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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年少旧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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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凤仪虽则挨了方阁老一通骂,但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吃过晚饭,秦凤仪又往程、骆两家跑了两趟,道:“大公主自是有错,但她一个妇道人家,并未杀人放火。现在御史已闹得不得了,程叔叔(骆先生)您是当朝重臣,您的话,与那些跳蚤样的御史不一样,您的话,有分量。若您真要在这个时候说一句重话,那真就要了大公主的命。逼着陛下处置自己的女儿,除了那些邀名之人,想一想陛下与您的君臣之情,如何能忍心呢?”

反正他好说歹说,听了不少对大公主的批评之声,而程尚书、骆掌院也不可避免地说了秦凤仪一回,认为他不当如此偏袒大公主。驸马固然有不好的地方,但大公主与人有私更是不对。秦凤仪这明显是偏帮大公主。甭管俩人怎么说,秦凤仪吸取了在方阁老那里的教训,并不还嘴,还做出一副乖样乖乖听着。直到把拜托的事千求万拜地求俩人应了,秦凤仪这才告辞回家。

秦凤仪入夜方回到家里,这大正月的,天儿还冷,李镜摸摸他的脸,入手冰凉,很是心疼:“说叫你坐车,就是不听。这时候骑马,要吹坏身子的。”

“坐车气闷。再说,也不冷,我身上穿得厚,就是脸有些冰。”秦凤仪与媳妇儿道,“程叔叔和骆掌院都答应我了,当朝不会对此事说什么。我本想着再往郦家走一趟,可想想快宵禁了,就先回来了。明儿一早你早些叫我起床,我早些过去。”

李镜吩咐侍女去厨下要一盅红糖生姜水,便将侍女们打发下去了,塞给他个手炉叫丈夫暖着手,道:“只要陛下称病不朝,谅那些御史也没什么法子。”

“除了御史,还有卢老头儿那样的老古板呢,他可是位在内阁的。回来的路上我想了,要想把这事办成,咱们必然得联系亲朋好友,这时候叫他们为大公主说话不容易,但不说话总成吧。”秦凤仪坐在熏笼上,抱着手炉道,“大公主和张大哥也是,不早说一声。他们要是早说一声,咱们也能有个准备。”

“大公主以前又没生育过,怕是她自己也不晓得。”“怎么会?我听说,凡怀孩子的女人,都会哇啊哇地吐酸水。而且皇室三天一次平安脉,也真奇了,以前御医就没诊出来?”

李镜沉吟半晌,低声道:“这次,大公主怕是定要和离的。”

秦凤仪拉媳妇儿一道坐熏笼上:“我就是这个不明白,陛下并不是难说话的人,况且陛下对我这个外臣都这样好,待儿女自然更是不差的。大公主又与陛下生在同一天,在太后宫里我见过大公主一次,大公主在太后宫,倒比大皇子和六皇子更敢说话呢。她若一定要和离,好生与陛下说,大驸马又是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陛下能不为她想法子吗?她这么一闹,大家都被动了。”

“你不知道,大公主这桩亲事,牵涉颇多,要是和离,千难万难。”“恭侯府不就是个侯爵府第嘛,我听说,他家还不如岳父家呢。岳父是世袭罔替的侯爵,恭侯府的爵位是要逐代递减的,到大驸马袭爵的时候,怕就剩个伯了。他家里也没什么高官,到底有什么要紧牵涉?”

“这事我也是长大后才知道的,大公主的生母德妃娘娘,出身恭侯府。”“咦,大公主与恭侯府,还是甥舅之亲?不对,你不是说她外家是土财主吗?”“别插嘴,听我说。”李镜道,“大公主的生母德妃原是恭侯府的婢女。”

秦凤仪不插嘴哪里忍得住,立刻道:“就算德妃是恭侯府的婢女,陛下也犯不着把闺女嫁给恭侯府吧。”

“你到底还听不听?”“听听听。”

侍女端来红糖姜水,李镜让丈夫慢慢喝着,与丈夫说起皇帝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旧事。李镜道:“我自小给大公主做伴读,要说皇子公主,都是年长方议亲,起码要过了及笄礼的。

大公主这桩亲事,却是自小定下的。大公主一向要强,小时候懵懵懂懂不懂事,待得大些,我与她还悄悄见过大驸马,那时大公主就不大喜欢大驸马,不愿意下嫁。可这亲事,又是早定的。我是同祖母打听,才打听出些许缘故来。这就要从陛下尚未登基时说起。陛下在先帝诸子中排行第八,那时陛下还只是皇子,十五岁时,先帝为陛下指了柳氏女为正妃。而大公主的生母,就是柳王妃的陪嫁婢女,据说德妃娘娘是伴柳王妃自小一道长大的,后来又做了柳王妃的陪嫁婢女。柳王妃在陛下登基前就病逝了,德妃为陛下所纳,原只是个庶妃,陛下难忘柳王妃,在登基时,将这位庶妃破格册封为四妃之一的德妃,那时候,裴贵妃都还未入宫。平皇后之下,便是德妃了。德妃后日诞下一女,便是大公主了。德妃娘娘在大公主三岁时便病逝了,大公主由此养在了太后宫里。大皇子六岁要启蒙念书,挑选伴读,大驸马年纪相当,也被召入宫内。陛下见到大驸马,这是柳王妃嫡亲的侄子,不禁想到与柳王妃的夫妻情分,心下大为悲痛,便定下了这桩儿女亲事。柳家原只是侍郎府第,并没有爵位。皇后太后娘家,方有公爵爵位,可皇后娘家平郡王府、太后娘家裴国公府,一个王府一个公府,便都辞了外戚之爵。原本外戚之爵也只是个体面,后主一去,这爵位也便不能传了。柳王妃在陛下登基前病逝,这爵位原是赐不着的。不过陛下难忘柳王妃,便破例赐了柳家恭侯一爵,还允他家传承四代。这便是柳家爵位的由来。

“你想想,德妃自小是恭侯府的婢女,这原就有主仆之恩。她又是柳王妃身边的旧人,德妃并非因宠而得的妃位,皆是柳王妃的一点儿余泽。陛下又是念及柳王妃,才指下的这桩亲事。倘若陛下能私下同意和离,当初就不会让大公主下嫁了。”李镜道,“只是,大公主这事如今也难办了,她把大家弄了个措手不及。”

秦凤仪一面听着媳妇儿说皇家往事,一面哧溜哧溜地喝了一碗红糖姜水,脸都红扑扑的了。秦凤仪顶着一张艳压桃李的脸道:“不对呀,你不是与我说,陛下与平皇后恩爱得很,乃一见钟情吗?”

“陛下是多情天子,钟情了好几回,难道不成吗?”

“成成,这有什么不成的。”秦凤仪摸着下巴道,“这么说来,平皇后算是继室啊!”“在外可不能这样说,柳王妃去得太早,并未被册立皇后,平皇后自然便是元后了。”

李镜端正脸孔,但她又忍不住八卦,悄声道,“不过,我听说皇后娘娘当初进皇子府,也只是侧妃的位分。奈何她命旺,一进门就怀了大皇子。柳王妃身子一直不大好,未曾生育便过世了。待陛下登基,皇后娘娘又有这样的娘家,自然是直接封了皇后。后来,陕甘之战,陛下重用平家,夺回先帝时失去的陕甘之地,平家更是一举封王,成为我朝第一异姓王。”

秦凤仪想了半日,道:“我估计,现在陛下的脸肯定得肿了。左脸是叫臣子喷的,右脸是叫大公主打的。”

李镜险些没笑出来,接过他手里的空碗放在一旁道:“你少说这些风凉话,我与大公主这样的交情,你不也说张将军好嘛,别人能袖手旁观,咱们断不能袖手旁观的,知道不?”

秦凤仪原本也没什么是非观的人,况且他早察觉出大公主与张将军之间的猫腻,故而大公主虽然是突然被爆出偷人事件,他倒比大多数人要镇定些。再者,他一向是个耳朵软的,很是听媳妇儿的。他媳妇儿这样拜托他,秦凤仪那颗男子汉之心甭提多满足了,他道:“我晓得!明儿一早我就去郦公府,对了,你也别闲着,明儿你就去瞧一瞧襄永侯夫人,我傍晚再去侯府。也不知张大哥现在在哪儿呢。”

李镜道:“怕是在宗人府关着吧。”

秦凤仪在京城有些个日子,对于皇家常识也知道一些,宗人府便是审宗亲之罪的地方。秦凤仪道:“正好,听说管宗人府的是愉老亲王,愉老亲王可有什么喜好没?”

“喜好?”李镜道,“儿子。”

秦凤仪没大听懂,李镜眉梢一挑,交代道:“愉老亲王年过六旬尚且膝下空空,求子多年也没动静。你去宗人府打听一下张将军的下落,告诉他可一定得撑着。过几天就是十五,上元节,诰命都要进宫请安的,我求祖母带我一道进宫,看能不能见一见大公主,也宽慰她一二。”

秦凤仪道:“张大哥那里不用说他也撑得住,马上就有儿子了,正活得有精神呢。”“你以为都像你似的,儿子迷!”

“男人都想要儿子的。”

李镜白他一眼,与秦凤仪道:“你若去宗人府,就往愉老亲王那里拜会一趟。愉老亲王膝下无子,一直喜欢年轻后生,你多奉承着些个。”

“放心。你给我备份礼,明儿我一并带去。再换几张小额银票,要是张大哥在宗人府关着,我也好打点一二。”

李镜应了,秦凤仪道:“再把我的探花红取几坛子,明儿头晌我去宗人府,下晌去寿王府。”

李镜道:“咱们跟寿王府可不大熟。”先时秦凤仪来京城春闱,与寿王府还闹出一场不大不小的误会。

“跟愉王府更不熟。无妨,厚着脸皮去呗。”秦凤仪半点儿不怵求人,而且他完全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李镜思量着,丈夫去跑外头的事,她就要往各内眷那里走动走动。如此,李镜也定下了去拜访愉亲王妃与寿王妃还有长公主之事。

秦凤仪第二天四更天就起了,起床后也不吃饭,梳洗好就到郦公府吃早饭去了。秦凤仪与郦公府一向相熟,大年初一都带着媳妇儿过来磕头,郦老夫人提起秦凤仪都说这孩子是个厚道的,郦家上下对秦凤仪评价都不错。秦凤仪这一大早过来,郦公爷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呢。

郦老夫人也吓了一跳,秦凤仪笑:“过来蹭早饭的。”

看他还是笑嘻嘻的,郦老夫人也便放心了,喊他一道坐下吃。郦家是大家族,不过规矩是各成家的都在自己院里用早饭,因为毕竟家里人口多,没把孩子们都闹腾起来摆那虚排场。故而老夫人都让他们在自己屋里用,她与郦公爷自己用饭便是。郦老夫人忙令丫鬟摆上碗筷,秦凤仪坐下就端起粥碗喝了两口,郦老夫人笑:“这会儿外头正冷呢。”

“是。”秦凤仪使个眼色,郦老夫人就把侍女都打发了,秦凤仪便说了大公主之事:“别人都能袖手旁观,我媳妇儿与大公主自小一道长大的,若我家也袖手旁观,就太没有人情味儿了。大公主这事,如今也不是什么机密。咱家不是那等酸秀才之家,此时,也不求老公爷和祖母为大公主说话,只是大公主纵有不是,咱们私下说、过后说,这个时候也不好说的。御史已经在说了,咱们平日里随口说一句,于咱们就是无心的一句话,若叫些小人听到,得以为是明摆出来的不满,反拉了咱们做大旗。咱们本无心,只怕会置大公主于死地,恕我直言,这事虽不体面,也不是什么当死的罪过。所以,我过来求一求老公爷,只当作壁上观,就是大公主的恩人了。”

郦国公这等老辣之人,纵看不上大公主所为,也不会与些清流搅在一处,一面喝粥一面道:“我本武将,也不懂这些个事。”

郦老夫人亦道:“是啊,你放心,咱们都不是多嘴的人,何必在这时候说这些事呢。就是可惜了大公主。”

秦凤仪一派信心满满的模样:“这也不过是事出突然,大家觉着震惊,过了这一阵,京城每日无数新鲜事,谁还记得这一桩呢?再者,便是陛下如今恼怒,可说来——”他压低声音,“大公主肚子里的,毕竟是皇家血脉。”

郦国公放下粥碗道:“阿凤你这张嘴,在外可不能这样口无遮拦。”“我就跟您二老说。”秦凤仪夹了个包子,叹道,“有时想想大公主,也可怜。女人日子要是过得好,像祖母您这样,夫妻和睦,儿孙满堂,谁会走到这一步呢?且这世间,男人三妻四妾没人说,女人一旦行差踏错,就人人喊打。”

郦国公感叹:“可惜当初景川手快,要知阿凤你这般仁义,我说什么也得招你做孙女婿啊!”这位竟然是觉着大公主偷人还情有可原的,这样的傻小子,咋没给自家先遇上呢!

“嘿嘿嘿,虽然您老抬举,可这是万万不能的,我对我媳妇儿的忠心与爱意,一万年都不会变。”秦凤仪信誓旦旦道。

郦国公夫妻都被他逗笑了,郦老夫人还问他吃不吃得惯这饭菜,要不要添个菜,秦凤仪道:“吃得惯,我可没少在祖母这里蹭吃蹭喝。那会儿刚来京城,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个,去哪儿哪儿嫌,就祖母不嫌我,我每回过来,您都留我吃饭。”

郦老夫人笑道:“那会儿就能瞧出,阿凤你是个一等一的有情义之人。”秦凤仪眉开眼笑,赞道:“祖母您真是好眼光。”又把人逗得一乐。

秦凤仪在国公府吃过饭,送老国公上朝,方辞了老夫人去了。他今日还要去宗人府走动呢,不料却在宗人府扑了空。愉老亲王说,张将军并不在宗人府。

秦凤仪神秘兮兮地同愉老亲王打听:“王爷知道张大哥被关在哪儿不?”愉老亲王端起茶盏呷一口道:“你打听这个作甚?”

秦凤仪从旁边果碟里拿了个橘子,一面细致剥了,一面道:“大公主落难,我媳妇儿担心得很,我自然得帮着打听一二。”

愉老亲王是宗室长辈,大公主之事,是宗室之事,他自然不愿外臣插手,于是端起茶盏再吃了一口茶。

话说,要是个长眼的,看人家都两遭端茶送客了,还不麻溜儿地滚啊!看秦探花这俩大桃花眼生得也不小啊,怎么就能像个瞎子似的对老王爷的端茶送客熟视无睹呢?他非但像个瞎子一般没明白老王爷的意思,还把橘子瓣上的白丝都一条一条地剥干净,把个干干净净的橘子瓣递给愉老亲王,粲然一笑:“王爷,您吃。”

哎哟喂,这可真是戳老王爷的心坎儿了。

想这愉老亲王,是先帝嫡亲的弟弟,今上嫡亲的叔叔,一辈子荣华富贵,唯有一样憾事:膝下无子。求子多年无果的愉老亲王,眼瞅都是七十的人了,已是死了求子之心。但因自己无子,便对年轻的孩子格外喜爱。秦凤仪没啥眼力见儿,但这样神仙玉人一般的相貌,还剥橘子给他吃,榆老亲王一下子便心软了,接了秦探花剥的橘子,放在嘴里,还挺甜。愉老亲王吃过橘子后,也不端茶送客了,对秦凤仪道:“陛下虽则对你另眼相待,但你身为臣下,不好对宗室之事多嘴的。”

秦凤仪道:“倘能给大公主个公道,我自然不会多嘴。可我听说,有些御史叽叽歪歪,净说大公主的不是。倘没个为大公主张罗之人,大公主就太可怜了。况大公主如今是双身子,正当是休养的时候,若朝廷对此事不依不饶,公主有个好歹,叫陛下心里如何过意得去?”他说着再递个橘子瓣上去。

愉老亲王叹道:“这个大公主,平日瞧着也是个明白的,真不晓得如何做出这种糊涂事。”说着愉老亲王接过橘子瓣又吃了。

“能为什么,无非日子过得不顺畅呗。”

“皇家公主,还要怎样顺畅?”愉老亲王肃容道,“既是受万民供养,自然要为万民表率。”

秦凤仪道:“有人管陛下叫圣人,可谁又真是圣人呢?便是孔圣,其家亦有三世出妻之事,何况大公主她只是个女人。”

愉老亲王险些被秦凤仪这话给噎着,秦凤仪再递过橘子瓣来他就不接了,沉了脸道:“那你就去翰林院同你们同窗师长好生讲一讲孔家三世出妻的典故。”

秦凤仪直接将橘子瓣递到愉老亲王唇边去,愉老亲王实在受不了这等殷勤,尤其是秦凤仪这张脸,真真是讨老人家的喜欢,愉老亲王便又吃了橘子。秦凤仪道:“他们都是榆木脑袋,我要敢说孔氏三世出妻,以后就甭想在翰林院混啦。我跟我们掌院那里求了求情,求他不要在朝中说大公主之事,他应了我。”

愉老亲王没想到秦凤仪已有行动,眉毛一挑,有些意外。秦凤仪道:“其实,除了真正的老古板,或者想借此邀名的。像骆掌院,同陛下这些年,哪儿能没有君臣情分呢。抛开这些礼法,要是换了咱们寻常人家,朋友家出了这样的事,若是真心的朋友,必然要去安慰的,哪里有去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呢?我每每想到大公主、想到陛下,都十分心疼。”

愉老亲王道:“你能跑这一趟,可见大公主与你媳妇儿是真的交情,陛下也没错待你。”秦凤仪趁机问:“愉爷爷,您老是有见识的,又掌管这宗人府,要依您老看,大公主这事最终当是什么了局?”

愉老亲王叹道:“这于宗室并没有明文规定。只是一样,这样的丑闻,必然得给天下、给朝廷一个交代。大公主怕是位分难保。”

秦凤仪没想到这般严重,不过他沉吟片刻道:“位分虽有所削免,大公主能和离这桩亲事,想来她亦是愿意。”

愉老亲王又念叨:“实不知她如何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秦凤仪再递个橘子瓣,愉老亲王瞟一眼,不接,秦凤仪只好又给他递到嘴边。愉老亲王暗道:这小子得陛下青眼,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秦凤仪继续道:“大公主腹中之子,没事吧?”

愉老亲王正色道:“这样的孽子,能生下来吗?”秦凤仪吓了一跳:“不会已经没了吧?”

“那倒没有,毕竟也是一条性命。”愉老亲王道,“这是陛下的头一个外孙,就是我,心里也舍不得。只是这孩子生下来要怎么着呢?这样不名誉的孩子,生来便为人诟病。”

秦凤仪连忙道:“无妨无妨的!我小时候一生下来,我们老家就发大水,把田地都冲没了,小山都冲垮了一座。我生得不是时候,当时就有人说我克一村子人,还有神婆说我是龙王爷座前的童子,要把我扔河里祭龙王爷。我爹娘连夜抱着我划船逃了出去,不然早没我了。您看,我现在不也好好儿的?越是小时候坎坷的,反而越是容易有出息,运道也好。”见愉老亲王的橘瓣吃完,秦凤仪自然地又喂了一瓣道,“再者,就是别人能说把孩子弄掉的事,您老人家可得拦着啊!您可是宗正,就是管宗族事宜的。便是外头平民百姓犯了死罪,有妇人怀了身孕,也要先把孩子生下来,才能治罪。难不成,皇家反没了这样的仁慈?大公主肚子里的,是皇家血统,不论这孩子是不是不名誉,王爷,您可得保住他啊!您保住了他,待他会说话,定是第一个叫您曾叔祖的,知道您救过他的命,定一辈子孝顺您。”

秦凤仪这口才,硬是把愉老亲王说得湿了眼眶,愉老亲王拭泪道:“不怪陛下对你另眼相待,果然是个有情义的。”

秦凤仪喂愉老亲王吃了个橘子,守着老亲王嘀咕了半日,愉老亲王还留他吃午饭道:“哦,我知道,你喜欢吃狮子头,是不是?”

秦凤仪笑眯眯地道:“是,一顿能吃仨。”

愉老亲王是在宗人府当差,不过他老人家自然不会吃宗人府的例饭,他的午饭都是王府送过来的。愉老亲王让人回去吩咐一声,令厨子做了狮子头来,秦凤仪果然能吃仨,愉老亲王心下高兴,也吃了一整个狮子头。秦凤仪道:“要是这京城的四喜丸子,我就得劝您少吃些了。我们扬州的狮子头,香而不腻,便是吃一个也无妨。”

秦凤仪同人吃饭一向有眼力,根本不必侍从服侍,给老亲王添汤布菜,就像服侍自家长辈一般,与那些看人眼色的侍女下人完全不一样,举止之间带着那么股子亲热妥帖。秦凤仪一面吃,一面还品评着各样菜式,有一些话老亲王不赞同,但有一些,老亲王倒觉着他说得不错。俩人吃过午饭,喝过茶,秦凤仪就服侍着老王爷上了车轿,进宫去了。

把老王爷服侍到宫里去给大公主保胎,秦凤仪又转向了寿王府。

寿王府是秦凤仪夫妻二人一道去的。

李镜自小在太后宫里长大,与皇家宗室中人都是熟的。秦凤仪去宗人府找愉老亲王说情时,李镜就去了愉亲王府给愉亲王妃请安。

愉亲王妃也是一把年纪,因膝下无儿女,待她们这些小女孩儿素来是极好的。李镜虽则自宫里出来后见愉亲王妃便少了,但只要有机会,都会同祖母或者是继母过来的。愉亲王妃这把年纪,见过的事多了,李镜一过来,她就猜着了些。虽则没把握把大公主这事给平了,但帮着说几句话,愉亲王妃还是愿意的。

近中午时,下人过来说叫厨下加道狮子头,愉亲王妃还说呢:“王爷并不好淮扬菜,如何叫做扬州的狮子头?”

能到王妃这儿来回话的,也是管事一级的,管事十分机灵道:“王爷留秦探花用午饭,说秦探花爱吃狮子头,叫家里加一道。”

愉亲王妃看了李镜一眼,笑道:“知道了。告诉厨下,再加几样淮扬小菜,一并送去。”管事下去吩咐,李镜笑:“我跟相公就似没头的苍蝇一般,实在不知求谁了。就想着,您老人家与老亲王一向是慈爱的,我过来给您请安,他去了宗人府,一则是给老亲王请安,二则也是想问一问张将军如今的居处。”

愉亲王妃悄与李镜道:“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并不在宗人府。”“便是不在也无妨,倒叫相公白赚老王爷一顿午饭。”

愉亲王妃笑道:“你我是常见的,倒是秦探花见得不多。都说他是有一无二的好相貌,只是我没见过。”

李镜笑:“我过来还能说是请安,没您的允准,不好贸然带他来。既然您老不弃,明儿我就带他过来,给您请安。”

愉亲王妃笑道:“好啊!我也想见见,能叫你等四年的探花郎,到底生得何等容貌。”李镜笑:“要论相貌,相公要论第二,无人可论第一。”

愉亲王妃听得都心痒痒了,叮嘱李镜:“明儿可一定带他过来,叫我瞧瞧。”李镜连忙应了。

用过午饭,李镜辞了愉亲王妃。夫妻俩一并往寿王府去,却未能见到寿王殿下,寿王在户部当差,不过李镜见到了寿王妃。听了李镜这样的托请,寿王妃道:“虽则大公主有过失,但也不是死罪。只是现下两宫正在气头上,贸然提及此事,便是叫两宫不悦。我看情形吧,要是什么时候太后娘娘高兴,我问一问。唉,大公主委实糊涂,只是又不能看她这样不管。唉,她这事,要如何是好呢?”

李镜轻声道:“现下看,与驸马是断然再过不下去的。”寿王妃叹口气。

故而,寿王妃这里虽未直接应承,起码也不是坏消息。

寿王晚上回来,寿王妃还与他说了秦凤仪、李镜夫妻过来的事,寿王道:“真是丢人现眼,我出去都不好见人!大公主糊涂,大驸马也是个窝囊废,怎么连个媳妇儿都笼络不住!”

寿王妃道:“阿镜倒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不枉与大公主一道长大。”“既是自幼便好,怎么大公主就没跟她学些降伏男人的本领,我听说,秦探花很听她的话呢。”

“别说,还真是。”寿王妃笑,“秦探花生得可真好,这孩子,我以前没见过,总听人说相貌多么出众,我一直觉得让人们说得夸大了些,这真真正正一见面,还真不是外头人夸大,当真是生得极好的。”

“那是。”寿王道,“你想想,陛下是何等见识之人,当年殿试时一面之缘,便将他破格提到了探花。他非但长得好,做官、做人都不差,陛下也很看重他。”

“的确是个出众的孩子。”寿王妃道,“不是说他与大皇子关系不错吗,怎么不去求大皇子?”

“你这话说的,谁会与大皇子关系差啊!”寿王道,“说来也是奇怪,去岁阅兵的差事,听说秦探花跟着大皇子跑前跑后的,很是用心。但自阅兵后,两人反不似从前了。”

寿王忽然想起一事,悄与寿王妃道:“有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说与你,你莫往外说去。”

“什么事?”

“这算是去岁的事了。你也知道,年底大皇子都会赐亲近的人以对联、桃符、荷包一类,这也是咱们皇家以示亲近的意思。凡是收到这些赏赐的,自然要献上年礼的。大皇子赐了秦探花一份,你猜秦探花怎么着?”

“快说吧,怎么还卖起关子来!”

寿王似是想笑,与妻子道:“秦探花自己写了副对子、一对桃符、一对荷包回了大皇子。”

寿王妃目瞪口呆:“天哪,秦探花不会是不懂吧?”“他不懂,景川侯家闺女自小在宫里长大,能不懂?”寿王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偶尔听人念叨过一句,知道这事的人不多。你莫往外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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