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2)
所以要怎么补偿,和我结婚吗?
遇见金佑臣那年, 桃桃十五岁,为了赚钱给李三九修房顶渡过那漫长的冬天,一个人背着桃夭下了山。
她原本想要在江南片区里接正规的任务, 可是走到门口遇到了金氏财团的人。
金氏财团的小少爷离家出走找不到踪迹,他们是来找灵师帮忙的。
对方刚从里面出来,桃桃站在旁边听见他们说话。
——年底了, 混沌冢的很多灵师都回家过年了, 人手紧缺忙不过来, 所以无法证明是超自然力量作祟的事件混沌冢不接,他们没空处理有钱人家小孩离家出走这样的事情。
金佑臣确实是自己离家出走的。
可他失踪了半个月,如果不是超自然力量涉足其中,以金氏财团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
金氏财团的人没有办法证明他的失踪与超自然力量有关, 只是猜测, 听说混沌冢是最规范的民间灵师组织, 其内人才无数, 如果他们不接,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别的不那么靠谱的灵师组织了。
桃桃上前搭话, 接下了这个事件。
虽说她一个小姑娘看上去不太靠谱, 但金氏财团的人也是病急乱投医,广撒网说不定真的能捞到鱼, 多找几个灵师总有一个是有点本事的。
这是桃桃人生第二次下山, 对一切都是茫然的, 基于上次万邪围街的教训, 她并不太敢靠近灵师, 于是要来了金佑臣的资料, 在街头坐着看了一整天。
小少爷是和父亲吵架后离家出走的, 为了不被追踪, 他从一开始就带着口罩、帽子,只使用现金,也不住旅馆。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不住旅馆会住哪里呢?
桃桃找到街上的流浪汉,问出了申城所有可能遮风避雨的废弃建筑。
她没有钱,也不会坐车,饿了就吃包里的干粮,一个人徒步走遍了申城。
不知是不是运气好,历时十天后,她在郊区一座破旧的烂尾楼里找到了和照片上长得一样的男孩。
那天正下着大雪,金佑臣已经五六天没吃饭了,饿得脸色蜡黄,他身上还有钱,可他不知怎的,始终走不出这片废弃的楼区。
这附近被人下了特殊的禁制,要不是桃桃藏灵身的一半阴阳眼,换成别人来也很难看见。
男孩窝在角落冷漠地看着一身破旧道袍的桃桃:“你是我父亲派来的人?告诉他,我就算死在外面,也绝不会回那个烂透了的家。”
他肚子咕得叫了一声,桃桃掏出了一张饼,男孩咽了下口水:“我不会吃的。”
然而桃桃压根没想给他,她坐在他身边就着清水啃饼:“就算你想吃我也不会给你。”
金佑臣:“?”
“多饿几天会比较轻,不然把你打晕扛走实在太累了。”
金佑臣:“……你不会打车吗?”
桃桃淡然地说:“不会。”
“拿来。”小少爷想了想,觉得就算被打晕了扛走也不能便宜了她,于是刁蛮地伸出手,“我要吃。”
桃桃笑了笑,掰了一块饼给他。
那简直是少爷人生中吃过最难吃的食物,没有之一。
李三九的手艺本来就差,加上这饼已经放了十多天了,冻得像块干牛皮,差点把少爷噎死在烂尾楼里。
他喝了口桃桃水壶里的水,白眼直翻,艰难地说:“你其实是金斯南派来暗杀我的吧?”
桃桃问:“金斯南是谁?你爸?”
金佑臣终于把饼吞了下去,冷冷地说:“他也配?”
这孩子虽然个头不高,可言语气质却丝毫看不出只有十一岁的样子。
桃桃心想自己十一岁的时候还在瞿山上捉鱼掏鸟呢,山下的小孩都这么成熟吗?
金佑臣拒绝再跟她说话,也不跟她走,一个人钻到能避风雪的角落里睡觉,安安静静躺了两天。
桃桃也不吵他,就任他在那睡。
两天后的夜晚,金佑臣正睡着,突然被一阵香味刺激醒了。
外面大雪纷飞,世界除了黑暗,就只剩下白雪的颜色,好在他的衣服够暖,不然一定会冻死在寒冷的雪夜。
桃桃举着两只鸡腿坐在一旁啃,他起身走过来:“哪来的?”
“我站在烤鸡店门口,老板看我像个乞丐,就给了我两只。”
她风餐露宿了十多天,蓬头垢面的模样确实不比乞丐好多少。
“我不是问你怎么得到的鸡腿,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有烤鸡店?”金佑臣稚嫩的眉头蹙得很深,“这里有店铺?在哪里?还是说你走得出去?”
桃桃边吃鸡腿边问:“走出去很难吗?”
金佑臣眼睛一亮:“带我出去。”
桃桃:“我才不要。”
她冷哼道:“想带你走的时候你不走,现在凭什么听你的啊?你既然拽得要死,那不如就死在这里吧。”
“我给你钱。”
桃桃傲气道:“吾不能为五斤米折腰,拳拳事小人邪!”
金佑臣纠正道:“是五斗米,你不是比我大吗,怎么这么没文化啊?”
桃桃:“……”
前些天刚和李三九听来的典故,原本想装下文化人来着,竟然还记错了,真是没面子。
她恶狠狠道:“你还是在这等死吧!”
说完她起身就走,金佑臣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他追着桃桃跑了上去,桃桃在雪地里绕来绕去,就是不带他出去。
小孩又饿又累,冷得直哆嗦,终于发现跟着她是走不出去的,于是停下来恼怒道:“你根本不想带我走,是不是?”
“现在来看,是这样的。”
金佑臣眼圈红了:“为什么?”
桃桃甩了甩桃夭,在原地舞了几套剑,在完成了今天的运动量后,她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我不想了,怎样?惯的你个少爷病。”
“我可是金氏财团的继承人!”
桃桃挖了挖耳朵:“我也是瞿山清风观的继承人啊,怎么,你比我高贵?”
金佑臣到底年纪还小,受了委屈还是会哭,他擦了擦泪,小声嘟囔:“瞿山清风观?没听说过。”
桃桃:“……”
感觉又被侮辱了,她收起桃夭就要走。
小孩在后面叫她:“喂,你真的不管我吗?”
桃桃刚才趁他睡觉时已经出去通知了金氏财团和混沌冢,这里不一会儿就会来人了,没有危险。
可桃桃心想必须得给这小孩一个教训才行,不然让他当着自己的面还这么拽,她面子往哪里放?
想到这,桃桃打算转过头恐吓他一顿,再故作潇洒地扬长而去,让少爷明白什么是人心险恶,什么是世道苍凉。
可就在桃桃转头的刹那,脸色突然变了,她几步冲到了金佑臣的身边,将他扑倒在雪地上。
一道诡异的无形火焰擦着金佑臣刚刚站过的地方升腾而来,肉眼无法看到,但桃桃藏灵身的眼睛与别人不同。
她将金佑臣挡在了身下,那火焰如跗骨之俎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身上,并且试图透过她的身体去灼烧身下的小孩。
金佑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用力推她:“你做什么?起来。”
他手指刚触到桃桃的肩膀,就在剧烈的灼痛下缩回:“嘶……好痛,这是什么东西?”
“邪祟。”
桃桃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属于邪祟的火焰,并不灼烧肉.体,而是直接烙在灵魂之上。
在七岁之前的无数个夜晚,这样灼烧的剧痛经常伴随她一整晚,火焰蕴含着极强的邪气。
邪祟操纵这道火焰时需要极其专注,除非火焰熄灭,否则它无法移动。
而桃桃被火焰附身,除非火焰熄灭,她也无法逃离。
金佑臣并不明白邪祟是什么,也看不见火焰,可他潜意识觉得自己现在危险极了,而身上那个看起来不比他大多数少的女孩正在为他抵挡着疼痛和风险,还有迎面刮来的刺骨风雪。
要是她离开,那令他感到灼烧的东西会直冲他而来,让他生不如死。
“……你、你不疼吗?”少爷犹豫着问道。
桃桃倒抽了一口凉气,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痛楚,灵魂仿佛都在一寸寸地撕裂了,她轻声说:“已经习惯了。”
“别动。”她按住身下试图挣扎的小孩,看着他叛逆而又早慧的面孔,“你要死了,我师父的屋顶就没了。”
“屋顶?”
“我要赚钱给师父修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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