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民不聊生(1/2)
大雪还下,左登峰和十三冒雪前行,虽然可以通过灵气调节体温,但湿透鞋子和从脖领灌进来雪还是令左登峰感觉十分辛苦。
中午时分,左登峰终于来到了牟平县城,昨天晚上从那中年僧人身上摸出了十几个大洋,今天有钱住店了。
左登峰要了一间生有炉子偏房,一进屋十三就抖掉身上雪水蹦上了炕头,左登峰将湿透鞋子和衣服脱下放到炉子旁烘烤,随后拿出那半瓶白酒自斟自饮,他没舍得点菜吃饭,虽然现身上有十几个大洋,但是以后钱地方很多,得省着用。
饭后左登峰睡了一会儿,傍晚时分雪停了,左登峰启程上路,这一次他运气非常好,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一队往济南送货骡车,给了赶车一把铜子之后,他和十三得以搭乘便车。
骡车行进速度并不比左登峰速度,左登峰之所以搭车其实是为了十三着想,十三是猫科动物,脚下有肉垫,长途奔走它吃不消。
这是左登峰第一次出远门,出了胶东半岛之后一路上所见所闻令他极为震惊,路边经常可见一具具饿殍,这些饿殍大多不是完整,很多都是割去了皮肉骨架。
问了赶车车夫,左登峰才知道那些饿殍身上肉都是被灾民割去吃掉了。去年,也就是1937年,中国很多地区遭了灾,重是河南,四川,甘肃,安徽等地,这些地方人都到山东来逃难,却不知山东大部分地区去年也受了灾,很多人为了生活再度北上闯关东。
越接近济南,路上灾民越多,这些人都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外乡人,牵儿带女,骨瘦如柴,路上不时可见残缺饿殍不远处有灾民火堆旁炙烤着什么,此外大路两旁有很多头上插着草标孩子。这一切都令左登峰震惊,他不止一次心里问自己这是真吗,而活生生事实却提醒他,他所看到一切都是真。
“大叔,为什么他们卖都是男孩?”左登峰冲赶车车夫问道。大路两旁插着草标孩子大部分是男孩。
“小闺女都被人买走了,小子不好卖。”车夫常年往返济南烟台两地,已经见怪不怪了。
“为什么女孩好卖?”左登峰疑惑问道。
“小闺女都让人弄到南方窑子里去了。”车夫回答很平静。
“她们才多大,怎么能接客?”左登峰皱眉追问,胶东半岛人都称十五六岁以上女孩是大闺女,未成年是小闺女。车夫说小闺女就表示被买走女孩都没有成年。
“有钱人就乐意糟践小孩儿。谁管她们死活。”车夫叹气开口。
车夫叹气,左登峰也没有再开口,乱世之中人性丑恶一览无遗,每个人都想一切办法保住性命,左登峰先前一直不理解两个姐夫为什么要为了每月那一个大洋隐瞒母亲死讯,现他终于明白了,人穷志短,志不短是因为还没穷到那个份儿上。
前一半路程,左登峰一直忍,他以为自己能够坐视鬼子屠杀村民也能对这些死亡线上挣扎难民无动于衷,但是终他没能忍住,那些村民曾经抛弃过他,他坐视不理有情可原,但是这些灾民没有伤害过他,左登峰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而不管,所以遇到万分可怜灾民时左登峰便会跳下车塞给他们几个铜子。
铜子是用大洋跟车队车夫换,交换时候他们都会少给左登峰几个铜子,对此左登峰也没有说什么,大洋只有那么几个,如果给灾民大洋,只能给十几个人,送铜子还能多帮助几个。
后一半路程,左登峰开始后悔了,因为他遇到人比先前那些可怜,但是此时左登峰已经没有钱给他们了,他还只剩下了两个大洋,这两个大洋左登峰一直没有送人,哪怕遇到再可怜人他也没给,因为他必须保证自己生存,不涉及他生存,他可以帮助别人,关系到他安危就绝对不行,他活着是为了给巫心语报仇,为他流干了鲜血是巫心语,而不是这些灾民。
骡车走不慢,六天之后就到了济南,进城之后,左登峰立刻找到一家饭馆从后厨买了一只褪好毛活鸡喂给了十三,十三这几天晚上都没有猎到食物,出了胶东半岛之后就没有很大山了。
济南城鬼子很多,一队一队从城中巡逻,济南作为省府,自然比县城繁荣多,但是这种繁荣也只是商业和经济繁荣,这种地方有钱人可以活很好,店铺饭馆满街都是,茶楼戏院随处可见,窑子澡堂也很是红火。但是对于没钱人来说,这里就是地狱,因为这里所有一切都需要钱,而他们恰恰没有钱。
左登峰目前是济南东城,济南城很大,驻扎济南日军也很多,大部分驻扎城内,左登峰只能装成乞丐逐一寻找,由于视力可以达到常人三倍,左登峰可以从很远地方观察日军情况,而他一身乞丐装束也不会令日军起疑。十三经过了先前颠簸,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胖,左登峰坐墙角观察日军时候,它一般会能看到左登峰屋顶上趴着。
驻扎济南日军并没有驱赶涌入济南灾民,不反没有驱赶,反而城里几个地方设置了救济点儿,每天傍晚都会分发一些食物。这自然也是收买人心手段,因为他们分发食物太少了,每天只有几框馒头,分发馒头时候还有报社人旁边照相,从报纸上宣传鬼子仁善之举。
对于这些,左登峰都不关心,他目前面临着极大困难,因为他不能随意进入日军部队驻地,只能外面观察等候,每一处日军部队他都要用上三天时间来观察进出人员,三天之后他就会换另外一个地方。
这几天左登峰吃东西都没有正儿八经吃,因为周围不时有灾民经过,看到左登峰吃东西之后都会眼巴巴看着他,到后左登峰只能将食物送给他们。
第七天傍晚,左登峰没买到窝头,因为窝头卖完了,他只好买了两个馒头。
回到墙角看着手里馒头,左登峰再度想起了巫心语送他枣子情景,那时候他就是以两个馒头答谢她。
就左登峰盯着手里馒头发愣之际,他感觉有人盯着他,抬头之后发现一个女人站他面前,女人很瘦,三十多岁,中等个子,穿着一件破旧袄,头上包着蓝布头巾,女人视线是左登峰脸和手之间飘忽。
她看着左登峰,左登峰也看着她,她脸上有无奈,有渴望,有羞涩,多还是饥饿。
对视了良久,左登峰将手里两个馒头递给了她,这个女人并没有像之前那些灾民那样速接过食物吃着跑开,而是揉捏着手指面露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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