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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你的天堂,我的地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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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陈绥宁意外的是,清晨醒来的时候,手机里什么信息都没有。他本以为能收到一两条留言,譬如助理给他留言“许小姐已经到了,就住在隔壁房间”或者“昨晚的机票没有订到,她今天上午才到”。他独自在床上靠了一会儿,披了睡袍起来,洗完澡,又用完早餐,助手的电话才打进来。

显然他的助理比任何人都了解老板的心意,在交代完今天的行程之后,状似不经意地说:“许小姐昨晚关机,联系不到。”言下之意,便是她没有赶过来。陈绥宁低头喝着茶,“嗯”了一声。

这一天行程忙碌,会议间歇,助理看了看拿手支着下颌的陈绥宁,走过去在他耳边说:“柏林到了。”

他笑着站起身来,似乎还喃喃说了句:“这小子,现在才来。”

柏林是风尘仆仆赶来的,衣服未换。他的习惯素来如此,总要先将工作上的事务解决,才会松一口气。陈绥宁见他眼下淡淡的青色,笑了笑说:“先去休息吧,待会儿还有个晚宴,我们一起去。”

夜色渐渐沉降下来,柏林的助理提醒他晚宴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却看见这个年轻人静静地站在窗前,一手插在口袋,一手还拿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ome的高层中,这个上司真的算得上极好相处。他简直难以想象假若陈绥宁是自己的上司,他……有可能会和下属们一起出去吃涮锅唱k吗?

“老大——”他又提醒了一次,“差不多了。”

柏林伸手将自己的领带扯下来,随手扔在沙发上,笑笑说:“帮我想个理由应付下老大,我有事。”

半个小时之后,陈绥宁在人群的簇拥中,听到助理在自己耳边轻轻地说:“柏先生身体不舒服,不过来了。”

他点了点头。

“还有……”助手踌躇了片刻,这个空当,已经有人挤过来,满脸带笑与陈绥宁寒暄。他不得不等了一会儿,又压低了声音说,“许小姐一个小时前下了飞机。不过——她没有入住您吩咐预订的酒店。”

修长的手指间还持着长脚酒杯,他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淡金色的液体一层层潋滟开。只是他并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知道了。”

宴席结束之前,主人向他致意:“陈先生,合作愉快。”他亦风度翩翩地举杯,杯中液体微微沾唇,便放了下来,拿过侍者手中的白色手绢拭了拭唇,便离开了。

汽车飞驰在这座陌生城市的大街上,陈绥宁坐在后座,暗色几乎隐去了他所有的表情。绿灯转跳成红灯,车身微微一顿,他忽然开口,却报了另一家酒店的名字。

初秋的天气,淅淅沥沥地开始下雨,蜿蜒出一道又一道的水痕。雨刷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过玻璃,前边车辆的尾灯迷离出许多红黄相叠微带暖色的光晕。年轻男人先从出租车上下来,并未让门童接手,自己打开伞,一手扶着门,体贴地等着女生出来。他并未与她靠得很近,却始终注意着不让雨丝飘进来。

大堂吧里放着柔缓的音乐,佳南要了一壶大红袍,亲自执了茶具,将一杯香馥的茶水递给柏林。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那双灵巧纤长的手上,直到接过来,才笑了笑:“谢谢。”

其实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之前的新闻炒得沸沸扬扬,一日之后便又销声匿迹。那时他在外地出差,打电话过去,却始终关机。柏林心底不是没有担心,却因为两人关系隔了一层,始终无法真正地去找到她,毕竟那时,她对自己说了那样一番话。

彼时他的沉默,是对她最后的尊重。

只是今天看起来,许佳南似乎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女生了。她好像习惯了用笑来掩藏什么,以前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眼神,如今竟然也像是墨蓝的海水,令他想起了从来都是深不可测的陈绥宁。

“那么,谢谢你还愿意来见我。”佳南抿了口茶,忽然想起了最后一次见他时自己狼狈的样子,忍不住自嘲地翘起了唇角。

年轻的男人原本是穿着一套极为正式贴身的黑色西服,只因出门的时候扯掉了领带,带出几分休闲的意味,加之短短的头发,衬得眉宇极为俊朗。他一笑间露出雪白的牙齿:“没什么。”

“那么之前我拜托你的事,也谢谢你了。”佳南抬起头,额发便落下来,眼睛完成了很好看的月牙形。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最后却忍不住说:“佳南……”

佳南迎上他的目光,却只是明快一笑:“你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是烦劳你牵线。假如实在为难,也没有关系。”

柏林注视她良久,才点头说:“我知道了。”

她便站起来:“那么就这样吧。耽误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他亦站起来,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不要勉强。”

她冲他笑一笑,慢慢转身离开,时间似乎有些胶滞,柏林几乎能看到她转身时微微摆起的裙角,他只觉得……看不透她。她父亲重病,滨海险些易主,而她如今请他从中斡旋,间接地表达了想要与博列尼重新谈合作的意向——她想做什么?

柏林倏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她在飞机上蹙着眉头,睡姿亦是楚楚可怜。而现在,一年不到的时间,物是人非。

佳南订的是普通的标间,她将房卡插入取电,又烧上水,这才从行李箱中里拿出了一小块普洱茶饼。

门被叩响三声,不多不少,不急不缓,想必来的人总是这样镇定自若。佳南唇角微微一勾,却并不着急站起来,仔细将茶分好,才打开门。

陈绥宁站在门口,没有愠色,一样微微笑着,浅色衬衣与深色西裤,清贵逼人。

她亦若无其事地侧身让他进来,抿唇笑了笑:“来得正好,水刚刚烧开。”自顾自地端起水壶,轻轻浇注在杯中,洗了洗茶,又注上第二杯,才递给陈绥宁。

他看着她从容不迫的动作,目光却落在她右手手指上那串褐色的尚未痊愈的烫伤皮肉上。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只有瓷杯中氤氲起一团暖气,冉冉在两人间升起。

“是在等我?”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难得笑眯眯地问。

“你再不来找我,我就要睡觉了。”佳南打了个哈欠,懒懒拨开他的手,语气微嗔。

她虚情假意,他亦恍然不觉:“怎么不住我帮你安排的地方?”

“你那里?人太多了,你老婆刚生了孩子。人言可畏。”

“又不是翡海。”陈绥宁靠在沙发上,深深看着她,“你怕别人……现在倒不怕我了吗?”

她捕捉到他眼神深处的锋锐,抿唇笑了笑:“怎么,我和柏林见了一面,你会生气吗?”

灯光浅浅落下来,佳南穿着柔和色系的雪纺掐腰连衣裙,乌发明眸,脸部的轮廓都显得异常柔和,而这样的轻声软语,亦是他强锢她在身边后,她头一次这样说话——陈绥宁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慢慢地说:“知道我会生气,你还是要见他?”

“公事。”她感受到他的掌心温柔地摩挲在自己的发间,亦懒洋洋地闭了眼睛,仿佛是一只倦了的猫咪,“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他若有所思地说,“有什么事你要他帮忙,而不找我?”

“比如说报复你什么的……”佳南依旧闭着眼睛,愈发觉得倦涩,只喃喃地说。

“是吗?”他越发觉得兴味,索性伸手摇摇她,“怎么报复?”

“不是啦,我只是找他帮忙与博列尼牵个线。他们可以和邵勋合作,也就能和我合作。”

陈绥宁皱了皱眉:“合作什么?”

沙发并不算大,她微微一动,半个身子便几乎伏在他身上,只隔了两层薄薄的布料,彼此的肌肤都温热。

“你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假若不是像之前的恶意收购,我乐意与他们谈一谈。”她轻声说,像是带了无限疲倦,“我不想管了。”

最后一句带了不耐烦与骄纵任性,倒真像是以前的许佳南。陈绥宁的手不轻不重地抚在她的后背,合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淡淡地笑:“起来,去床上好好睡。”

她“唔”了一声,懒懒地依旧没动。陈绥宁无奈,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只留下一盏床灯,转身去了浴室。

因是标准间,两张床都不算大。陈绥宁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浴袍,走到佳南身边,躺了下去。她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已经睡熟,他这样一打扰,她便皱了皱眉,不知喃喃说了句什么,便翻了个身。

陈绥宁笑了笑,让她的头枕在自己手臂上,将她抱在怀里,唇角似有似无地贴在她的眉心间,亦闭上了眼睛。

这个夜晚安静而绵长,身边的人已经熟睡,而她缩在他的怀里,依然是平稳地呼吸,只有眼睛却是一直睁着的,异常明亮。

清晨醒过来,佳南一侧身,身边他还躺着,半搂着自己,吻了吻她的眉梢:“醒了?”

她的表情还有些懵懂,似乎一时间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帮我去拿衣服。”

“呃?”

“乖,快送来了。”他轻轻拍拍她的脸颊,“昨天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

佳南“哦”了一声,刚刚洗漱完毕,就有人来摁门铃。她取了过来,扔给他,言笑晏晏:“今天忙吗?”

他说了句“还好”,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看着她坐在镜前化妆。佳南只刷了刷睫毛便没再让他等,一道坐了电梯去吃早餐。

顶楼的旋转餐厅中,他展开一份报纸放在膝上,抿了口清咖啡:“我们谈谈。”

她眉目不动:“谈什么?”

“既然不想管了,那么不如将滨海山庄让给ome。和博列尼谈,他们只会出价更低。”清晨的阳光下,他的眉目熠熠,白衬衣外松松套着一件浅咖色毛衫,云淡风轻地说,“至少我还能照顾你。”

佳南皱了皱眉:“为什么?”

她的困惑显而易见,陈绥宁反倒笑了,倾身过去:“关北开张在即,你说呢?”

哪怕滨海不惧关北的竞争,对方却会咬紧这一点压价,不会松口。

她秀气的眉头皱得更紧,纤长的手指拢着温热的豆浆,一时间不开口。

他便闲闲移开目光,自顾自去看报纸了。

“ome悄无声息地筹备关北酒店这么久,假如收购滨海……你们之前的策略不就要大动?”

他耸耸肩,脸上的笑意淡淡,仿佛是在与她调情:“是有些麻烦,不过你若一直这么乖,我不介意更麻烦一些。”

佳南托腮望向窗外,想了许久,嫣然一笑:“还是说你早就想好了……我不会拒绝?”

而她的内心,远没有外边那样风和日丽——若是在父亲出事的时候他提出这样的建议,自己一定鱼死网破;而现在的心境不再如当初那么决绝激动,权衡利弊,倒是有可能同意。

他果然将每一个细节都拿捏得无可挑剔。

佳南唇角噙了一丝微笑,抬眸望向他:“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时间不多了。”陈绥宁依旧没抬头,只是好心地告诉她,“关北一开业,什么都难说了。”

佳南依旧是怔怔地看着窗外,像是无意,随口说:“原来你要的是这个。”

辗转这么久,所谓爱恨,假若只是用这样一座酒店来衡量,倒也实惠简单。

他放下报纸,语气半真半假:“不,小囡,我要的更多。”

她便回头看他,唇角弯成极柔美的弧度:“连我都是你的,还不够吗?”

窗外的阳光这样耀眼,可陈绥宁的目光极黝黑深邃,落不进分毫。他看着她许久,似是在审视,可她始终快活地笑着,眼神中还夹杂着丝丝慵懒——甜美如斯,哪怕是鸩毒,却也能让人一口饮尽了。

他的笑意便从眼神深处蔓延开,那一瞬间,佳南竟有一种感觉,仿佛以前那个陈绥宁又回来了。只是她很快低下头,喝了一口白粥,觉得自己刚才那丝错觉真是可笑。旋即又为此刻自己依旧清醒而高兴。

假若连虚与委蛇都不再是难事——那么,许佳南,你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懦弱的你了。

她在心底一字一句地告诉自己。

佳南隐隐约约被一丝灯光惊醒时,有些迟钝地半支起身子,这个不算大的房间里,只有梳妆台边亮起了一盏小小的灯光。

有人很快走来,在床边坐下,拿五指挡在了她眼前,低笑着说:“吵醒你了?”

他的指节修长,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道,或许还有几分从屋外带来的凉意,激得她略略清醒了一些。

双膝屈起来,又将脸埋在了被子里,这才模模糊糊想起来,吃完早餐,陈绥宁出去办公,而她回到房间,昏昏沉沉地倒头就睡,直到此刻。

他的手指轻巧地替她拨开微微有些濡湿的额发,顺势滑到下颌处,不轻不重地强迫她抬起脸,深邃的眸色与她对视:“做噩梦了?”

佳南推开他的手,有些疲倦地靠着他的肩膀:“几点了?”

“下午两点。”她的身体柔软且带着甜甜的乳香,陈绥宁唇角微翘,一字一句,“昨晚没睡好吗?”

她分辨不出他的言语中是否带着其他的含义,只是伸手揽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抱怨说:“我饿了。”双手伏在他的腰间,亦是微微一紧,仿佛是小小的惩戒。他便无奈笑了笑:“起来,换了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他便起身放开她,依旧坐回桌边低头查看文件。

佳南随便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趿着拖鞋去卫生间换衣服。只踏进半步,便忍不住探头问:“你……洗过澡了?”

这个浴室不比套间的,只能淋浴,此刻一地的水渍,无处落脚。佳南有些狼狈地重新出来,看见陈绥宁略带兴味的目光:“为什么要躲在里边换衣服?”

她踌躇了一下,却没说话。

“我不看就是了。”他似乎在强忍一丝笑意,却极守诺言地背对着她,不曾回头。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页页翻过合同纸张的声音,以及衣服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敲击,却并没有回头,只是不经意间抬起眼眸,却见到梳妆镜中,她正反手扣着内衣,有些手忙脚乱。

他显然还是不够绅士,至少“非礼勿视”这样的准则在陈绥宁看来,是很荒谬的,于是微微抬头,大大方方地欣赏她线条柔和、肤色晶莹雪白的后背,在她察觉之前,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佳南正在和那套新买的内衣搏斗,全然没有想到他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

“你——”

“宝贝,放松……”他一手扶着她的小腹,极尽暧昧地让她靠近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却触到内衣的搭扣,低声笑着,“我不是故意偷看,只是觉得——你需要帮忙。”

“需要帮忙”的后果,便是拉着她倒在床褥间。佳南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开,只能微微侧过头避开他的吻,闷声说:“你弄痛我了。”

“嗯?”

她抬起手臂,给他看那条红红的划痕。

是他的袖扣。

“sorry……”他的声音有些喑哑,薄唇停在她锁骨的凹陷处,吮吸得那块肌肤有些微的灼热感。

她索性躺着一动不动,看着他解开衬衣的扣子,语气显得可怜:“可是我饿了。”

“……那也得先喂饱我。”

窗外的秋雨依旧淅淅沥沥地在下,这座陌生城市浸淫在一种朦朦胧胧的水光之间。房间却是恒温,衣服落满一地。佳南侧身去够电话订餐,被子从肩膀上滑落下来,露出一片细腻雪肤。他不依不饶地跟过去,薄唇摩挲而过,似乎还是没有尽兴。

佳南的声音有气无力:“喂,我真的快饿死了,别闹。”

他终于放开她,起身穿衣,恰好服务员送来餐点,他便接了过来,难得体贴地放在床边。

“我们在这里待多久?”佳南穿好衣服,盘了腿在床上,对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鲜虾云吞,食指大动。

“后天回去吧。”他想了想,“柏林也在这里,很多事不用我亲自去管。”

听到那个名字,佳南只是淡淡“哦”了一声,面色无异。陈绥宁一双明亮的眼睛却似乎幽邃了几分,想起那时他强逼她回到自己身边,那个晚上她因为柏林的一个电话而失声痛哭。

“丫头,想不到,你现在这么薄情。”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房间里充满了一种暖洋洋的香气,她却没有让他将这句话说完,讨好地舀了一勺汤到他唇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喝一口,真好喝!”

语气欣喜得像是个孩子,他隔着那一勺微微蒸腾起的热气,看到她秀美的五官,便从善如流地喝了下去,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吃完我们出去走走。”

“看电影?”佳南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屏幕上滚动着的一条条影讯,忍不住想提醒他,他宅子里那座设有四十五座的家庭影院,音响视觉效果,绝对不会比影城差。当然,她很快想起来,其实在他结婚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了,于是乖觉地点头:“好。”

适合的场次只有一部好莱坞的枪战片,佳南在路过某张海报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他随意揽着她的肩膀,斜睨了一眼:“等一会儿也行。”

最后还是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玩具总动员》的终结版。

大厅里并不算安静,因为有许多孩子,总有些吵闹声,和窸窸窣窣吃爆米花的声音。陈绥宁其间还起身去外边接了几次电话,佳南并没有太在意。

散场的时候,影院的商城里正在贩售纪念版卡通玩具。

“喜欢哪个?”他的语气仿佛是在哄一个孩子。

“大熊。”佳南怔了怔,“可惜是反派角色,没有纪念版。”

那只曾经受尽主人宠爱的、浑身都散发着甜美水果香气的泰迪熊,受尽折磨回到“家中”时,才知道小主人早就有了一个替代品。一切宠爱不过是眨眼浮云,它的坚持不过是笑话,多么讽刺。

它变得这样暴戾,难道不对吗?

这个答案或许有些意外,陈绥宁微微眯起眼睛,清亮的目光中有些审量的意味。

她却嫣然一笑:“门口为什么这么多人?”

时近午夜,影院的门口却排起长龙,影迷们疯狂的尖叫声一波接着一波。

原来是某部新片的首映,男女主角都是人气超高的当红偶像,主创人员齐齐到场,盛况空前。

佳南看着那些声势浩大的宣传攻势,挽着陈绥宁的手臂略微紧了紧,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原来你是来带我看这个?”

陈绥宁的目光却落在海报上一身民国少女打扮的安琪身上,看似专注的样子,却只注意到佳南语气中那丝冷冷的调侃。

影迷们的尖叫声更大了,微凉的秋雨中,一身白色小礼裙的安琪在许多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影院大厅。

佳南轻轻笑了声:“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然后改变了这个女大学生的一生。

他沉默地看她一眼,陌生的城市,这样巧合,似乎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对了……”佳南对他眨了眨眼睛,神色间看不出丝毫的愠意,笑得却越发灿烂了,“下次,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试探我了?”

他的眸色几乎在瞬间冷淡下来,只淡淡地重复了她的话:“试探?”

佳南此刻的笑容依然无辜甜美:“怎样做才是对自己好,我很清楚。就算不为自己,我也会为爸爸和滨海考虑。”

他教她的话,她记得很清楚,此刻原样奉还。

她看着他微笑,只是清楚地明白,与这俊美的外表不同,他已经被她激怒了。

“那么让我看着柏林和你一起回到酒店,算不算试探?”他勾着唇角,语气带着几分凌厉。

“我们很清白。”她一早向他交代过了一切,“你和她不一样。”

“那么,我也告诉你——想要试探你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他似笑非笑,像是没有听见后半截话,“我不会连两张首映的电影票都舍不得。”

这一晚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他径直将她带回自己住的酒店,然后自顾自地去看公文。佳南睡下去的时候,一张大床还是空落落的,卧室外却响起砰的关门声。

之前粉饰太平的感觉很糟糕,还不如这样彼此冷漠,佳南卷起了被子,睡得异常深沉。

翌日陈绥宁回来的时候,佳南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刚刚洗过澡的缘故,还素着一张脸,阳光落进来,肌肤透着粉红,晶莹透白。

“今天回去吗?”她依旧笑盈盈的,似乎忘了昨晚发生过什么。

“怎么?”

“安琪约我出去见面。”她晃了晃手机,老老实实地说,“我觉得很意外。”

“下午的飞机,你有时间。”他若无其事,“随你。”

佳南定定地看着他数秒,只是那张英俊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好吧,我去。”她低声嘟囔,“可是见完之后,我不想上头条。”

他探身过去吻吻她的额头,却一言不发。

咖啡店刚刚开门,服务生刚刚擦拭过的落地玻璃异常地明净,光线柔和,且人又不多,仅有的数位顾客的脚步声便异常清晰。

“那边卡座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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