喜欢章匮的琴谱?”慕仪语气平静,仿佛那话中倾心她人的男子不是她的未婚夫婿一般,“章匮的曲子平和恬淡,那女子既喜欢他的琴谱,想必也是一个心思恬淡、不慕富贵的。”

“心思恬淡、不慕富贵?”温静萱重复道,语气里终于带了丝怒意,“你是在说笑吗?那女子若真是你说的那种人,为何会甘愿无名无分做了别人的外室?难不成真是爱慕吴王殿下的人品气度,爱慕到连名分脸面也不顾了?”

“阿萱,你就是太看重家族啊体面啊这些东西,所以不相信世上会有人真的不在意它们。但我知道,这世上确实有人真的不在意,至少我见过一个。”

“谁?”

“便是上次我与吴王殿下出游时遇见的一个女子。不出意外的话,你说的那位吴王如今十分宠爱的女子,应该就是她。”

“你见过她?”温静萱蹙眉反问。

“见过两次。”慕仪道。

温静萱看她闭门不出,就当她不问世事了,却不知外面的风声她是一点都没落下。温静萱能打听到的消息,她也基本都听说了,从听到章匮的《旧风霜》起,她就确定,那女子多半是秦姒墨。

唇边溢出丝苦笑。这剧情发展得实在太快,上次见面他们还是对立,一转眼姬骞居然已经跟秦姒墨好上了,真是不能不佩服他的速度。

这些日子她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本以为再遇上什么也不会有触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的某个角落,还是那么难过?

同理可得,慕仪与温静萱能打听到的消息,临川长公主自然更能打听到,太子自然更更能打听到,左相和陛下自然更更更能打听到。

于是这么递推下去,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最近这架势,是这几位齐心协力开个好几个坑,然后同步更新啊!

今年的夏天不能更精彩!

李书华的案子越查越大,顺藤摸瓜揪出杜徽之后,又牵扯进了一帮地方官员,包括盛阳郑氏嫡子之一、时任洛城令的郑矽。据查他们利用兴修河道强征民夫,将人弄上河道去之后却不给吃饭,逼着那些民夫不眠不休地埋头苦干,许多人就这么被活生生累死饿死,白河两岸白骨累累,惨绝人寰。

见到这个情况,许多家中有男子的人家都不愿让儿子去修河道,这些官员趁机敲诈勒索,逼得老百姓交巨额的免役钱,若交不出来,便要拿女儿抵债。

这些事情早已闹得民怨沸腾,只是一直被各级官员层层隐瞒,难达天听。

陛下这回才是真正的勃然大怒,将李书华及八名涉事官员判了斩刑,其余犯事情节较轻的也判了流放三千里,抄家之后,家眷一应没入教坊司,沦为贱籍。

据说负责抄家的官员在执行公务的大半个月里,见到各府的奇珍异宝无数,着实开了一回眼界,差点没带上夫人孩子一并去欣赏。

于此同时,陛下也正式下旨,将兴修白河河道之事转交吴王负责,在盛阳耽搁好几个月吴王和太子先后启程返回煜都。

然而,一个是回去领赏的,另一个却是回去受罚的。

慕仪似乎没有注意到天翻地覆的时局,依旧整日关在房中看书习字,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可惜即使身体被自我捆缚住,心情却依然无法获得宁静。

自从猜到姬骞的那个女人是秦姒墨,慕仪总是会想起那个下午,秦继对她那番倾诉剖白。她有一万个理由去怀疑那件事情是个陷阱,可出于一种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本能,她相信了秦继的话。

她也猜测过,秦姒墨和姬骞的事,秦继到底是什么态度。这个疑问在心头盘旋许久后,她终于找了个由头亲自去城外的朝云寺进香,而秦继也不负所望地出现在了那里。

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不用慕仪挑明秦继便平静道:“姒墨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端仪皇后题字所用的墨水配方里有一味极少见的草药,鲜有人识得,姒墨自幼在山野长大,熟知这些,我因为得到你的承诺,决定帮吴王先过了那一关,于是她便提出要亲自去找。谁知却失足跌落山崖,虽然救得及时,也还是受了些轻伤。那段时间事情太多,我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便离开了,却没想到她竟会瞒着我,又去找了吴王殿下……”

慕仪淡淡道:“也许是他们在找草药的过程中越聊越投契,最后产生了感情,又或者更早。那一晚你将我从青凌江畔劫走,只剩他们二人独处,有些事情就萌生了源头。”

秦继没有说话。

“如今你也寻不到她吗?”慕仪问。

秦继摇头,“当初小青之所以能寻到她的踪迹,无非是因为她身上有特殊的香料,一路留下记号小青才能循着找过去。可如今她不愿意被我找到,我便没有办法了。她看着性子平和,但真决定了什么事情,是谁都拦不住的。”

慕仪只是沉默。

“你在生她的气吗?”秦继忽然问,“姒墨此番的行为,想必令你不悦了。你怪她吗?”

慕仪看向他,“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我想你多半是不高兴的,可我又盼着你不要太过生气。”

“自然。那是你妹妹,你当然要护着她。”

秦继却微微笑了,“我盼着你别恼,不仅因为她是我妹妹,还因为,你有多恼,就证明你有多在意吴王殿下。”

慕仪被他说得愣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似乎是从那天开始,秦继那只青色的小鸟开始飞到她的窗前,盘旋低鸣,仿佛有满腔心事要对她诉说。

慕仪第一次见到它时,还以为是秦继有什么话要带给她,可检查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条子。她困惑了一阵子,然后便明白了,它是他遣来陪伴她的。

这样的情况让她觉得惶恐。明明她即将嫁为人妇,明明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他,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没有制止这种行为。

九月十八,九颗血淋淋的人头在煜都西市的独柳树刑场落下,慕仪也在同一日由聚城启程返回煜都。

这一段时间她在本家待得十分清静,一想到回到煜都就要面对更复杂的局面,便实在想再拖一拖。

但这回由不得她。

十一月十三,是她的十五岁生辰,家族将在那一日为她举行及笄大礼。这是慕仪人生中第一个完完全全以她为主角的仪式,这个仪式将正式向天下宣布她已成年,整个煜都的命妇贵女届时都将前来观礼,半点轻忽不得。

因着需要准备的事太多,慕仪本以为会走得比较迅速,哪知原本只需二十多天的路程,这回居然硬生生多花了一倍的时间。浩浩荡荡的车队在走了一个半月后,终于回到了阔别半载之久的煜都,而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朝堂又接二连三发生了三件大事。

旁的都可以忽略,最重要的一件,太子姬謇行厌胜之术诅咒陛下却被发现,此刻已被锁拿起来。

事情的全部慕仪是在第二日才从余紫觞口中得知。说是太子良娣沈氏有孕,陛下亲自驾临东宫看望,这原是莫大的殊荣,对于近期地位岌岌可危的太子来说,无疑是件比得子还让人欣喜的好事。可谁知看完儿子的妾侍之后,陛下又一时兴起在东宫转了几圈,无意间推开一个房间却看到里面供着偶人,偶人上刻着一行小字,凑近一看,正是他的生辰八字。

雷霆之怒就此降下。

巫蛊之祸历朝历代总少不,慕仪没料到在她有生之年也有幸领略一回。在听完事情的梗概之后,她就知道,太子约莫是要完蛋了。

她料得半分不差。

此前因为白河贪污案,陛下早已对太子心存不满,碍着父子情面才一再轻纵。此番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数罪并罚,很快便有人供出白河贪污一事太子也脱不了干系。

墙倒众人推,自古都是如此,陛下重压之下,太子党羽纷纷丢盔弃甲,不过半月查出来的太子罪责便有几十条,当真是罪如山积。

十一月初五,陛下降旨,将太子废为庶人,幽禁于东阳宫。

一众亲附太子的大臣皆被惩处,执金吾沈翼被削职,那位扯进贪污案的洛城令郑矽原本还靠着家族势力关而不审,如今终于被提了出来,直接判了斩立决。盛阳郑氏家主郑砚被狠狠申斥,族中一应子弟的恩荫官位全被剥夺。

富贵尊荣,转头成空。

圣旨降下来那天,长公主的车队行到距离煜都五十里的一座小城,当夜慕仪立在庭中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却见母亲慢慢走到她的身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临川长公主才慢慢开口,“你都想明白了。”

她轻垂眼睫,“是。”

她都想明白了。

很多事情置身其中只觉得迷雾漫天,可是回头来看,处处都是蛛丝马迹。从前她存了逃避之心,不愿意去看明白,可这一次却由不得她再自欺欺人。

这回盛阳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正如她在郑府同余紫觞分析的那样,太子本打算利用御书被窃一事栽赃姬骞,同时离间他与慕仪的关系,令温氏与他交恶,可谁知一切都被姬骞算在其中。

裴业是姬骞的人。他大抵是看出了父亲追随太子的政治立场,觉得太过危险,又或者是他看出了太子最终必定会败给吴王,所以他违背父亲的意愿,自己做了决定。

那幅御书不是姬骞骗他接下的,而是他心甘情愿收下的。

背上这个冒犯太祖的罪名,舍了父亲和自己的一生前程,换来家族其余人的平安,这笔买卖划算得紧。

她想起在沉香水阁,裴业笃定的笑容,他说:“我从来只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姬骞做了这样的布置,无非是在拔高自己名声的同时,让太子他们误以为,至少离间他和温氏的计划成功了。此时他再暗中动手,一举找到他们的死穴。

贪污案只是个引子,巫蛊才是大戏。

如果她没料错的话,这一次,父亲和姬骞该是早就谋划好的。不然当初,姬骞恐怕也不能那么轻易将她从聚城温府带走。

她当时还以为是他能耐了得,如今看来,分明是父亲暗中默许。

这两个她最在意的男人联合在一起,将她蒙在鼓中,像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到头来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她只觉得齿冷。

“我们都被骗了。”她听到母亲冷而淡的声音,“他们……当真是很好,非常好。”

“阿母……”她抬头,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了,被蒙蔽的不止自己一个,母亲又何尝不是被父亲蒙在鼓中?前些日子还巴巴地写信同他商讨解除她与姬骞婚约的事情,她这个反应落在太子等人的眼中,更让他们坚信了自己计划的成功。

而这些想必也在父亲和姬骞的算计之内。

临川长公主扯唇笑了笑,“其实事情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们知道前阵子,阿骞宠爱那个民女不过是做个样子去迷惑旁人。他到底不是真被别的女人迷了心智。”

她苦笑。是了,这恐怕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可是事到如今,这个消息还重要吗?她又真的在乎吗?

慕仪在十一月初返回煜都,此时距离她的及笄礼不到半月,而外面又乱成这样,慕仪当时就揣度着,这个笄礼多半要推迟了。果不其然,父亲很快宣布,将她的笄礼延期到次年上巳节,大家都表示理解。

十二月初,陛下降旨,改立吴王姬骞为雍王,成功将整个朝堂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的四儿子身上。

天下皆知,雍即煜都,雍王则为煜都王。以京畿之地为其封地,足见地位的尊崇。雍王作为仅次于太子的爵位,历来只封嫡子,通常是皇后的长子得封太子,次子则为雍王。大晋历史上也曾有过三位太子是先封雍王,再封太子。

今上没有嫡子,立了二皇子为太子后便将雍王之位一直空缺,如今太子被废,吴王改立为雍王,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这个从前一度不起眼的四皇子,即将成为帝国的新一任储君。

人心浮动,所有人都开始为自己的将来筹谋打算,慕仪却没有心情去管这些。

她如同在聚城一样,整日关在房中,也不做什么,就是发呆。有时候一走神,大半日就过去了。她觉得这样也很好,至少时光不是那么难捱,也不用去见那些讨厌的人和事,她甚至想着,要是能这样一直下去,似乎也不错。

那年冬日煜都的雪下得特别大,她常常倚在窗边看着漫天碎琼乱玉,一站就是一整天。

后来她想,也许就是在那个冬日,她性子里最后的天真被一点一点磨尽,只留下满目狼藉。

姬骞行雍王册封礼的那天,慕仪坐在廊下慢吞吞用完了一个大大的冰碗。天寒地冻,她吃完之后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团,小青在头顶盘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慕仪在聚城时它就这么来看她,后来她回了煜都,它便跟着回来,一路上慕仪只要抬头,十次有八次总能看到它。她心中明白,那个人一定也在附近。他一直在默默地陪伴着她。

想到这里慕仪心头一痛,面上却笑了。她伸出手指,示意小青落到上面,看着它血红的尖喙,轻声道:“你怎么总是这么开心啊?每次来看我都叽叽喳喳的,从来不会有忧愁似的。”声音低下去,“我要是可以像你一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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