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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雨跳珠乱入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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勺子点点头,拾起地上的石头,“噔”的一声弹在宋家大门上。他们刚走,就有宋家家丁出来,只瞧见自家老爷正躺在门前呼呼大睡。

回到客栈,书生将和尚放在床上,勺子也抱了昙花进来。不一会打水过来,拧干脸帕要给他擦。

书生一瞧,眯了眯眼,什么?让勺子给个陌生男子擦脸,他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他正色接过:“我来。”

勺子顿时有种我家掌柜长大了的感慨,欣然点头:“那我去给他找身干爽的衣裳换上。”

书生脑袋一嗡,什么?让勺子给别的男人换衣服?这!怎么!可以!他又正色:“我来。”

没想到他活了那么久,第一个要伺候的人竟然是个和尚,不开心呀不开心。

勺子想了想:“那我去给他做些补汤吧。”

书生艰难道:“我也要……”

勺子嫌弃脸:“掌柜不要胡闹!”

他分明很认真!见勺子真的出去了,他认命的拿了脸帕,瞧着那和尚,嘀咕:“早知道就以客人身份住下好了,待遇多好,做什么麻烦的掌柜呀。”

说罢,又看了一眼那昙花。那样的邪物,和尚的魂魄却是半分未受吞噬。即便是在那满是肃杀之气的昙花魅阵中,仍是不沾染一丝杀气。不是昙花在控制他,而是和尚控制了昙花。区区凡人,却让他也刮目相看。

沉思许久,昏迷中的和尚咳嗽一声,迷糊醒来,见了书生,当即强撑起身:“谢施主救命之恩。”

书生笑笑,淡声:“如此违背天命杀人,当真无妨么?”

和尚愣了愣,盯着眼前这斯文书生,正要开口,便见勺子抱了东西进来,叹气:“厨房里什么食材都没有,只有一缸米,所以我煮了白米饭,大师你将就着吃吧。”

这里头可是她凝了灵气做成的,吃下去什么内伤都能好,她还有点舍不得呢。可谁让她好像揍错人了,方才那一掌拍过去,才惊觉那和尚没有一丝杀气。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杀人。

和尚正要道谢,可一看那脸盆大的容器,那淡定的脸上顿时露出要死要活的表情:“施主,放下屠、屠刀……立地成佛……”

勺子低头看了看,她哪里有刀子,她手上只有一盆香喷喷的白米饭呀!

和尚最后还是没吃完,不对,是没撑完那一脸盆的米饭,他觉得自己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想吃饭了……

勺子还想督促和尚继续吃,书生实在是忍不住了,拍拍她的脑袋:“凡人的食量不比你们,放下脸盆吧。”

“喔……”勺子顿觉十分遗憾,见他面色恢复的好些了,说道,“我见你能操纵昙花妖,以为你是妖僧,可没想到你只是个凡人,出手重了些,还请大师见谅。”

和尚“阿尼陀佛”一声:“能抵昙花迷阵,施主定是身无邪念之人。当初入住客栈,也是见这里人杰地灵,定不会被昙花所影响,只是也不宜久留。如今只剩宋大员外一人未得报应,待取了他的性命,贫僧便走。”

勺子想了想,正色点头:“记得付住宿钱。”

书生笑笑,重点明明不是这个,问道:“你是打算继续带着昙花游遍世间么?你可知道,这忧思雨可使人意志崩溃,但凡撑不住的人,便会选择了断人生。这几日镇上的命案,都是你所为吧。”

和尚面不改色,仍旧是那双手合十的虔诚模样:“是贫僧所为,今晚若这位姑娘不插手,宋员外也已经入了地狱。”

勺子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还有镇上其他人?”

“杀人偿命罢了。他们都曾杀人,可是衙门却不管不问,任他们逍遥。昙花可窥伺人心丑恶,另其忏悔,直至自行了断。未行大恶的人,并不会有性命之忧。”和尚默了片刻,才道,“我本是音国国师,一直以感化皇族,普渡世人为己任。只是某日,音国皇子无故夺了三十七条人命,却无律法敢管。人心有意向恶,律法又有何用。”

“若无律法,世间更乱。”书生摇头,却见和尚已默然,目光投向放在桌上的昙花。

昙花未开,仍是纯白无暇,盛开之际,却似血胭脂,妖冶夺人心魄。

恍惚间,书生和勺子耳边传来靡靡之音,像是谁在诵经,又像有谁在吟唱,脚下似有昙花绽放,嫣红夺目,抬眼看去,却是艳阳高照。

“是和尚的梦境。”

书生低语,勺子紧盯着这皇宫大殿,一个眉目清秀的和尚披着袈裟,拄着禅杖站在门口,门外有个模样俊俏宫女装扮的姑娘神情急切:“国师,德贵人又做噩梦了,皇上命您尽快过去。”

勺子诧异,这看着落魄的和尚竟真的曾是国师。

和尚仍在低声颂着他们听不懂的经文,身处自己的梦境中,可当年心境,却已在心上深留烙印。他缓缓睁眼,看向还年轻气盛的自己,只见“他”向打理自己生活起居的宫女青青点了点头,大步迈向金鹤苑。

刚步入朱红大门,便能感觉得到满院的阴森,可是他看不到。他的法力虽高,但是却没那一双如师父那般的通天本领,可已然足够,轻喝一声,提杖遁入地下,双掌合十,念着旁人听来晦涩的话“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一遍一遍,旁人虽听不懂,却觉心中烦躁渐除,平静如池。

屋里的人叫声忽然惨烈,惊得一个男子大喝“何人在捣乱,侍卫呢”,侍卫在外头面面相觑,不知要不要将国师赶走。里头又传来凄厉声,侍卫满头是汗,只好拔刀上前“还请国师离开”。

青青拦在前头,说道:“每逢妖孽作祟,国师做法皆是如此,你们怎敢不敬?”

众侍卫面露为难之色:“只是圣上……”

“阿啰嘇佛啰舍利……”

薄唇微张微合,声音传入里屋,皇帝也终于是踉跄出了屋子,脸色惨白:“妖、妖怪!”

侍卫忙护住他,突来一阵阴风,吹得众人步子急抖。

厉声传遍整个宫殿,他轻喝一声,佛咒急停,如有金钟罩住,将那声音纳入金色光圈中,越缩越小,直至缩回手中,再听不见半分诡异之声。

皇帝早就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他将那光球收入袖中,提出禅杖,转身瞧见那着青色宫装姑娘在这,问道:“你怎么不走,不怕妖么?”

青青眼底还带着些许惊吓,答道:“青青是伺候大人的,要是有妖怪就跑,那不称职。”

清秀的脸上微微一笑,像初出淤泥的白莲,不染瑕疵,是难得的好苗子。

他回到房里,沐浴洗净身体,每次都觉能将一身尘埃洗去。等他沐浴出来,外面的宫人已经站满廊道,捧着各色名贵物品,齐齐欠身。传话太监说道:“国师除妖有功,这些都是圣上赏赐的。”

青青上前领着宫人将东西送入屋里,他说道:“德贵人受妖魔侵扰,需好好调理身体,见不得兽类,连鸟儿也不行,还请公公留意。”

那太监嘴角扬笑:“国师大人说的这些,都不必办了。”

他奇怪道:“为何?”

太监答道:“圣上已经下旨,将德贵人赐死。”

他心有诧异:“这又是为何?”

“德贵人心不净,沾染了妖物,视为不祥。死后也要烧了身子,将骨灰撒到外面河中。到时还得劳烦国师做场法事。”

他怔松片刻:“可这跟德贵人毫无关系,那妖物盯上任何人都会如此。如今妖物已除,为何将这罪名添在她的头上,这不是胡来么?”

太监连忙示意他轻声:“这话可说不得哟。其实嘛,就算她不被赐死,可出了这事,还能再得圣上宠爱不成?当然不可能。没了圣上的宠爱,还不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早些死了,得个安生。”

他不由气道:“他日之事,怎能草草先说结论?”

太监没有和他辩,等宫人放好东西就领着人走了。

进了屋里,青青奉了茶道:“大人不必生气,那太监说的话,犯不着放在心上。”

他摇摇头,看着她问道:“那德贵人……不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么?为何说杀就杀?”

青青微微苦笑:“在这宫闱中,哪里有真正的宠爱。我入宫七年,见皇上宠的妃子,不下十个,多数是疼了一些时日,就丢弃一旁了。区区一个德贵人,没了,还有其他年轻貌美似水柔情的女子替上。圣上又何必冒险再去碰德贵人,因此及早杀了,得个安心。”

他双掌合十,颤声念着“我佛慈悲”,只觉浑浑噩噩。他人性命,竟是可以这么轻易被抹杀掉。那抹杀的人,自私自利,却还能继续逍遥夺人一世。

青青拿着扇子,为他扇去酷热,却不能扇去他心中焦躁。

梦境转眼之间,已过了半年。

他依旧在为皇族驱魔祈福,将掌控这个国家的皇族护好了,天下也更太平。只是这里愈发的脏,又如青青所料,早在几个月前,又来了个骊贵人,又来了个颂常在,那德贵人,早就不知被遗忘到了何处。

寒冬腊月,天气阴冷,他在屋里被冷醒了。

他不是苦行僧,自小就在皇族起建的寺庙里修行。吃喝不愁,年少时方丈亲传,很早就入了皇宫做国师。夏日有人扇扇子,清风徐徐睡的好。冬日有人起炉子,暖如初春。可今日却不见炉子,冻得他从睡梦中惊醒。

地上炭盆没有起火,只有灰烬,大概是昨夜添的,今日没再续。那为他添炭火的青青呢?

他披了袈裟到外头,竟下雪了。

看着漫天银白,顿觉世间不染脏乱,可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他心中皆是苦意,见一个面生的宫女端水过来,问道:“青青呢?”

宫女顿了顿,颔首答道:“她身子不适,歇着去了。”

他听着话里有抖音,又问了一遍:“青青呢?”

宫女两腿发软,水盆咣当掉在地上,跪身说道:“青青还在宫女房中,只是……大人救救她吧!”

他没有多问,往宫女房中跑去。

平日宫里有妖孽时他也常这样跑动,许是侍卫以为这里又出了什么妖孽,并不拦他,但也没人敢跟着他去。

他冲进里面,其他宫女还在当差,不在屋里。他环视一眼屋内,却并不见人,寻了好一会,才瞧见一处被窝拱起,他轻步上前:“青青。”

想要掀开被子,却被她死死抓着,声音极沉:“大人回去吧,以后青青不能伺候大人了。”

“为何?”

被里里头已有哭音,他扯开被子,不由一愣。

青青仍穿着一身青色宫衣,可却已成破衣,所见之处都是血痕,面颊和脖子皆有青淤,他抬手要碰,却被她躲过,颤声:“大人……回去吧。”

他愣神站了一会,方才那宫女已经进来,拉他出去,将门关紧。他怔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宫女默了片刻,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昨夜碰见了太子,被强拖进房里……被夺了……清白。”

他心口顿时一闷,宫女抬手抹泪:“太子脾气暴戾,被杖毙的宫人也不少,三年前一个宫人反抗,抓伤了他的脸,结果家中上下三十七口人……一夜被杀。”

他愣神:“杀了那么多人,却逍遥至今?”

她苦笑:“太子啊……他是太子,皇上哪里会随意处置他。”

“律法呢?”

“法是天子定的,谁敢管?”

他又愣了许久,宫女叹气,推门进了里头,步子刚迈入,就听她惊叫起来。他立刻进去,却见那藏青被褥上,全是血,红的刺目。他疾步上前,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发抖。

他伸手握住青青淌血的手腕,厉声:“快去找御医!”

宫女几乎哭出声来:“御医不会过来的,大夫也不许进来,没有腰牌,也出不了宫。”

胸腔顿有痛楚溢满,哪怕是重回梦境,他还是会有当年之痛。

他抱起青青往外跑,直接去太医院!

青青蜷在他怀中,眸光渐散:“大人……”

“嗯。”

“大人……”她低声念着,低低念着,一遍一遍。

声音渐渐低的听不见,直至完全……听不见。

怀里的人身体冷的很快,他平日养尊处优,抱着一个人跑了那么长的路,已是筋疲力尽,步子一个踉跄,滑在雪上,几乎将她摔了出去。

“青青……”他怔愣,看着面无血色的她,又唤了一声,可她再不会说话。

漫天飞雪,冬日的寒冷一点一点的刺入骨髓。冷的他没了知觉,大脑空白如雪,怔的再唤不出声。

“大人,院里的茶花开了。”

“大人,夜里冷,多添一个炉子可好?”

“大人……大人……”

心口如利剑刺来,生生吐了一口血,天地晦暗无光。

那鲜红的血喷溅雪地上,像落了一地破碎红花。书生和勺子虽然只能看见听见,不知和尚心中所想。可是此情此景,却足以让他们感同身受。一瞬恍惚,梦境已不在雪地之中,而是又回到了他的屋里。

他不知做了多少噩梦,口干舌燥。宫女进来倒了茶水,他喝了一口,哑着嗓子问道:“可来了消息?”

“来了……”

“说。”

宫女低声:“无罪。”

手中的茶杯砰然碎在地上,他愕然看她,这几日他收集的太子罪证,足以让他死一百回,身背那么条人命,无罪?一时声音更哑:“朝廷不处置?”

“是,圣上让他们撤了折子。”

他怔了许久,忽然笑了笑,笑出声来,声音里全是失望和绝望。

“好,无罪……竟会是无罪。一夜三十七条人命也可以当作无罪。这音国的王法去哪了。”

“大人……”

这一声大人唤来,他又想起青青,抬手颤声:“点炉子,冷。”

那日的寒冬,一直冷到如今。每次一冷,就想起青青。

他上了几次折子,寻了几遍刑部大理寺,找了几次圣上,每次都被驳回、驳回……太子依旧逍遥法外。

他轻叹一声。

勺子看着那歇下金色袈裟,放下禅杖的年轻和尚从皇宫出来,踏雪而行,背影寂寥落寞,也不由叹气。片刻,那皇宫大殿已消失,也再无风雪。和尚要给他们看的梦境,已经结束。

勺子默然,她本不觉得会跟奇诡妖物打交道的和尚是好和尚,可是能控制这奇诡妖物而不被其操控的,内心可见并非凡人。但她没有想到,他竟有这种过往。

忆了千遍万遍的和尚脸上并没有太多波澜,唯有眼底的坚定不变。他又念了几句经文,才继续说道:“我跋山涉水,想往西天问佛,途径山谷,意外坠落悬崖,却碰见了这只在古籍中听闻的昙花妖。于是我将它带出山谷,用它杀了许多为恶却逍遥法外的人。佛教中人不杀生,可这于贫僧而言,却是一种救赎。”

勺子暗叹,堂堂国师的位置不要,却做了一个苦行僧,只为了心中正义,期盼人间干净无浊。可仔细一想,她还是摇摇头:“天地六界,却只有你一人,又怎能真将这六界罪恶洗刷的干干净净。律法虽有漏洞,偶尔还会被小人践踏欺瞒,可也缺不了它。”

和尚微微弯身,语气平和:“施主所言无错,但贫僧会在有生之年,力所能及救赎世人。一个,便是一个,两个,便是两个。只要律法未得完善,我的寻佛之路也不会停下。”

勺子登时肃然起敬,立刻起身:“我去买肉!不对,给你做罗汉斋!”

和尚双掌合十,虔诚安详:“谢过施主。”

和尚是凡人之躯,吃过勺子灵气满满的斋菜后,内伤立刻见好。清晨勺子起来,雨仍在下,送热水去和尚房里,他又出门了。等她擦拭干净大堂桌椅,去买菜时,便听见宋大员外今早暴毙的消息。勺子默了默,知道是和尚所为。

中午,和尚谢过书生和勺子,准备带着昙花去往下一个小镇。出门时,雨势如常,淅淅沥沥的。和尚一手撑着二十四骨伞,一手抱着昙花盆,带着他的执念离开了。

勺子站在门口目送他,每次送住客离开,都会有莫名的失落感。可客栈嘛,都是过客匆匆的。

过了一炷香,雨势渐停,抬头看去,乌云遮蔽了差不多半个月的天,终于放晴了。万物复苏,阴霾散去,天边悬挂万丈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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