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4章 三少爷的剑(35)(2/2)
大家又吃了一惊:“你既然已经嫁给了他,为什么又要杀了他?”
这娘姨道:“因为我没有做过寡妇,我还想尝尝做寡妇是什么滋味。”
大家面面相觑,想笑,又不能笑,谁都想不到这样一个女人,会有这么荒唐,这么绝的想法。
这娘姨道:“只可惜我还不会死,所以我非但做不了寡妇,还很可能连嫁都嫁不出去。”
她低着头,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碗,低着头走出了门。
过了很久,座上忽然有个人在喃喃自语:“如果我只能活三天,我一定娶她。”
这个人叫于俊才,也是位名医,却偏偏生得奇形怪状,不但驼背瘤腿,而且满脸麻子。
就因为他有名气——不但有才名,还有丑名,所以做媒的虽然想尽千方百计去为他提亲,对方只要一听见“麻大夫”的大名,立刻就退避三舍,有一次有个媒婆甚至还被人用扫帚赶了出去。
谢晓峰道:“你真的想娶她?”
于俊才道:“这女人又干净,又标致,能娶到这样的老婆,已经算是福气,只可惜……”
谢晓峰道:“只可惜你既然还不会死,就得顾全你们家的面子,总不能把个丫头用八人大轿娶回去。”
于俊才只有点头、叹气、苦笑、喝酒。
谢晓峰又大笑。大家就看着他笑。
谢晓峰道:“刚才你们都想问我,一个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人,怎么还能笑得出?现在你们为什么不问了?”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能回答。
谢晓峰自己替他们回答:“因为现在你们心里都在偷偷地羡慕我,因为你们心里想做,却不敢去做的事,我都可以去做。”
一个人若能痛痛快快,随心所欲过几天,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人在心里偷偷地羡慕。
于俊才已经喝了两杯酒,忽然问:“你呢?在这三天里,你想干什么?”
谢晓峰道:“我要你娶她。”
于俊才又一惊:“娶谁?”
谢晓峰道:“我义妹。”
于俊才道:“你义妹?谁是你义妹?”
谢晓峰忽然冲出去,将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俏娘姨拉了进来。
“我的义妹就是她。”
于俊才怔住。
俏娘姨也怔住。
谢晓峰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这娘姨低下头,道:“做丫头的还有什么姓,主人替我取了个名字,叫芳梅,我就叫芳梅!”
谢晓峰道:“现在你已有了姓,姓谢!”
芳梅道:“姓谢?”
谢晓峰道:“现在你是我的义妹,我姓谢,你不姓谢姓什么!”
芳梅道:“可是你……你……”
谢晓峰道:“我就是翠云峰,绿水湖,神剑山庄,谢家的三少爷谢晓峰。”
芳梅仿佛听过这名字:“谢家的三少爷?谢晓峰?”
谢晓峰道:“不管谁做了谢家三少爷的义妹,都绝对不是件丢人的事!”
他指着于俊才:“这个人虽然不是个美男人,却一定是个好丈夫。”
芳梅的头垂得更低。
谢晓峰拉起她的手,放在于俊才手里:“现在我宣布你们已经成了夫妇,有没有人反对?”
没有,当然没有。
这是喜事,很不寻常的喜事,完全不合规矩,甚至已有点荒唐。
可是无论什么样的喜事,都能使人的精神振奋些,只有施经墨,还是显得很沮丧。
谢晓峰慢慢地走过去,忽然问:“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施经墨道:“哪个人?”
谢晓峰道:“对不起你的人。”
施经墨握紧双拳:“我……我一直都拿他当朋友,可是他……”
谢晓峰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施经墨闭紧了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眼睛里却已有泪将流。
这件事他既不忍说,也不能说。
无论多么大的仇恨,多么深的痛苦,他都可以咬着牙忍受,却无法忍受这件事带给他的羞辱。
谢晓峰看着他,目中充满同情:“我看得出你是个老实人。”
施经墨垂下头:“我只不过是个没有用的人。”
老实人的意思,本来就通常都是没有用的人。
谢晓峰道:“可是你至少读过书。”
施经墨道:“也许就因为我读过书,所以才会变得如此无用!”
谢晓峰道:“有用。”
施经墨笑了,笑容中充满自嘲与讥诮:“有用?有什么用?”
谢晓峰讥道:“有时用笔也一样能杀人的。”
【第三十八章】口诛笔伐
施经墨道:“用笔也能杀人?”
谢晓峰道:“你不信?”
施经墨道:“我……”
谢晓峰道:“那边桌上有笔墨,你为什么不过去试试?”
施经墨道:“怎么试!”
谢晓峰道:“只要你去写三个字,就可以将一个人置之于死地。”
施经墨道:“哪三个字?”
谢晓峰道:“那个人的名字。”
施经墨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他。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垂死的人,全身都带着种神秘而可怕的力量,随时都能做出别人做不到的事。
谢晓峰道:“快去写,写好了不妨密封藏起,再交给我,我保证这里绝没有人会泄露你的秘密。”
施经墨终于站起来,走过去,提起了笔。
这个人的力量,实在令他不能抗拒,也不敢抗拒,这个人说的话,他也不能不信。
密封起的信封,已在谢晓峰手里,里面只有一张纸,一个名字。
谢晓峰道:“除了你自己之外,我保证现在绝没有人知道这里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施经墨点点头,苍白的脸已因兴奋紧张而扭曲,忍不住问:“以后呢?”
谢晓峰道:“以后也只有一个人能看到这名字。”
施经墨道:“什么人?”
谢晓峰道:“一个绝对能为你保守秘密的人。”
他转过身,面对小弟:“你当然已猜出这个人就是你!”
小弟道:“是。”
谢晓峰道:“你看到这名字后,这个人当然就活不长了。”
小弟道:“是。”
谢晓峰道:“他当然是死于意外的。”
小弟道:“是。”
他伸出手,接过谢晓峰手里的信,他的手也和谢晓峰同样稳定。
每个人都在,他们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敬畏,还是恐惧。
一封信,一张纸,一个名字,一瞬间就已铁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有这种权力?
施经墨额上冷汗如豆,忽然冲过去,一把夺下了小弟手里的信,揉成一团,塞入嘴里,嚼碎,咽下,然后就开始不停地呕吐。
谢晓峰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阻止。
小弟脸上更全无表情,直到他呕吐停止,谢晓峰才淡淡地问道:“你不忍让他死?”
施经墨拼命摇头,泪水与冷汗同时流下。
谢晓峰道:“你既然恨他入骨,为什么又不忍让他死?”
施经墨道:“我……我……”
谢晓峰道:“那边还有纸,我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施经墨又拼命摇头:“我真的不想要他死,真的不想!”
谢晓峰笑了:“原来你恨他恨得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深。”
他微笑着,从地上拉起了几乎已完全软瘫的施经墨:“不管怎么样,你总算已有机会杀过他,却又放过他,只要想到这一点,你心里就会觉得舒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