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就像突然从昏迷中醒来那样,母亲毫无先兆地在睡眠中离世了。
看着母亲的遗容,花佐伊好一会儿没缓过劲来。仿佛母亲只是像过去那样睡着了。又仿佛母亲曾经醒来与她谈笑为她流泪的这些天,只是自己造的一个美梦。
之后几天的天气就像花佐伊的心情一样都在下雨。
她请了丧假,拔掉电话,反锁家门,专心处理花夫人的身后事,对任何人提出的的帮忙都果断回绝。像是在自己的周围竖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墙,既把自己的感觉封闭起来,也阻止任何人的接近。
今日是告别式,花佐伊僵硬着表情,没有露出一丝悲伤,向来参加丧礼的人们点头道谢。黑纱之下的瘦小身体,背脊挺得直直,看上去像又硬又冷磐石,坚不可摧又不近人情。
原本对她有颇多微词的花佑玲,出人意外地没有任何抵抗,只是不敢靠近,肿着双眼睛,看到谁都忍不住哭出来,像是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在忍受着失去母亲的哀痛。
楚擎经过花佐伊面前的时候停顿了很久,他用小山一样的身躯将她与黑压压的人群隔离开来。
太习惯收拾烂摊子,太习惯被依赖,因此当她一声不响地疏离,自己担负起重责的时候,楚擎竟然产生了一种严重的空虚和失落感。
他竟也是被通知了才知道。
“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花佐伊缓缓抬头,隔着黑纱打量眼前略带担忧之色的高大男子。
楚擎从来没有用那么严肃又心痛的眸光看她。在印象中,他是那种无论发生什么都事,都能笑着耸肩,转身就能收拾好的人。
正因如此,这些年花佐伊才生活地如此平静和安然。如果世上真有什么一劳永逸的事,那就是得到楚擎这样的人的庇护。
不过,她不能再依靠他了。没有谁的庇护永远是不收费的。
“zoe,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找我帮忙?”楚擎又问了一遍,她的淡漠过于刺眼。
“你能让妈咪起死回生?”她冷冷地问道。
楚擎一怔,没有话说。
“那我就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了。我很好,请放心。”
像对待普通来丧礼的客人,花佐伊只是握了握他的手,又立刻放开。
他呆立在她面前,不可思议地注视她,脸上从容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了。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失去以往的风度,大掌猛得抓住花佐伊裸露而冰冷的小臂,毫不顾忌其他人向他们投来的诧异眼神。
花佐伊用力挣脱出来,小臂上因此留下了一个淡红的手印。楚擎瞧见,瞳孔惊痛地一缩。
“cq,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现在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凝视了好久,楚擎深深叹了口。
“好,你需要帮助的时候,随时来找我。”
没人关注的花佑玲,哭得更凶了,让花佐伊不得不分神去照顾她。
“佑玲?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再这样哭下去,就要瞎了。
花佑玲一惊,躲过花佐伊伸出的手,并成功地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浓重的失望。
“我先出去下。”花佑玲头也不回地跑掉,像是在逃离他们之间没有血缘的羁绊。
妹妹的举动已经不会造成尖锐的疼痛,只是闷闷的、隐隐的划过胸口,在花佐伊心中掀起涟漪般淡淡的无奈,这便是要和她相依为命生活下去的妹妹啊。
丧礼结束后,花佐伊关上门,瞬间光线被阻挡在窗外,灵堂里只有烛光跳动。她坐在客人用的椅子上,望着母亲的遗像发呆。
这张照片是母亲瞒着自己找疗养院的医生拍的,似乎她早就知道了自己时间不多,预先准备好了后事。没有告诉任何人,连花佐伊也是在整理遗物的时候才发现的。
昏暗中,有人向她走来。
“cq你还没走?”
来人微微僵了下。
“我不是。”
他没有cq那样高大,也不会总是帮她善后,有时候咄咄逼人,有时候也很迷人。
温暖的大手落在她肩上,他略略使劲,按了按她的肩,然后,移开。虽然只是短短几秒钟,那无言的支持与了解,却藉由这样简短的接触,传达到已经很累很累的花佐伊身体深处。
沉黑的眼眸此刻带着一丝难言的温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潘凯臣在花佐伊身边坐下,黑色的西服上别着白色的花,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和她说节哀顺变或有任何安慰的举动。他仅仅是坐在那里而已。
“发生了那么大事,都不知道通知我,把我这个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男友放在哪里?”
花佐伊闻言看向他,他一丝不苟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笑。
“学长,我以为你在美国,而且我们之间只是假扮的……”
修长的食指点在她干涩的唇上,阻止了那就要脱口未出的真相。
“小花,不要在伯母面前说令她失望的事。”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照着花夫人遗像的小灯亮着,像是漆黑夜里的一盏路灯。灯光下,花夫人笑得温和又端庄,就像她生前的一样慈祥又满怀期待地注视着他们两个。
花佐伊一时间无法言语,微微发颤的手指捏成了拳。
忽的,潘凯臣温热的手掌附上了上来。他仍是端坐的样子,却几次坚定地把逃走的柔荑抓在手心。
“我说过,在你最糟糕的时候,记得叫我到你身边。”
说不上有多温柔的语气,却让花佐伊放弃了所有抵抗。
她不想说话,他也就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陪伴她度过漫漫长夜。过好久好久以后,花佐伊的手渐渐变得温暖,然后轻轻地回握住了他。
天快亮的时候,他低稳醇郁的独特嗓音响起。
“睡一会儿,有我在。”
像是咒语一般,花佐伊真的缓慢地闭上眼睛。几天来未曾合眼,她的身体毫无预警地往他的方向倾倒,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的记忆是他胸膛温暖的触感,以及环绕周身令人安心的味道。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健康的妈咪将她轻轻抱起,梦见幼小的花佑玲围着她欢笑,梦见面容已经模糊的爸爸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们。
好幸福,她幸福地就要炸开。
突然间,一切都沉入浓密的黑暗,消失不见。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在她开心得不得了的时候,站的高得不得了的时候,便会从幸福的顶点摔下来。
眼前,周身,一片黑暗,静得可怕,像是全世界都灭绝只剩下她一个人。
“啪”。
黑暗中,花佐伊听见车前大灯开启的声音。这一个铿音,瞬间劈亮世界。背后出现了一束光,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里头。她抬手,眯着眼睛,看见在光的尽头,cq悠闲地靠在他那辆庞然大物般的suv边,朝她挥手。
有人拍了她一下,花佐伊转过头,猛然发现身边一左一右,站着水明月和乔丽斯,她们微笑着搂着她的肩膀,让处在黑色布景中,仅依靠着一条光路照亮的世界,多了一丝温暖。
再接着,她看到了潘凯臣。那个严肃而严厉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光路的前端,仿佛是感应到她的注视,缓缓转过身来。金色的光芒中,他就像是俊美的神祗,神圣不可侵犯,再亮的光,都不能夺取他本身的辉煌。
潘凯臣微微皱着眉,他总是那样看着她,像是怀着多么的不满和费解。就在花佐伊以为他要向往常那样失望地离她而去的时候,他向她伸出了手。
他说,小花,来,到我身边来。
眼中浮起水汽,下一秒花佐伊便不顾一起向他奔去,脚下的光无限向前延伸,仿佛是通向天堂的阶梯。
从来没有那样用力奔跑,从来没有那样充满渴望,从来没有那样明确自己的目标。当光线中的潘凯臣展开双臂,展露笑容迎接她的时候,花佐伊几乎要腾飞起来了。
花佐伊的手,动了一下。背朝她正与他人轻声说话的男人,像是有了感应般回头看了她一眼。
床上苍白的人儿依旧紧闭双眼,没有转醒的迹象。
潘凯臣收回视线,继续对来人说:“出门带钥匙……不,你自己和她说,我去公司,有事联系。”
沉稳而笃定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她的床边,听到关门声,花佐伊这才坐起来。她挠了下头,发现花佑玲瞪大了大眼,满是疑惑地盯着她。
原来刚才潘凯臣在和妹妹说话,这两人怎么就碰到了一起。
“你是醒着的。”花佑玲瞪她。
每天都在这个点被闹钟叫起来慢跑,就算现在没有闹钟,生物钟也让她自然醒了。当然花佐伊不知道,她的闹钟是被潘凯臣关掉的。
一直陪她坐在灵堂的潘凯臣,天快亮时将睡迷糊的花佐伊送回家,换了件衬衫后又要出门解决纽约来的合约问题,还有诺基亚和重组。加上没有倒过来的时差,其实他已经30多个小时没有合过眼。刚才和花佑玲说话时,眼睛都是红的。
花佐伊疲惫从床上下来,想要找杯水喝。发现在已被人注满温水的杯子边上,有个不属于她家的咖啡杯,此刻黑咖啡已经见底。那人走的有些匆忙,是吧,本来这个点他就应该在遥远的美国。他回来是为了她么。
在花佐伊还来不及皱起眉毛的时候,花佑玲就窜了过来,夺走了咖啡杯,拿去厨房清洗。
“佑玲,你准备搬来和我一起住么?”
少女的身形僵住,她把下巴抬得很高,摆出平日里浑身是刺谁都不要靠近的姿态,但抓着杯子的手却微微发颤。
“不,不可以么?”她怀着犹豫又害怕被拒绝的心情,试探着。
花佐伊倒是没有任何犹豫,很快回答。
“好啊。”
花佑玲松了口气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杯子,眼泪和自来水同时淌了出来。她深吸一口气,为自己打起,等下她一定要告诉姐姐,一定一定。
昨天,花佑玲一边哭一边跑了出告别会,留家姐一人守在灵堂应付宾客。因为她实在不想再见到家姐那种明明很伤心,却故作坚强的样子。
这让她想起爸爸过世的时候,家姐也是这样。从那之后,家姐就像是丢了自己的本性,变了一个人似的,扛起了花家所有的一切。而她和妈妈除了哭什么也办不到,除了依赖家姐什么也办不到。
就在这种糟糕的心情中,佑玲又遇到了那个男人。
下雨天,他一袭黑西装站在告别式的外面,一点没有想要进去的意思,手里捏着没有点燃的烟,另一手撑着把黑色的大伞,整个人笼罩在阴霾的氛围中浑身散发肃然之气,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好几次花佑玲看见他陪伴在家姐的左右,一本正经的严谨和家姐懒散格格不入,目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也不像在勉强自己。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家姐怎么会交上这种和她完全不搭调的男朋友。
“你,你为什么不进去帮我姐姐。”
潘凯臣闻言低头。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面前这个带着泪痕却满脸倔强的女孩子是她。
不,她们不止长得不像,个性也迥然不同。潘凯臣慢慢收回视线,继续漫不经心地看着告别式的方向。
“我没有被邀请。”
这种事是需要主动邀请的吗?作为男朋友却不想帮忙,他是凭什么成为姐姐的男朋友,花佑玲瞧见潘凯臣冷漠到几乎无视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你对家姐真的是认真地吗,为什么不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进去帮她?!”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帮她?”
潘凯臣的反问立刻令花佑玲语塞。
“我,我们又不是亲姐妹。那个人装什么坚强,干嘛总把别人的事扛起肩上,自己累得半死,连个性都消磨殆尽,要是不是姐妹就好了,要是从来不相遇就好了……”明明是说着狠心的话,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在积蓄水塘的地面上溅起朵朵涟漪。
是的,她能清楚地看见眼泪掉落,在这种连绵不断的大雨中。
因为有一把大伞微微倾斜,将她遮蔽在干净的空间里,哪怕撑伞人的表情是那样的冷淡,不屑一顾。
“你不喜欢你姐姐这副样子?”那冷冷地语气说不上抚慰人心且一针见血,但花佑玲立刻停止了哭泣,仰头望向那个笔挺冷峻的男人。
他说:“没关系,我也不喜欢。”
这怎么行,姐姐好不容易交到的男朋友怎么可以不喜欢姐姐?
潘凯臣的话成功激起了妹妹的慌乱,她是不喜欢这样的姐姐,但是也不想在姐姐男朋友面前拆姐姐的台。万一因为她,潘先生不再喜欢姐姐了怎么办!
“家姐过去不是那样的人。她很坚强很爱笑,超有活力,看着她就会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我知道。”
“而且家姐很善良,虽然有时候挺冲动的,不过也是因为她内心一直是乐意帮助他人的。”
“我知道。”
“她就像会发光一样,看着她,仿佛多大的困难也一定都会安然度过。”
方才还被数落的各种不是,立马烟消云散只剩下闪光的优点。看妹妹手舞足蹈,恨不得把见到过所有元气少女的品质都套在自家姐姐身上,潘凯臣只是重复地说着三个字。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才不会知道。”因为那是只有她和妈妈才知道的往事,是她的宝贝。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不是在敷衍小孩,潘凯臣伸手掏出一直珍藏的旧照片,摊给她看,说着:“我是真的知道。”
照片上的姐姐和记忆中的一样,她大笑发光,像小太阳那样给人光明和热量。自佑玲有记忆以来,无论是恶狗还是坏男生都怕姐姐。姐姐是她小小世界中最伟大的人物,甚至比坐镇大公司的爸爸还要令她钦佩。因为姐姐总是在她身边,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都不会离她而去,给她勇气。
姐姐不曾为人所知的一面,曾经最真实的个性,竟然还有人知道!
“我是你姐姐初中时代的学长。曾经受过她的帮助,所以我都知道。”
花佑玲看潘凯臣的眼神变了,这个人知道家姐原先的个性,他们两个拥有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俩知道的秘密。叛逆期的花佑玲突然对这个男人肃然起敬,自动把他划为自己一国的伙伴。
“欸,我并不是讨厌家姐。我很爱她,超爱她。”
所以才不希望她留在这里受苦。
与其说花佑玲总是朝花佐伊发脾气,不如说她是朝无用的自己发怒。明明并不是亲姐妹,明明并不需要为了花家扛起所有,明明姐姐闪闪发光该在更广阔的舞台飞扬,花家却像一个巨大的枷锁将她的翅膀束缚。
妈妈想过办法,把家里仅有的积蓄拿出来给姐姐出国留学,但姐姐义正言辞地拒绝,说要清算破产后资产走不开。她也想过办法,去住宿制高中,还装出叛逆不良的样子让姐姐死心放手,但她越不乖,姐姐就越是把心力放在她身上。
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有姐姐一身的伤痛。天底下再没有比她们母女更蠢的人了……
“妈妈醒来的几天说自己活不长了,但要亲眼看到姐姐过得好才安心走,妈妈还说,如果有下辈子,她要做家姐真正的妈妈。我也是,如果有下辈子,我也要做家姐的亲妹妹,我会很听话很乖。”
潘凯臣手里一直夹着没有点燃的烟,他很克己,连烟瘾都不会染上,只是静静地听着花佑玲断断续续的叙述,微微皱着眉头。
“所以啊,潘先生,你能不能转告家姐,叫她别为了我烦恼,别为了妈妈伤心,她要偿还花家的恩情早在10年前还够了。叫她去自由地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不要再被我们家连累,求求你了,一定要告诉她。”
不知什么时候,连日的阴雨停了,潘凯臣将打伞收起,望了眼从云端冒出的丁点儿日光,又低头看了看哭成泪人的小妹妹,毅然决然地拒绝道。
“不行,我不会去。”神情严肃。
花佑玲委屈的泪水还来不及落地,那男人又继续说:
“这些话,花佑玲,你必须当面告诉她。”
花佑玲一遍又一遍擦拭着咖啡杯,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紧张不已的心平静下来。今天,一定要告诉姐姐自己有多爱她,妈妈有多爱她,一定……
可是当花佑玲鼓起勇气,准备转身坦白的时候,花佐伊已经不在房间里。
乔丽斯在看清推门进来的人之后不禁惊讶。
“zoe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其实她只是不想呆在家里和花佑玲大眼瞪小眼而已。虽说花佑玲愿意搬来和她同住是好事,但一想到之前的种种,总觉得在家呆着那个小喷火龙迟早看她不顺眼。
工作室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花佐伊家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焦点都在乔丽斯身上。
“zoe啊,你和小乔这么熟都不知道,原来我们小乔以前是圣华出了名的冰山美女,后来走上了排球运动员的歧途,幸好跟腱撕裂才能重归ol路线。最重要的是她家很有钱诶。”
花佐伊不由看了乔丽斯一眼,乔丽斯摊了摊手说。
“陈老板那个大嘴巴昨天来过了。”
只是那么冷淡的一句,怎能形容出昨日陈老板哭天抢地,嗷嗷大哭的情况。
潘凯臣的秘书打电话来问他要乔丽斯的电话。陈老板自动补脑成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为,害乔丽斯发了脾气,从原公司辞职顺便和潘凯臣掰了。现在潘凯臣为了追回女友来问他要乔丽斯的工作号码,立刻上门负荆请罪来了。
他这么一闹,和si一样,乔丽斯的来历自然人尽皆知。可以想象,当时她的表情有多难看。
“小乔,你家的股票都上市了,还出来做事干嘛,回去数钱就好啦。”
乔丽斯冷冷看了女同事一眼。
“我妈说,这个年纪就是要历练,就是要拼搏,她不会在经济上支持我。”
啊!怎么有这么妈,是不是亲生的呀。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
乔丽斯继续说道:“而且,我觉得我妈说的很对。”
大家沉默散去,很有信仰的天主教徒果然境界不同。
“说到底,这事还是潘凯臣引起的。”乔丽斯将花佐伊拉进隔间,“你们两个的事,不要总扯上我好不好。”
“哪有?”
“就是你对吧,当年莫名其妙叫潘凯臣,那时候还是个胖子和我交往的人就是你对吧,花佐伊!”
花佐伊僵在原地,差点忘记了这个女人的记性有多好。
看她一脸被揭穿后的窘样,乔丽斯也没爽到哪里去。
“本来的确是忘记了,但是陈老板不止一次的提醒我,叫我重新考虑潘凯臣,千万不要和他分手!别枉费了他一路从学生时代追逐到现在的爱……”她摸了摸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那学长,他……”
“知道,他从一开始就认出我了。”
啊啊,当然会认出来。乔丽斯可是学长当年爱慕的高岭之花。现在这两人更是俊男配靓女,沉稳配干练的完美cp。相比之下,自己简直是跳梁小丑。
最害怕的事,突然暴露在光线下,花佐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手机响了,是潘凯臣来电,花佐伊条件反射地按掉。
没过一会儿,乔丽斯的手机也响了,见到来电人挑眉看了花佐伊一眼。
“你要接嘛?肯定找你的。”
花佐伊吓了一跳,心里想着原来这两人都已经互通电话了,明明都是不屑与他人交往的高冷傲娇,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见她没有反应,乔丽斯不耐地接起来。要知道上次她挂了潘凯臣电话后,那家伙追魂夺命连环拷打了二十多个。
“对,她在我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跑过来的……不过,现在走了。”
花佐伊乘乔丽斯接电话的空夺门而出,觉得实在没有脸再和她呆在同一个空间。她一个拐弯,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花,花小姐!”庞先生正要去工作室,意外见到请了丧假还出现的花佐伊。
“庞先生,你好像瘦了。”
“嘿嘿,是吗?”
自从花佐伊请了假,没人陪他天天跑步,只有乔丽斯会从他的腕表上读数据,但庞先生还是坚持了下来。虽然身体上累得很,心里却异常充实,因此看上气色好很多。
讲到腕表,花佐伊突然想起潘凯臣似乎没有在用了。哎,亏那还是她唯一送他的东西。
“谢谢你花小姐,帮我垫了那么大一笔钱,我一定及早还你。”
花佐伊笑笑,说没关系不急。反正她那笔也是不义之财。
庞先生感动地默默流泪。看花佐伊刚从工作室出来,干劲十足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刚刚失去亲人,她一定把悲伤都放在心底,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哭泣。多么坚强的女性,多么善良的女性,她就像是一朵绽放在他心中的花。
“花小姐,你现在如果有空,要不要和我去喝杯茶?”
想着自己也没其他地方去,花佐伊偷偷关掉了手机。
庞先生带花佐伊带到他店面对面的甜点店。从落地玻璃窗看过去,正是潘先生正在装修的服装店。
点了甜到发腻的焦糖玛奇朵和热可可,两人各怀心思安静地对坐着。
这个场景有些眼熟,之前她和胖学长经常放了学一起去吃冰,那时候通常是她在高谈阔论滔滔不绝,学长只是低头喝饮料,时不时应几声。现在想来,那些细碎的几乎被她自己遗忘的回忆竟是他们最初相识的全部。
“花小姐,你别拿这眼神看我啊。”庞先生红着脸,不自在地低下头。
花佐伊总是这样,不知透过他在看谁,都胖成这样了,自己难道还能做谁的替代品?
“啊,不好意思。”花佐伊将视线调开,看向街对面潘先生的店。
之前有和乔丽斯一起来过。因为开在学校附近,市口不太好。学生的钱通常只用在零食和甜点上,哪会每天来逛服装店,还是加大码的那种。这次虽然按照庞先生的意愿进行重新装潢,但预期客流也不会增加。
因此花佐伊想了开网店这个主意。至于这笔钱的来历……就当是意外之财吧。遇到那个人的当天,花佐伊已经打定主意将这笔钱借给庞先生,后来因为母亲的事耽搁了,幸好整个项目乔丽斯都在持续推动。
这时候就不禁要赞叹乔丽斯的手腕了。想来她的果断和效率还真是和潘凯臣如出一辙。他们要是拍档,绝对天下无双,要是对手,绝对殃及四方。
咳,好像倒还是挺般配的。
因此,花佐伊又叹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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