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有些发急:“姐夫,这都什么时候了!只要能救我嫂子和小嫂子,什么事我都敢干!”
常风又温文尔雅的喊了一句:“谢迁,我焯你娘!”
朝堂角力就是这样,最忌讳放虎归山。痛打落水狗,打到死才是正途。
谢迁微微一笑:“低头认输的来了!让他进来!”
常风沉默不言。
就在此时,仆人通禀:“老爷,锦衣卫的常风求见。”
谢迁终于开口:“常风,提条件吧!”
常风准备回一趟家。
人一旦自私起来,很多死结都能迎刃而解。
常风是在吓唬谢迁。故意把徐胖子、黄元二人说成了八人。
说完,王守仁离开了宫门口。
随后他拿着账册来到了书房。黄元和徐胖子已经等在了那里。
谢迁本来预测,常风一进书房就会忙不迭的跪地磕头,高呼“阁老饶命”。
常风回府之后,叫来了两个人,妹夫黄元和老兄弟徐胖子。
“纵观史书,饿不死人的时代,便称得上盛世。”
“暗杀是我常风的本行!你是个丸子辈儿的!”
“我事先言明,这份账册可以救你两位嫂子的命。但涉及到一堆权贵的隐事。”
“我保储君、除奸相、灭权宦的时候,你还在翰林院里当书虫呢。”
“可是盛世之下,隐患也越积越多。太平则生利,绝大部分利益是落不到百姓手里的。”
常风微微点头:“没错!那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我给了福建的刘抚台,用作抗倭军费。”
“你做阁员这些年有惠于百姓,这跟我无关。”
不管那位名相如何挽大明狂澜于即倒,建立了多大的功勋。死后照样落得个身败名裂、家人被活活饿毙的悲惨结局。
谢迁翻了翻账册,突然间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是?”
“就凭常兄一人,是无法从外部击碎这块铁板的。”
谢迁目瞪口呆,片刻后气得手都发抖:“常风,你竟敢对我出言不逊?如此污言秽语,跟市井地痞,骂街泼妇有何区别?”
谢迁沉默了许久,权衡利弊。
常风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向文官低头认输。以钱宁的人头做投名状,加入他们的势力。成为文官的爪牙、鹰犬、狗腿子?”
这世间最可怕的人,就是不怕死的人。
黄元道:“姐夫这几年给这些人留着面子呢,这些人不自知!既然要撕破脸,就撕个痛快!”
谢迁怒道:“常风,你吞了我们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我死了,那八人依旧会将账册公之于众!”
虽说弘治帝早朝时表态“将常风暂押宫中”。但守卫皇宫的大汉将军都是常风的旧属。没人拦着他,他可以来去自由。
自十八年前保储成功,常风的人生轨迹中鲜有大的挫折。
常风道:“我意思很简单。明日早朝,我会将账册公之于众。”
常风道:“好!你立即誊抄。”
常风拿起了属于他的那本账册:“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去拜见谢阁老。”
“既然他们要你身败名裂,逼着皇上杀掉你的妻妾。你就无需再顾忌什么朝局。”
“土地兼并、走私贸易、与民争利.这些脏事养肥了他们。”
“自古钱能通神。一手有权,一手有钱。他们的势力更甚。”
但常风却像一根玉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脸上的表情份外冷峻,眼神中似乎能射出一柄冰冷的刀。
“你敢不敢杀我犹未可知。何况,就算你杀了我又如何?”
常风爆喝一声:“我焯你娘。你什么你?跟锦衣卫的屠夫耍弄阴谋手段,你还嫩!”
谢迁府邸。
将秘密与他们分享,是常风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鱼死网破的后路。
“民间有句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出身寒微,贱命一条。能够享受近二十年荣华富贵已是赚了!”
他很兴奋。前半夜他召集了十几名文官头目议事。
明日早朝,十几名文官头目会领着二百多名文官跪谏弘治帝,杀刘笑嫣、嘎尼昭昭,严惩常风。
常风笑道:“哈哈哈,我笑你这个腐儒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
谢迁合上账册:“你什么意思?”
常风虽出身寒微,身上却带着一股不愿低头的傲气。
“虽说皇上下旨,烧了锦衣卫的百官密档。但你掌锦衣卫大权十多年。文官们总有些要命把柄落在你的手里。”
谢迁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常风:“你此刻只是文官的敌人。若将这账册公之于众,你就是整个朝堂的敌人。”
人如果太顺了,顺了小二十年,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股傲气。
“一个必死无疑的人,又怎会怕四面树敌?”
“到如今,皇权与臣权共掌天下。”
常风又骂了一句:“谢迁,我焯你娘!当初我瞎了狗眼,不该帮你入阁!”
“拼上你的命,和你全家的命,去跟那些人争个高低。或许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
常风道:“守仁老弟,你说说第二个法子。”
王守仁道:“第二个法子就四个字‘鱼死网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士也是一样。”
常风郑重的将誊本交给了徐胖子一本、黄元一本。
可是,如今他们已将我逼到了悬崖边上!何须在意大局?
“不管是朋友也好、敌人也罢。一起给我陪葬就是!”
王守仁道:“在下愚钝。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在下还是分得清的。”
谢迁问:“你笑什么?”
但谢迁没有拒绝见常风。他想以胜利者的姿态,享受对手的求饶。
谢迁笑了:“公之于众?上面可不止有我和一堆实权文官。还有你们厂卫的督公钱能,还有两位国舅,甚至有你的岳丈!”
常风道:“若这次我不能脱身。你们就将账册公之于众!什么文官、权宦、宗室、勋贵。我让他们陪葬!”
谢迁认为常风是来认输的。他已下定了决心,不管常风如何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他都不会放过他。
文官集团如今唯一的威胁就是厂卫。若除了常风,厂卫今后便不足为虑。
“什么刘健、谢迁;萧敬、钱能;张鹤龄、汪直.什么朋友、敌人。大家一起玩完好了!”
常风又“噗”了一声:“谢迁,你还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常风坐到了椅子上,发出了一声压抑已久的怒吼:“跪下,磕头!”
“不磕头?好说。我常风愿与诸君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注:对于一本200万字篇幅,时间线六十年的“大河小说”来说。主角不可能一辈子一帆风顺,不遭受任何挫折,不经历任何失败。作者不过压抑了两年『四万字』篇幅。举个例子,真实历史中徐阶为斗倒严嵩隐忍了多少年?另外,别老评论这本书快写不下去了如何如何。这本书就算订阅归零,也得写到200万字完本。原因暂时不方便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