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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生只做一件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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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剑雄把侯跃和姬鸣约到了清醒梦境。

震远护卫队是国内最大的武装押运公司,五大银行运钞,无一不是选用震远。

这家公司从来低调,因为它不缺客户,资金流也从来丰厚充足。但这并不妨碍人们知道它——银行前面时常拉起防护带,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站立两侧,箱体密不透风的运钞车开了过来——那就是震远护卫队。

资本市场虽然青睐这家公司的优质资产,却找不到地方下嘴。所以侯跃和姬鸣被约见的时候,欣喜之余,还是觉得十分意外。

“常先生真是年轻才俊啊!航空军事学院硕士学历,又有部队实战历练……震远有常先生这样的接班人,何愁不会基业长青!”

侯跃一个劲地恭维,姬鸣却还保持着几分试探:

“震远已经是很成熟的企业了,怎么常先生还想到联系咱们这样的风险投资机构?云峰和光速还是投早期的项目多一些。通常一个项目的投资额,比起震远的收入,那都是毛毛雨吧。”

常剑雄闲闲地笑着,他在部队多年,多棘手的兵他都见过,更何况这两个秀才。

“守成容易,打江山难。家父已经拿下了华北武装押运80%的市场份额,我再想有所拓展,很难。既然有资金,当然想起手点新业务。”

侯跃和姬鸣也是创投圈子里打滚的老人了,一听常剑雄这么说,心领神会。

武装押运这个行业,政府背景很重要,一般挂靠在公安系统下面。各个地方画地而治,铜墙铁壁。震远虽然强盛,想要突破到别的省市去,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常剑雄是有雄心壮志的人,当然不满足于守住父亲的事业了。

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这两厢情愿一拍即合?侯跃和姬鸣便松了戒心,看着秀喝了几轮,酒酣耳热之际,听见常剑雄说:

“洋酒没劲,我们来白的。”

酒保进了酒吧后面的总经理室,有些为难地对郄浩说:“老板,c30桌的客人喝大了,要白的。”

郄浩说:“老毛子的伏特加就不是白的了?去解释解释。”

酒保犹豫着说:“解释过了,客人说中国人就该喝中国酒,不上白的就砸场子。”

“谁这么豪爽,要喝白的砸场子啊?”

酒保这一看,才注意到郄浩后面的休息室还躺着时樾,脸上盖着本书。他慵懒十足地坐起身,那书就从脸上掉了下来。

“时哥!”酒保殷勤地叫着。他眼中放着光,有时樾在,总是觉得格外踏实。

“那人看着是从部队出来的,路子有点不一样,我们没敢惹。时哥,要不要去看看?”

时樾前天晚上一宿没睡,紧接着又飞了趟江西刚回来,觉还没补完整,懒洋洋慢吞吞地走在郄浩和酒保后面,离着三五步之遥。

常剑雄远远的一见到酒保过来,招着手说:“喂,叫你呢!白的到底还上不上啊?痛快点成不?”

酒保陪着笑:“您稍等,您稍等。”后背突然一紧,一回头,是时樾抓着他的衣服把他拖了回去。

总经理室里,时樾靠着墙,低头点了根烟:“上白的,他要多少上多少。”

酒保:“啊?”

郄浩拍了他脑袋一下:“啊什么啊!”

酒保还迷茫着:“我们家没白的啊。”

郄浩骂道:“你蠢啊!下楼往工体那边走两步,不是有个烟酒茶专卖吗?”

酒保:“……”

酒保问:“咋卖啊?”

时樾说:“原价往上五倍。”

酒保说:“会不会少了点?”

时樾“呵呵”笑了两声:“洋酒是用来装的,白酒是用来拼的。”

酒保了悟。

郄浩问时樾:“怎么回事?”

时樾缓缓地吐着烟,淡青色的烟气里一双劲利的眉峰锁起。“这事儿有点意思了。”

郄浩不明所以:“啊?”

时樾拍拍他的肩:“等着看好戏吧。”又说:“让弟兄们盯着点c30,有事儿赶紧打120,别在场子里喝出人命来了。”

郄浩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时樾冷淡地笑了笑,眼睛里有些复杂的情绪。

常剑雄的目标很明确,就要要给侯跃和姬鸣一点惩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云峰和光速虽然是一线数得过来名字的几个大vc(风投)之二,但常剑雄真放在眼里吗?

丁点没有。

别说侯跃和姬鸣这两个经理级别的人了,就算是合伙人来,常剑雄照样斜着眼看他。

常剑雄带了个助理过来,山东人,叫刘斌,也当过兵,海量。两人一左一右把侯跃和姬鸣锁住,开始称兄道弟,营造气氛,灌。

侯跃和姬鸣这两个,和周然相熟。之前得了周然的暗示和撺掇,过来拿南乔取乐。这种人在投资圈混出了点地位,就趾高气扬,欺软怕硬。但在常剑雄眼里,也就是草包两个,绣花枕头都不如。

时樾和郄浩坐在c30斜后方一个光线昏暗的座位里,冷眼看着这个红男绿女狂歌乱舞,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欢喜场。

lucid dream,清醒梦境。

一个知道自己做着梦,却能如在真实梦境中一样放肆的地方。

有两个初来乍到的漂亮姑娘盯上了他们两个,大胆地走过来。

“嗨,两位帅哥,没人陪啊?”

时樾望着c30的眼睛没动。郄浩亮了亮手指上潘洛斯三角的戒指,示意自己是清醒梦境的人。

清醒梦境的服务生,不陪酒,这是规矩。

两个姑娘当然不肯轻易放弃,甜笑着坐到他们旁边,说:“看你们的衣服就知道是啦。但你们都是经理以上的人啦,可以陪酒了嘛。”

“对呀,顾客是上帝呀。”

郄浩看时樾一直出神,知道他今晚没兴趣,便好言好语地哄着那两个姑娘。

时樾冷不丁来了一句:“明码标价,陪一杯三十万。”

“哎哟喂!”

“给脸不要脸!”

两个姑娘齐齐变了脸色,其中一个立马就被激怒了。“还明码标价呢!既然陪喝,那就还陪睡咯!”

时樾冷漠道:“一夜三百万。”

“哎哟我说,你当你谁啊?吴彦祖啊?三百万,你敢不敢再高点啊?”

“三千万。”时樾说。

“……”

“贱!”

俩姑娘被气得柳眉倒竖,拿起包包起身就走,圆翘的屁股配合着超短裙一扭一扭的。其中一个还不甘心,又折回来指着时樾:“你!名字!我要投诉你!”

“时樾,去吧。”

时樾倒了半杯矿泉水在杯子里,加了两块冰,晃荡着杯子,慢悠悠地喝。

目光仍在c30。

郄浩看着时樾,总觉得他今晚有点不对劲。但他清楚时樾的脾气,只要他不想说的,就别问。

郄浩陪着时樾一起喝矿泉水。

“时哥,我看那俩哥们不大行了。”

郄浩指的是侯跃和姬鸣。什么颜色的灯光落在他们脸上就是什么颜色,他们脸已经发白了。之前时樾友善地让服务生送了四个本来用来装水果的玻璃碗过去,于是就能看到50多度的五粮液开始像不值钱的白水一样往里面倒。迎着霓虹灯五光十色,剔透晶莹。时樾由衷地赞叹:这酒,漂亮。

郄浩咋舌。

时樾仔细盯着侯跃和姬鸣这两个人,接着郄浩的话头说:“没事,还没伤着脾胃呢。还能再灌点。”

郄浩有点心惊,很久没见过这样冷血的时樾了。“时哥……”

时樾下巴指着常剑雄:“你放心,他有分寸。”

郄浩看着后面他们又拿白酒和洋酒掺着喝,说:“这他妈的就是当兵的喝法,那两个弱鸡,顶得住么?”

时樾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五百米外就是武警医院,一千米外就是朝阳医院,你怕个屁?死不了人。”

郄浩:“……”

过了好一会,郄浩说:“这个人是不是来帮前天晚上那穿白衬衣的女的寻仇的?”

时樾冷冷道:“你才看出来。”

郄浩啧啧了两声:“没想到那女的穿得一般,还有点背景。”他感叹一声:“来的都是贵人啊!”

时樾依旧紧盯着c30。

郄浩有点无聊,开始八卦:“刚才听负责他们桌的曲海说,那哥们是震远护卫的少东家,叫常剑雄,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立过几次二等功。啧啧,有钱,经历牛逼,人长得又帅,那女的运气不错啊。”

他还想接着八,时樾“唰”地起身:“你他妈结了个婚,嘴都跟婆娘一样碎了。”

郄浩:“……”

郄浩有点受伤,说:“时哥,我看出来了,你就是见不得我结婚。我晓得你对我有感情。”

时樾差点一瓶子砸死他:“我操他妈的对你有感情!”

这时候有个墨镜人急匆匆走过来,在时樾和郄浩两人之间耳语了两句。

时樾和郄浩相互看了一眼,时樾说:“我下去看看。”

郄浩点点头:“时哥你小心点,要不要带两个弟兄?”

时樾已经大步走了出去,摆着手表示不用。

这边,侯跃和姬鸣终于没来得及跑去洗手间吐,当场“哇”地狂呕起来。早有服务生盯着,拿了垃圾袋接住,喷了香水去味。清醒梦境中音乐震耳欲聋,无处不喧哗,无处没有干冰和彩灯制造出来的梦幻效果,竟没有其他人发现这边出了点小意外。

常剑雄微醺,走路略颠,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他走过来搂住郄浩的肩膀,看了眼呕吐物的颜色,拿着杯子醉笑道:“郄老板,我这两个朋友好像喝得有点急性胰腺炎了,麻烦帮忙叫一下医生。”

郄浩是混出来的人,久经酒场,一看那大粪似的呕吐物,自然知道是急性胰腺炎。急性胰腺炎是小症候吗?弄不好会死人的!郄浩一面心中暗道这常剑雄是个得罪不起的狠角色,一面赶紧让人对那两个半卧位处理抬下去,叫救护车。

而另一边,南乔正在出租车上,急匆匆往清醒梦境赶来。

她本来在即刻的实验室加班加点地修改一道控制程序,温笛拿着手机过来找她。

“欧阳绮的电话。”

“我看到常剑雄了,在清醒梦境。”欧阳绮也是微醉,听得见她旁边女孩子的尖叫和笑闹。“我看你再不过来,那两个欺负过你的逼男就要被他拿五粮液灌死了。”

她之前听说了南乔的遭遇后,特地去人肉了侯跃和姬鸣两人,所以认得出来他们。

“怎么回——”

南乔一个“事”字还没说出来,欧阳绮便说:“好大一条会咬人的忠犬。”她格格格地放声笑,然后挂了电话。

“……”

南乔一个人对着电话发愣。

温笛友善地塞了一百块钱给南乔。

南乔在清醒梦境的车库里面。

她知道自己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她早该知道这里是鱼龙混杂之地,定然有不少非法的勾当。

现在她被困在这几辆车的后面,进退维谷。

开始有了争吵声。而且那些声音还在向她这边移动。

南乔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她得走。

这个区域的灯坏了,黑黢黢的,她本以为是个挺好的藏身之地,然而随着那边的声音过来,七八支手电筒往这边照,确保没有人在。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两步,加快速度,却猛然被一根粗大的线缆绊了一下,撞在一辆车上,“砰”的一声。

“什么人!”

有人往这边跑,手电筒光在她背后的墙上划出混乱的光斑。

南乔紧张,雪白的灯光已经扫过了她的裤脚。

这不是闹着玩的。

不是戏。

忽的一道黑影闪过来,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压在了车上。后面金属车体的冰冷透过她的衬衣,渗透到皮肤和血肉里。

“配合点。”

这声音压得低低的,在她耳边说,很是不悦。

但是很熟悉。

但他下一步就开始吻她。

在外人看来,这姿势就是一对男女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但南乔很清楚,这男人根本没有动情。

这才是戏。

雪亮的灯光照上了男人的脸。他眯起眼,脸上的阴影深深浅浅,嘴唇轻红,轮廓分明。

“我草你妈。”

他骂得干干脆脆,平实有力。

南乔被他紧扣在面前,长发和衣裳被挠得凌乱。

南乔想她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干净利落的国骂,语气虽然平实,然而好事被打断的一腔怨气和愤怒异常到位。

男人温热的颈动脉在她脸侧搏动,身体坚韧强悍得像一尾猎豹。

她闭上眼,双手扣住他的腰。

“哟,时樾啊。”人群分开,走出一个粗犷大气的中年男人,头型圆胖,肚子也圆胖,手里拿一对儿马老四狮子头。“正找你呢,你的弟兄们说你今儿不在——不义气啊。”男人一步步逼近过来,笑里藏刀,语带不善。

时樾“呵呵”冷笑,一双眼仍是警惕地看着他。

“好久没听说你搞妞儿了。”男人狞笑着走近,“让泰哥看看,什么好货,让你在地库就忍不住要上了。”

时樾手臂一拨,南乔便到了他身后。他后退一两步,用背把她压在了那根特斯拉的充电桩上。

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懒洋洋地笑:“我的妞儿,你看得的?”

泰哥歪着头,绕着充电桩走了一圈,咂巴着嘴品评:“哟,是个大妞儿——长手长脚的,别是个人妖吧?哈哈哈哈哈哈,时樾,你还好这口?”

时樾冷笑:“好也轮不上你——亲了上头够不着下头的。”

“我草——”

一听时樾嘲笑泰哥矮,后面十几号弟兄齐刷刷亮了兵器,清一色的高尔夫球棍。

泰哥先是被气得脸白眼突,随即又放松下来,一对儿狮子头在手里磨得“嘎嘎”作响。

“时樾啊。”他语调起得亲和,就像个谆谆教导的长辈。“记得你刚出来混的时候,还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大哥,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叫你撵狗你不敢撵鸡。今儿你口气倒大了,蹬鼻子上脸儿不正眼看人了。他妈的不是安姐罩着你你敢这么嚣张?”

时樾开了盒烟,还弹给泰哥一支。点着了,甩着手里的火柴,叼着烟不屑地说:“老子只晓得各人凭本事吃饭,没本事别他妈跟老子扯老黄历。”

泰哥点点头:“说得好,老子今天想搞你了。”

时樾冷冷道:“老子一向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凭什么?”

泰哥也冷笑,伸手往那边那伙人一指:“凭什么?就凭你让他们在这里卖,不让老子的人进来。”

时樾一声不响,拖了南乔往那边走。他一身冷峻刻薄的煞气,让泰哥这帮围着他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却有胆子大的,拿着高尔夫球棍狠狠向他后颈砸去,只求一招制人。

南乔来不及叫他小心,却见他肩头一矮,手臂向后挥了出去——

“哐啷”一声球杆落地,那人鬼哭狼嚎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你!”

“骨头断了!”

“怎么弄的!”

“不知道啥玩意儿!疼啊!!!”

没人看清时樾怎么出手的,全场都噤了声,看着他拖着南乔走到一辆车旁边。

时樾抬起手臂,干干净净地落下。

一下。

就一下。

车窗上的钢化玻璃整个儿地蛛网一般碎裂开来,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南乔和他离得近,这时候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着一把极小巧的汽车安全锤,椎体的圆头光亮而锋利。

他之前就待在这车库里,因为她才露面的,露面时,已经做了防备。

“刘青山,给老子出来。”

南乔看见前天晚上被时樾教训过的那个人,活生生地从车窗被拽了出来。

刘青山被掼得跪在地上。时樾揪着他的头发,让他的头昂起里,对着泰哥:

“说,老子什么时候让你在这边卖过?”

刘青山上头还有人,他不敢说。

时樾俯下身,左手按在刘青山的左耳边,右手拿着安全锤,在他右耳边比划了两下,冰凉的金属圆锥次次探进刘青山的耳洞,那感觉毛骨悚然。

“信不信——”时樾低低地在他耳边说,“老子一下废了你两个扇子?”

金属圆锥又晃到他的眼前——

“还有一双招子。”

“啊——我说我说!”刘青山尖叫起来。他是个惜命的人,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时樾下得了手,他知道。而他干这行的,也不敢报警。“泰哥!时哥谁也不让卖!前两天卖才被他打了,之前我骗你的!你看你看!——”

他一剐衣服,露出身上青红的伤痕。

“呵,不义气!”泰哥看向刘青山那伙人。

“但是今天机会太好了——”泰哥狞笑着,对着时樾,“老子还是想搞你。”一挥手,一干人等挥舞着高尔夫球棍向时樾和南乔扑过去。

“跑!”时樾狠狠一拽南乔。

他们在车库里飞奔。

时樾对这个迷宫一样的车库极其熟悉,虽然光线暗淡,他能拉着她精确地穿过每一个狭窄的缝隙,每一道设计奇特的弯道。

因为家庭的缘故,南乔从小就练长跑,爆发力也强,学校的百米短跑比赛,她的成绩是十二秒零一。

于是她注意到狂奔过程中,时樾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她总能跟上他的速度,于是他拉着她的手所传达过来的力量,并不会像带着个累赘一样拖着。

但让南乔想骂他的是,当他发现她很能跑时,就加速了。这种加速看起来并非出于摆脱追赶者的目的,而是想试探她的极限。

逃命之中还想着这个,南乔确实想骂他。

但这种夺路而逃的感觉确实很刺激。南乔已经很少体验这种刺激——当然她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到了地下二层的车库,南乔和时樾已经和穷追不舍的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时樾用遥控器按开了一辆车,和南乔坐了进去。

橡胶轮胎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草他妈,还在撵,多大仇多大怨!”

南乔系着安全带,从后视镜看去,果然见到后面有两辆车紧跟着。

时樾骂着,脸上却不见惊慌。道路两侧的灯光和阴影流水一般划过他的脸庞,异常的俊美。

他当然没有走永远拥堵的长虹桥直奔三环,而是从东大桥一路往南,尽挑那些没红绿灯的冷僻小路,左右穿梭,有时候几乎是紧贴着巷道两边的墙过去。

南乔感觉这是一个她从来不曾认识过的北京。

一直开到通惠河北路,才算把后面的车甩了个干干净净。他放缓了车速,沿着通惠河徜徉。

“你今天要被扣分了。”南乔直视前方。

“反正不是我的车。”

“……谁的?”

“郄浩的。”

南乔回想了一下:“那个和你在一块儿的男的——酒吧老板?”

“对。”时樾简短地回答。

“那你是什么人?”

时樾“呵呵”笑了下,目光仍冷静地落在前面的红绿灯上,不咸不淡地说:“南小姐,你终于对我感兴趣了。”

“我叫什么名字?”他问。

“……”她刚才确实有很努力地去记,然而这样一番狂奔和飚车,她又失去了记忆。

“对不起,我在这方面有记忆障碍。”她平静地说。

她很少向误会她的人解释原因。这算是一个例外。

“这可有趣了……”时樾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记得我这个人?”

“我记得你,只是不记得名字。”南乔认真地说。

时樾笑了笑。“这车谁的?”

“……”南乔有些恼恨他这么快就来试探她。

时樾又笑,清俊得很,和刚才地下的骄横冷酷判若两人。

“怎么又来?想我了?”

从来没有被这样赤裸裸地调戏过。南乔脸有些热,不知如何应对,只能避开他的话茬:“找人。”

“找谁?新男朋友?”

南乔虽然木讷,也觉察到他这话带着点刻薄的讽刺,看起来像是那晚上她酒后失态,说了些什么话,让他大略猜到了她和周然的事。想到这儿,南乔说:“我是和之前的男朋友分手了,但他不是我新男朋友。”

时樾终于正经了些,慢悠悠说:“前晚那两个把你灌醉的人,被他灌成急性胰腺炎,已经送去医院了。”他看向南乔,“算是给你报了一仇。你这个朋友,心挺狠的。”

南乔低着眼,皱着眉,无话可说。

她知道常剑雄是为了给她出气,但是平心而论,她并不喜欢这种行为。

做什么事情都是她选择,有什么后果她都承担。她并不恨任何人,包括周然,包括侯跃和姬鸣。

南乔侧了侧身子,时樾突然看到她手臂上一点殷红血渍,从雪白衬衣上渗了过来,格外醒目。

“右手,抬起来。”

时樾把车停到通惠河边,命令。

南乔并不情愿。但时樾没有给她余地,探身过来,拿着她的手腕就给举了起来。

手肘到上臂,被拉开了一条尺来长的大口子。一小段深的地方往外翻着血肉,还在淌血。

南乔懒得说,刚才刘青山那边也有人阴里拿刀子向时樾动手。她挡了一下,被那刀子擦到了。

时樾又深又冷地盯了她一眼:“你上回吐我一车还没弄好,今天又搞得郄浩一车血。他妈的以后还能不能带你上车了?”

说着猛一脚油门,车向前开了出去。

“我不想去医院。”

这大晚上的只能去急诊,南乔受不了那种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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