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完结)(1/2)
七年后。
皓斯口腔医院一号诊疗室。
治疗椅上躺着一个七岁的孩子,叫尧尧,是陈小钺的外甥。今天他过来拔牙,来之前陈小钺给他做了三天的工作,好说歹说把他哄来口腔医院。他害怕牙医,那些尖锐的器械仿佛稍不小心就会划破他柔软的口腔内壁。
可眼前这个为他治疗的医生却莫名让他不那么紧张。
医生穿着白大褂,身材高瘦,口罩遮住了他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清润润,他话不多,但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
“嘴巴长大。”医生的嗓音有些低,是好听的沉稳。
尧尧便长大了嘴,看到医生把尖锐的铁棍伸进来,他紧张得闭上眼。
铁棍在他松动的大牙上戳了戳。
“蛀了。”医生说。
陈小钺无奈道:“他知道自己能换牙,就不爱刷牙了。”
“要好好刷牙。”医生说,“不然还没等到换牙,乳牙被蛀空了也会疼。”
“哦……”尧尧委屈。
“开始拔牙。”医生拿起钳子,干脆利落地伸进尧尧的口腔,夹住了那颗牙。
“等下!唔!我没准备好!”关键时刻尧尧还是害怕了,上次在家里爸爸妈妈给他拔牙,一个抱住他,一个死命摁他的牙齿,给他拔出了阴影。
“这有什么可准备的?”医生平静道,“嘴巴长大,我数三声,三……”
他的手往下轻轻一扽,大牙就下来了。
“好了。”医生把牙往铁盘里放,牙根上连血都没沾。
“不是,三声吗?”尧尧被塞了棉花,含糊地说。
“逗你的。”医生好看的眼睛弯了弯,笑了一下。
尧尧看呆了一会儿,他猜医生口罩下的脸一定也很好看。
医生告诉陈小钺一些注意事项后,尧尧就可以把棉花吐掉离开了,临走前,尧尧朝他挥挥手:“下次还可以让你帮我拔牙吗?”
“可以。”
“谢谢哥哥!”
医生严肃指正:“叫我叔叔。”
“他是舅舅的同学,来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陈小钺说。
“他长得比你年轻啊。”尧尧含糊地争辩。
陈小钺用指头推了下他的脑门,对医生说:“去我家吃饭吗?”
医生摇头:“我家那个等下来接我。”
陈小钺啧啧两声,牵着外甥离开了
患者走后,治疗仪和所有的器械都要进行全面消毒,医生脱掉手套,将酒精喷在椅上。
诊疗室外,护士喊道:“沈医生,你家属来接你了。”
沈医生扭头看向门口,他的家属就站在那里,上身是剪裁合体的黑色衬衫,下摆收进裤腰里,凸显他开阔挺拔的肩背,和劲瘦有力的腰身,黑色长裤则将他的长腿展现得淋漓尽致。
明明是一身的黑,却仿佛在发光一样。
“哪有人不爱听人叫哥哥,非要叫叔叔的?”家属笑道,想必是和陈小钺遇上了。
“按照年龄,他就该叫我叔叔。”沈医生说着,摘下了口罩,露出了白净的脸庞。
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但单看脸,巴掌大小,五官犹如纤细笔触描摹,说是高中生也不夸张。
这两个人,一个是年纪轻轻的上市公司总裁文叶烟,一个则是这家新开业三个月的皓斯口腔医院的院长沈琏。
“今天那么早,要去哪儿约会啊?”护士掩嘴笑道。
“家里老人七十大寿,去给她过生日。”文叶烟朝沈琏伸出手,脱下白大褂的沈琏走向他,和他牵住。
“那我就先下班了,后面三天辛苦你们了。”沈琏说。
“赶得及吗?”沈琏坐上车问,他还不清楚他们坐的是哪个时间段的船。
“赶得及。”文叶烟说,“你老公的车技你还不清楚?”
“那可以回家一下吗?”
“回去就赶不及了。怎么,有东西落下了?”
“我想看看元宝。”沈琏叹了口气,元宝现在壮得像只肥兔子,每天都要被他抱出来遛遛,他们要离家三天,那小家伙多寂寞?
“我都给它放够口粮了。”文叶烟笑着捏了捏他苦闷的脸,“咱们不在家,它指不定多开心呢,没人强迫它动弹。”
“我那是为它好,它胖得太过分了。”沈琏说,最开始元宝还很活泼的,但后面越来越懒,和小叶子简直如出一辙,是他的养育方法出问题了吗?
说话间,文叶烟的车驶向码头。
车窗外,明媚的阳光与蔚蓝的天交映成无比清新自然的美,是帝都所没有的天色。
大学毕业后,沈琏在帝都的一家连锁口腔医院就职学习,两年后,他选择回到洵海市,这个始终在他心里有着不同意义的城市发展。
文叶烟的公司也早已稳定了下来,既然沈琏要回来,那他就把子公司的选址定在洵海市,也方便他继续开拓南方市场。
两人便在洵海市买房定居,沈琏用自己所得的分红,开起了一家不大不小的私人口腔医院,现在也算是稳步发展了起来。
一切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俩还在一起,并且没有一分一秒想过分开。
车子顺利开上轮渡,两人来到甲板上,遥望过去,是无边无际的深蓝色的海洋,海浪的翻涌在这广阔面前都放慢了许多,人站在其中,才感觉自己有多么渺小。
沈琏久久地凝视,直到脸颊被冰了一下。
文叶烟拿着一罐旺仔,在他脸边晃了晃。
“我都快三十了,还给我这个。”沈琏无奈接过来。
“不喜欢了?”文叶烟挑眉。
沈琏拉开环扣,喝了一口,咕哝:“喜欢。”
文叶烟和他并肩而立,“这趟船比较快,两个小时就能到。时隔八年在来到岛滨镇,有什么感想?”
“有点好奇,你说过岛滨镇变化很大。”沈琏说,“其他的,好像没有了。我以为离开以后就永远都不会回来,我不喜欢那里。可是时间长了,心境也会发生变化,以前的那些事情,再想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扭头看着文叶烟,“应该和你有关,那些不好的东西,全被好的占据了。”
“我感到荣幸。”文叶烟低头浅笑,拉过沈琏的手在唇边吻了吻。
海风变大了,喝完饮料,他们就往船舱里走。
“哎,你还记得吗?带你出来那次,咱们在船上……”
“不记得了。”沈琏横了他一眼,“在外面不能讲这种。”
“我看你记得最清楚。”文叶烟哼笑。
两个小时后,轮渡抵达岛滨镇港口,文叶烟驱车驶出码头,沈琏通过车窗好奇地张望。
岛滨镇的确变了很多。
海边度假区建好后,岛滨镇迎来了发展的高峰,政府着力推动旅游业,让镇子短时间成为了旅游圣地,各个行业在辐射带动下也蓬勃发展,八年间整个镇子焕然一新,海边是独居特色的风情建筑,中心广场也富丽堂皇如市区,每一条街道的路都被翻修了,一路开来,沈琏竟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感觉,要知道以前他闭着眼都能走遍镇子。
“去姥姥家要开那么久吗?”沈琏问。
“很多路都变单行了,只能绕。”文叶烟答道。
绕了二十来分钟,沈琏总算看到了熟悉的建筑。
星海路因为靠近海边,能看到明媚的海景,所以没有被加以改造,这里的房子很多租售出去做民宿,旅游旺季也十分热闹。
记忆中的那栋小洋楼依然不变,院里犹如小花园,各色鲜花张扬盛放,可见被主人照料得很好。
“姥姥我们回来了!”文叶烟喊道。
花丛之中站起了清瘦的纪老太太,手里拿着杂草,淡淡瞥他们一眼,“哦。”
“姥姥生日快乐。”沈琏软和地笑着,“我也帮你。”
“不用,进屋坐。”纪老太太流露出一丝笑意,“燕燕在里面煮糖水,去喝一碗。”
“您就是不疼我。”文叶烟吃醋道,张口手臂给了她一个拥抱。
“长不大。”纪老太太语气嫌弃,但表情是温柔的。
屋里的沈燕燕听到动静,忙光着脚就跑出门外,“哥!嫂!你们回来啦?”
两人看去,沈燕燕穿得非常朴素简单,白色的短袖和亚麻色的棉长裙,头发简洁地盘了个髻,今年二十五岁的她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张扬俏丽的女孩,岁月在她身上沉淀出了娴静成熟的美,高二以来就一直和纪老太太同住,风格习性已逐渐向纪老太太靠近。
“我做了银耳羹,快来喝。”沈燕燕招呼,“奶奶,人也等到了,你也不用再忙活了吧?”
“原来是特地迎接我们的啊?”文叶烟搂紧了纪老太太笑道。
“自以为是。”纪老太太还是这么傲娇。
银耳羹提前冰冻过,银耳保留着脆爽弹牙的口感,冰凉清甜吃下去别提多舒服。
沈琏吃了一碗,就拿出他们准备的寿礼,一支上好的冰种翡翠镯,透亮的镯身里仿佛冰冻了一圈碧湖,水润而鲜活,哪怕是外行也能一眼看出着镯子价格不菲。
“买这个干嘛?我又不爱戴,还不如补品。”纪老太太说。
沈琏却拉着纪老太太的手,帮她戴上,正正好。
“要戴着。”沈琏说,“我们去寺里开了光,能保佑长寿健康。”
“听小沈的。”文叶烟附和,“燕燕,你替我们监督她。”
“好。”沈燕燕清脆地答应。
纪老太太的生日在明天,到时候文瑞平、秦姨、文若萧都会过来,今天主要是让沈琏提前来适应。
晚饭是沈燕燕下的厨,她的手艺竟非常的好,调配出的酱汁让文叶烟都干了两碗饭。
也是,她的母亲陈巧玉为人虽不行,但却烧得一手好菜。
饭桌上,沈燕燕也提到了她。
沈为民为了争取减刑,拱出了他们受贿团体的其他人,却招致报复,害陈巧玉出了车祸,住院一个月,最终还是因为各种并发症去世了,最后陪在她身边的是沈燕燕。在临终前,她悔悟了自己的人生,因果循环,这一切都是他们造的孽,她向沈燕燕忏悔,道歉,祈求在最后能见沈琏一面,但沈琏没有出现。而早已出狱的沈不凡也没好下场,落了个半残,不和沈燕燕商量就卖掉房子拿钱离开了岛滨镇,听说早就挥霍光了,没有正业,浑浑噩噩度日。沈为民也不敢回到这“伤心地”,出狱后也不声不响的人间蒸发了。
这对沈燕燕而言,反倒是件好事,没有家里拖累,她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今年她研三毕业,主攻生物科学方面,已经有相当不错的公司抛出橄榄枝,前途光明未来可期。
“沈不凡就在临市吧?”文叶烟说,“他这人心黑得没救了,日子过得不顺畅,很可能会找上门来,你们得小心。”
“嫂你放心,他现在腿瘸了,跑都跑不动。”沈燕燕自信道,“他跑路之前我跟他打了一架,被我揍趴了。”
“厉害。”沈琏竖起拇指,手有点痒痒了,他也想揍趴沈不凡一次试试呢!
吃饱了饭,夜幕降临,凉风习习,路上有清新的草木香,这是岛滨镇最舒服的时刻。
沈琏提出去散步,但厨房的下水管堵住了,文叶烟得做这个苦力,夕阳的风光就这一会儿,沈琏拍拍他探进橱柜而撅起的屁股,“我们先走,你等会赶上来。”
“小没良心的,去吧。”
沈琏和沈燕燕出门,他一路走一路看,镇子的主体格局没变,但路旁的铺面都换了模样,一切都让沈琏陌生,就好像在这里的阴暗回忆也都跟着推倒重建了。
“那里,以前的初中,还记得吧?”沈燕燕指着前面的学校说。
“居然走到这里了,以前门口的路不是这样的吧?”沈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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