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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绑在半空的血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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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绑在半空的血人

绑在半空的血人(1)

割开那个海盗兵尸身上的包裹,杜莫并未找到他最想要的小洋酒,只翻出一些饼干和干鱼片。

虽然杜莫不怎么爱吃甜食,但美味的鲜鱼片足够他乐上一会儿。我俩吃掉找到的这点东西,又靠在高高的岩壁上稍作休息,再往瀑布顶上攀岩时,行进速度快了不少。

大概中午的时候,山上的雾气开始减弱,我和杜莫也登上了瀑布的最高峰,眼前的景象登时另我俩惊呆。

除了无数沧桑巍然的巨石,像村落小房子一样遍布在四周,滔滔奔涌的水流,有如洪水决堤,带着磅礴气势,飞溅在巨石之间而过,直泄下几百米高的山顶。

我抬眼观察四周,看看有没有办法,使我俩像跳棋的棋子一样,踩着这些石头蹦跶过去。同时也侦查附近,提防那些可能潜伏着的狙击敌人。

“杜莫,我们踩着这些散落在水流中的大石头跳过去,看看后山是不是要找的溶洞。”收回了目光,我对杜莫说。

杜莫听完我的话,立刻紧张地说:“追马先生,咱们可得小心着点,这么湍急的水流,人一旦不慎踩落进去,立刻会被冲倒,若是脑袋撞在大石上,真是必死无疑。”

我在前面走,杜莫跟在我身后,行动时,我用钩山绳捆在彼此腰间,防止其中一个失足落水后,给大瀑布冲跑,摔下几百米落差的崖顶。

虽然冒着风险,提心吊胆费了半天的劲儿才走过来,可杜莫借着逐渐稀薄的云雾,并为看到他记忆中的溶洞位置。

这让我俩都不免失望,眼瞅着午后的太阳,即将把山雾照射得稀薄殆尽,我心里真是万般焦急。大雾一旦散尽,附近山头上,那些抱着狙击步枪的家伙们,又会掀开狙击镜孔的盖子,满山遍野地搜寻移动的活人。

那个时候,我和杜莫再行动起来,可不仅仅是地貌环境的险恶了。

时间紧迫,两人继续依托着云遮雾绕的白色水汽,抱着步枪往另外一处相邻的山头走,因为那里同样有一条乳白的大瀑布,隐约传来隆隆水声。

当我和杜莫赶到第二条大瀑布顶端时,杜莫突然兴奋起来,他激动地指着后山,兴奋地对我说:“追马先生,您快看,看见那条连接海水的峡谷没,当时海魔号偷偷过来检修时,就是顺着这条水道,驶进咱们此刻脚底下踩着的大溶洞。”

看到杜莫如此兴高采烈,我想他一定把握很大,确实找到了海魔号检修轮船的大溶洞。此时此刻,我灰沉沉的心绪,随之云开雾散,明亮舒畅了大半。

我们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找到大溶洞,不仅靠了运气,还因为我和杜莫进入瀑布岛时,由于天黑没法看清最容易攀爬的路线,结果从比较艰难的山壁爬上来,岂不料想,仅仅费了几个小时,就找到这里。

倘若这里没有危险,我和杜莫慢悠悠地划着小船,从该岛最容易进入的豁口处上来,再想一时半刻就辨认出溶洞的位置,那可真是件麻烦事。

杜莫所指的那道峡谷,上面长满沧劲葱郁的树木,临近海岸的那个入口水道,若不是事先有人测量过,知道那里是个优良的深水港,像海魔号这种大船,绝对不敢冒着搁浅的危险轻易靠近。

也正因为如此,海魔号才把这里当作了检修大船的天然仓库。

这时的阳光,已经可以穿透山雾,我和杜莫也打开了狙击镜孔,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开始仔仔细细地侦查四周。

绑在半空的血人(2)

我现在觉得,杰森约迪把悬鸦放置在此处,很可能是为了守护隐藏起来的海魔号。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家伙潜伏在附近的可能性就会很大。

以那个家伙的狡猾,我和杜莫在一起若被他看到,他多会以为恋囚童已经死在我的手上。而且,我如此不遗余力地救护杜莫,说明我一定在酝酿一种谋略,悬鸦必然会考虑到这一点,并且知道我多是想救出伊凉等人后逃跑。

我答应过分给他一半的宝箱,他连个影子都还没看到,怎么肯善罢甘休地放过我。可我现在又不能干掉悬鸦,一旦他死了,我从命中水那里找回芦雅就成了难题。

杜莫侦查了一会儿,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追马先生,您说那个恋囚童会不会也在这附近,那个家伙要是看到我没死,他是不是立刻给我补上一枪。”

我眨动了两下眼睛,抖掉挂在睫毛上的露水,冷冷地望了杜莫一眼,对他说:“你为什么不在他向你开枪之前,用你的武器预先锁定他的脑袋,把一颗子弹报答给他赏赐你的那一刀。”

杜莫眉宇间鼓出一个大疙瘩,他添了添嘴唇说:“那咱们慢慢往山下走,快到溶洞入口的时候,您用绳子将我系下去,让我先侦察里面情况,杜莫若是被人杀死了,追马先生可要记得替我报仇。”

这个黑亮的科多兽,肚子里的肠子又在叽里咕噜地乱翻,他对我说这些话,说明他心里又开始惧怕恋囚童了。杜莫甚至觉得,恋囚童此刻也在溶洞里面,那家伙正回海魔号上获取补给。

“好吧,你要是自己放弃了活着的念头,那我唯一可做的,便是打死干掉你的人,别指望我有复活之术,还能从上帝那里找回你,带你去豪华酒店过大都市的人生,你的朵骨瓦以后跟哪个男人睡,这就不受你的遗言约束了。

我淡淡地回答了杜莫,这家伙大眼珠子滴流转动了几圈,立刻咧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嘿嘿傻笑了两声。“差点忘了,我还有一摞欧元没了。唉呀!朵骨瓦也不知道我有这笔私房钱,我要是死了挂在这山上,那笔钱可就浪费了。这简直……,简直就是辜负了您对我的一番美意。”

杜莫讨乖地说着,但他确实打起了一些精气神儿,这家伙虽然在海盗强兵里算得上出众,可他在应对异常的险恶与艰难时,心理上还一片空白,没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所以,杜莫此刻丝毫不懂得如何调节恐惧。

“走吧,咱们下去,没准儿溶洞里到处都是珠宝,海魔号那些值钱的玩意,全堆积在里面。遇见喜欢的,该拿还得拿,你给杰森约迪创造了那么多价值,还不该资源回收一下。”

杜莫听我这么一说,他那张黑亮的脸上,顿时乐开了,精神抖擞地对我说:“嘿嘿嘿,瞧您说得,杜莫又不是财迷。您要说我喜欢点什么,我真是做梦都想要海魔号这艘大船。”

我斜了杜莫一眼,冷冷说道:“哼,你还不是财迷?”

绑在半空的血人(3)

两人攀附着岩壁上的植物,躲躲闪闪地爬到了大溶洞的入口上方,我扭头向下望了一眼,目测溶洞的高度至少一百多米,宽度也有七八十米的样子。

大溶洞的两侧,并无太多茂盛的植物,我和杜莫再往下爬,就会脱离绿色枝叶的掩护,暴露在可能看守洞口的狙击镜孔中。

而且,就算真的下去了,我们也没有小船或充气皮筏之类的划水工具。就算有,这会儿也不敢用,只能两人潜游进水里,一点点地向海魔号靠近。可现在,尤其是杜莫,他身上的刀口怕给水泡,一旦感染发炎,势要送掉性命。

“杜莫,你就别下去了,留在这里看守。我先一个人进去,看看杰森约迪那家伙是否真把大船藏进了洞里。还有,我万一出不来了,你就一人想法逃跑吧,拿上我给你的钱,跑哪里去都行。对于朵骨瓦的事,我深感歉意。”

我一边脱下背包,一边对杜莫说着,同时拽过杜莫手里的m25狙击步枪,将我身上背负的两把巴雷特狙击步枪塞给了他。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爬进溶洞时身体需要减负,到了里面真打起来,也不需要射程超过千米的武器。

“还有,这两把武器也挺值钱,你拿去卖了,换一头水牛,再买几亩庄稼地,好好种你的热带作物去吧。唉,本想这事儿完了,带你去中国或澳大利亚,找个靠海的城市过下半辈子,这个理想能否实现,就看你我的造化了。”

我故意煽情地对杜莫说着,给他描绘出一幅未来美好生活的画卷,好让这个被恋囚童吓住的胖小子打起精神,别等我进去溶洞再出来的时候,他反而脑袋给人打爆了。

“追马先生,瞧您说的,上帝一定保佑您,使您顺利进去再顺利出来。您若真遇到麻烦,那我就再进去,解救出伊凉小姐她们,就是死我也认了。”杜莫说完,眼睛有点发红。

其实我知道,我若是出了事,以杜莫现在的状态,他根本逃不出查戈斯群岛。

海盗大战选址在此,大有鱼死网破、不共戴天之势,凡参与进厮杀的任何一个人,若是熬不住惨烈与艰苦,想半路离开岛屿苟且逃命,在平常的树林山地可是,但在这里就很困难。

查戈斯群岛位于印度洋中部,四周全是海,海里全是浪涛,浪涛里全是鲨鱼,谁要想拖着伤痕累累的疲惫身心游离查戈斯群岛,最后只能有两种结果:一是给水呛死,二是被鲨鱼果腹。

我将杜莫身上的钩山绳取下来,把两个牢固的钩子绑在脚上,然后便背着m25狙击步枪,翻身爬进洞里。

这个时候,我感觉世界倒置,整个人像蝙蝠似的,倒悬在溶洞的顶部,开始扒着凹凸起伏的石头疙瘩,小心翼翼地往洞里移动。

每艰难地爬进两三米,我就得使劲儿后仰着脖子,看看接下来的攀爬路线。溶洞内非常的阴凉,空气中弥漫着水与石头因常年腐蚀而挥发出的酸腥。

这座溶洞山体,也不知哪里有肉眼难以识别的破裂,致使山顶大瀑布上的积水顺着这些裂缝大片大片地渗透滴落,发出叮咚咕噜地响。

此时此刻,我就感觉像进了一个巨大石兽的口腔,而自己正悬挂在它上颚,见那些酷似獠牙一样的大石柱上,不断滴流下垂涎的口水。而且,在溶洞顶部,有一股千年不见阳光的阴风,刀片似的从脖子上咻咻刮过。

往前移动的时候,身体的重心被万有引力坠拽,使人的手腕和脚腕给拉得生疼。我的额头和脖子上,被憋涨的青筋鼓跳,即使如此,我还得仰着脖子,将眼珠上翻到最大,找寻海魔号的位置。

绑在半空的血人(4)

越往岩洞里面爬,那些冰凌似的尖尖石柱,越是湿滑难抓,幸好身上带了四个钩子,虽然移动速度慢得可怜,但安全性提高不少。

这种关键时刻,若是不走运摔下去,一百多米高的距离,底下又黑乎乎一片,人的肚皮非要给水面震破裂,更不用说那噗通一声落水的响动,惊来无数步枪混射。

这个天然的大溶洞,里面尽是黑暗的空间,我根本不知道它的尽头在哪。可我还得一点点摸索着往里爬,使眼睛逐步适应不断减小的光线。

倒挂在溶洞顶部,大概艰难地爬行一百多米,赫然见到身下的水面上出现一大团乌黑的轮廓,我心里不由得又惊又喜,推定那不是拱出水面的大礁石。

当我又向前移动了二十多米,便彻底看清了下面,杜莫这个黑小子说得没错,海魔号果真藏在这里,我很熟悉这艘轮船的外形。

我把绳索开始下放,使自己像悬在蛛丝上的蜘蛛一般,控制好了降落速度,直直往大船甲板上中间的桅杆式柱子落去。

杰森约迪一定不会想到,我居然找到了这里,此时的海魔号,为了很好的隐蔽,轮船外围上一片漆黑,丝毫看不到一丁点光亮。

双脚点踩在桅杆顶端时,我的肉身真是莫大的舒服,被勒得淤血发紫的手腕和脚腕,终于可以顺畅地回血,积累到快要爆发的疼痛,也终于开始往下缓解。

四周的可视度,就跟夏日黄昏时暴雨来临前一样,是一种非常不均匀的昏暗。我张了大眼睛,低着脑袋往下面侦查,看看甲板上面有无走动的海盗强兵。

可是,此时的海魔号,就跟一头躲进洞穴后冬眠了的巨兽一般,沉静地看不到一丝活气。我见四下无人,便抱着桅杆慢慢滑下来。

收好了身上的绳索,我便猫腰往海魔号的舱门处靠近,行动时,我非常注意脚下,处处堤防着有人利用光线幽暗而设置了细线牵引陷阱。

海魔号的舱门在里面反锁了,我试着推了几下都没能拉开一丝缝隙,这让我额头不由得冒起一排汗珠儿。我默默告诫自己,越是到了胜利临近的时刻,越要冷静镇定,一旦浮躁和心切,功亏一篑的悲剧,多是给这种心态的人准备。

硬拉舱门行不通了,我便把耳朵贴在厚重的金属舱门上,试着听听里面的动静。可是,除了四周无数叮咚咕噜的滴水声,我什么也听不到。

因为我平时很留意海魔号的结构,早就在琢磨着逃跑路线,所以我知道,除非有人从里面开启舱门走出来,否则我别想悄悄溜进去。

于是,我便爬上了舱门外部的顶子,索性平躺了下来,等待海魔号里面有人走出来时,好趁机溜进去。

拖着潮湿疲乏的身体,一趟下来才觉得睡意强烈,我不时地眨动眼睛,万万不能让自己睡去,否则不仅是机会的丢失,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望着空旷高远的溶洞顶部,置身在水声混响的石体世界,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压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叮咚咕噜的无数水滴和水流声中,突然冒出嘎吱一声金属的震动,我的脊背也感觉到了震动。

“妈的,你开门的动静小点声,就不怕暴露了咱们的位置?”一个声音高调且尖细的海盗,对另一个海盗强兵咒骂。

“屁!咱们藏在这么隐蔽的山洞里,而且又是在岛屿的外围,谁会摸索到这里。你要是没胆子,就回家卖你的荷兰鼠,这里是海盗船,别跑来这里疑神疑鬼。”

这两个家伙,居然拌起了嘴,而且就在我头顶下方三米的位置。我的脑袋就躺在舱门顶上的金属台,两只耳朵不断地抖动,窥听这两个猥琐泼皮的家伙。

“妈的,老子卖过荷兰鼠怎么了?那也算是个老板,哪像你个鱼贩子,找不到女人时,竟和海牛杂交。”

那个高调的海盗,嘴上毫不相让,从他这些话听得出来,他很在意自己的过去,所以,他要用更恶毒的人身攻击,来平复自卑心理引发的愤恨。

“嘿嘿,你这个混蛋!谁他妈又对你胡说八道了。我在海上打渔那会儿,抓上来的鲸鱼都没我裤裆里的老板大。”

这两个海盗强兵,想来平日里就是狗咬狗一嘴毛,两人悻悻相投地凑合在一起,靠着对彼此在语言上进行挖苦和攻击,来打发无聊的海盗日子。

“别他妈废话了,当心老子给你阉割下来喂金鱼,赶紧把这盆里的水倒掉,不然悬鸦先生会生气的。”其中一个海盗强兵如此一说,另外那个家伙立刻收起了涎皮,忙俯下身子去帮忙。

绑在半空的血人(5)

听到悬鸦二字,我心里顿时一惊,很显然,悬鸦这个家伙此刻应该在船上。于是,我忙从仓顶的边缘侧出眼睛,看看那两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由于光线很昏暗,我只能看到两个海盗强兵正吃力地搬起一个沐浴用的白色塑料盆,往船舷边上走处,好像是准备把盆里的水倒掉。

那个高调但声音尖细的海盗,望了望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另一个海盗说:“哎!我说,这悬鸦先生为何不到轮船底下游两圈,那比在盆里洗不舒服多了。”

这个被讽刺为鱼贩子的海盗,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他故意凑到矮瘦的海盗耳朵旁,神秘兮兮地说:“你这种卖荷兰鼠的家伙,怎么会明白这些,这条溶洞的水脉连接着大海,咱们的轮船底下,可是有“死神的魔牙”啊!”

“切!什么魔牙神牙的,你别疑神疑鬼,我可不信这些东西。你这种鱼贩子,就是爱卖弄,每次说到一种海鱼,从不直截了当地讲出俗称,非讲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外号。我在欧洲上学的时候,最讨厌那些国外来的家伙们。你和他们一样,喜欢扯淡。”矮瘦的海盗,见络腮胡子又像往常一样卖关子,便义愤填膺地骂他。

“嘿嘿,所谓死神的魔牙,其实就是食人鱼。”络腮胡子海盗见矮瘦海盗有点不耐烦,就忙主动解释。

“食人鱼?那不是淡水里的东西吗?怎么跑这里来了。”矮瘦海盗一听如此,更是不耐烦地反问。

“你个老鼠贩子,长点脑子好不好,你抬头看看咱们的脑袋顶上,这些不就是淡水吗,早把海水稀释了,船下面聚集着食人鱼有什么好奇怪。悬鸦先生刚回来时,浑身就跟在血池子里浸泡过似的,若是到轮船下面洗,一眨眼就给这群水老虎啃成骷髅了。”

我一动不动地趴在舱门的顶子上,听那个络腮胡子海盗说到这些,也大概明白了一点船内的状况。

岛上这两天正厮杀到最后阶段,存活下来的海盗强兵和杀手们,彼此间遭遇的概率明显增大了。可悬鸦这会儿却进入了海魔号,而且满身鲜血地回来,这说明他杀了不少人。

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家伙负了伤,回来清洗一下身子,并及时医药和疗养。

“妈的,不就几条食人鱼嘛,等老子去拿鱼竿钓上几条,活活煮了下酒。你先别往下面泼水,等着啊……”那个矮瘦的海盗一边说着,一边急忙向船舱里跑。”

络腮胡子海盗见同伙如此,便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的回来,这会儿是玩的时候吗?等老船长回来,我让他用皮鞭抽死你。”

我心中不由的暗笑,这两个家伙,虽然也是海盗强兵,但他俩和杜莫有点相似,也是个海盗厨子,负责大部分海盗的伙食。不过,他们两个人却是在海魔号母船上做事,上不得小型核潜艇。

没过五分钟,那个矮瘦的家伙,真的拿来了鱼竿,兴冲冲地跑到船舷处,对那个络腮胡子说:“你刚说什么?向老船长告我状,老子告诉你,你他妈平时赌钱出老千,这事要是让船长知道,他非得剁了你的手指头,看他妈是皮鞭厉害,还是剁手指厉害。”

矮瘦海盗愤愤地对那个络腮胡子皮笑肉不笑地警告起来。

“嘿嘿嘿,你他妈最靠不住,老子出老千赢得钱,可没少请你喝酒玩女人,这会儿居然这么说,你真是个无耻混蛋。”络腮胡子海盗既咒骂又讨好地说。

矮瘦海盗根本没在意他说什么,只顾低头侍弄鱼竿,往轮船的船舷底下抛钩。可他嘴里还是嘟囔:“混蛋怎么了?你那是坏规矩的不义之财,老船长最恨这个,而我最恨别人打我的小报告。”

“哎哎哎,我不是和你逗着玩嘛,老子又不是当真。”络腮胡子海盗稍带歉意地说。

绑在半空的血人(6)

“逗着玩?以前那个非洲村落来的科多兽,可被你挤兑的不轻,我发现那小子虽然穷,但人品比你好。你他妈才是货真价实的无耻混蛋,把人家本来就分不多的钱都坑过来,再把人家排挤到小潜艇上,幸好库格诺大副看不上你这种人,不允许你涉足小潜艇,要不然,杜莫那家伙还是没好日子混。”

“嘿嘿嘿,他奶奶的,老子就算再坏,不是和你相好着吗?你管哪些咸蛋事情做什么,我对得起你就成。”络腮胡子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用力倾斜沐浴盆,将里面的血水倒下甲板。

“我可倒下去了,待会儿把鱼群引来后,你多钓上几条,清蒸一份,油焖一份,再整几瓶小酒,趁老船长不在,咱哥俩喝上两口,嘿嘿嘿……”

络腮胡子海盗顺了矮瘦海盗的心意,在这个基础上,他谈到了吃喝,便又把两个人之间的悻悻相戚拉到了一起。那个矮瘦海盗,也跟着笑呵呵起来。

随着那盆悬鸦沐浴后的血水倒下船,那个垂钓食人鱼的海盗,很快便钩到了一条近乎半米长的青鳞红眼大鱼。

“吆喝!弄住一条,快拿刀子来,老子要先把它嘴里的牙齿全部切下,让它流血不止,活活难受死在甲板上。”

矮瘦海盗兴奋地说着,络腮胡子海盗急忙走上前,一脚踩住在甲板上剧烈翻蹦的大鱼。

“我来,让它尝尝给人生切去牙齿的滋味,等科多兽那个傻小子回来,把这些鱼牙偷塞进他靴子里。嘿嘿嘿”络腮胡子海盗有点甚为得意,他仿佛为与矮瘦海盗重新拾回了互相包庇的友谊而庆幸。

矮瘦海盗也笑着说:“你还记不记得,曾有个叛逆的雇佣杀手,到咱们船上来刺杀老船长,结果就是给悬鸦先生切去了嘴巴。以后要是还有人敢来,你看我怎么捉住他,也活活切光了他嘴里的牙齿。”

这两个海盗厨子,能凑到一起可真算对儿活宝,他们其实并不了解内幕,悬鸦只是割掉了命中水鼻子以下的皮肉,目的是要取下对方脸上的人皮图腾。而这两个家伙,却以为是拔光了牙齿,居然这会儿还有板有眼地谈论。

再者说,敢潜入海魔号上来的人,又岂能是平庸之辈,别说命中水再来,我现在要是想杀这两个海盗喽啰,便可以潜伏着靠近,一刀一个宰了,将其踢下甲板喂了大船底下的鱼群。

可悬鸦现在毕竟在海魔号上,我若是杀了某个海盗兵,使他在招呼某个喽啰的时候发觉迟迟不见,以他的机敏和智慧,能立刻预感到一种可能。

所以,此时非彼时,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轻易出刀宰人。

趁着两个海盗玩得兴起,我双手抓住舱门框顶部,轻手轻脚地翻下身子,钻进了海魔号。为了节省电能,船舱内的廊道上,并没有开启电源小灯,而是每隔几米便挂上一盏煤油灯,光线极为幽暗,仿佛进入了地下迷殿。

我脚尖儿虚踩着地板,拐了几个弯儿后,便往伊凉之前入住的睡舱寻去。偌大的海魔号上,由于大部分海盗强兵投入了战斗,所以此时给人一种空无一人的感觉。

即便如此,我还是非常小心着脚下,不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响动,或者踩中了敌人铺设的陷阱。

然而,事情却并非我所料想,伊凉和池春她们,早已都不在睡舱,这倒未让我太过吃惊。但我心里,还是不由得多了些恐慌,深怕她们在我走下海魔号之后,被杰森约迪这个狡猾的船长转移出大船。

绑在半空的血人(7)

我蹲在睡舱的门外,四周静悄悄,昏黄的灯光映得人心里发闷,海魔号是一艘体型巨大的轮船,想一时间找遍各处,是非常困难的。

现在,我必须活捉一个海盗,逼问出伊凉她们的下落,但我知道,无论我活捉到了哪个家伙,在被我审问完之后,这个海盗强兵都不可能再活下去,再用嘴巴说话。

“啊……,啊……”忽然,隔壁的木板墙后面,隐约传来凄厉的哭喊,声音忽远忽近,是一个成年男性发出的哀嚎,此人仿佛正遭受莫大的痛苦。

我来不及多思索,赶紧离开了睡舱附近,向那惨叫声潜伏过去。因为,我听得出来,那是有人正被拷打,才发出这种间歇性的哀嚎。

而且,我还能隐约听到叫骂声,好像有人在一边施刑一边咒骂。幸好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否则我真会以为,伊凉她们正被这群海盗迫害。

我离开海魔号之前,曾将伊凉和池春武装过,并告诉她俩,一旦遇到突如其来的危险时,便要勇敢地开枪射杀这群海盗。所以,我正是担心这一点,怕就怕她们在打死对手之后被人活捉住了。

刚才那两个猥琐的海盗厨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居然抬着大盆朝哀嚎声走去。听到他俩过来的动静,我连忙翻身攀附上头顶的金属管子,如一只抱在横杆上的猴子,扭脸朝下注目,盯着两个家伙,龇牙咧嘴地从我身下走过。

可走了没多远,这两个海盗喽啰居然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大盆上,吐着舌头喘歇。那个矮瘦的海盗,搬抬大盆时觉得吃力,便低声抱怨。

“他娘的,这场大战都几天了,还没完没了,老船长一天不回来,咱哥俩儿就得在这干耗着。要是伺候老船长,那倒也说得过去,你说悬鸦先生一个外人,却像个统帅似的,对咱俩使唤来使唤去,我心里真是觉得怄气。”

络腮胡子海盗见状,忙压低了声音说:“你他妈的嘴上别胡说,这话要是被悬鸦先生听到,非把你舌头割掉,没准连累我也被暴打一顿。咱们的老船长越是不在船上,你我越应该处处小心,那家伙真要杀了咱俩,往船下的深湖洞一丢,那叫什么?叫死无对证,硬说你我是奸细,你还能指望上帝替你开口?”

矮瘦海盗沉默了一会儿,也未有反驳之意,但他却嘟嘟囔囔地说:“我觉得那个小妞儿挺不错,跟她一起来的那个男人,这次大战中若死在外面,老子非包了这小姑娘。”

络腮胡子海盗一听,顿时瞪圆了黑豆似的瞳仁眼睛,急忙说:“别想美事了,每次打劫完客轮之后,你都会看上几个女人,告诉老船长你想要。可你小子性变态,哪个女人跟你睡上了,都活不过半年。再者说,那个小姑娘,还有那个熟妇,她们的男人可是咱们海魔号上的将官,听说临战前被老船长授予了上校军衔……”

不等络腮胡子海盗把话说完,矮瘦海盗就气愤地骂道:“屁!那个家伙哪里来的,他算老几啊,在荒岛杀了咱们那么多弟兄,他……他不就是咱们抓回来的战俘,这种人靠得住嘛!我看他就不顺眼,老船长无非也是想利用这家伙去杀人。要说那个军衔,本该授予了我,我在船上干了十多年,这可是铁铮铮地功不可没,可怎么老船长就不明白我的心思!”

矮瘦海盗说完这些话,情绪反而更加不安分,他刚要再说些什么,络腮胡子海盗连忙讥讽道:“得了吧,你这种卖荷兰鼠的家伙,还真是没头脑,那小姑娘长得多水灵,悬鸦先生也是男人,他能不动心。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混,等我赢更多的钱,再带你去玩那些风骚女郎,多刺激啊!嘿嘿。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句,老船长现在不在船上,你还是别招惹了悬鸦先生,不然他打你,我可管不了。”

绑在半空的血人(8)

“妈的,你能有点出息吗?悬鸦先生再厉害,那又怎么样?真要惹毛了我,老子也是硬生生的汉子,非在他饭菜里下剧毒不可,趁他挣扎之际,照样切光他的牙齿。你等着瞧吧,要是那个长头发的家伙活着回来了,以后留在海魔号上腻歪我,老子天天给他饭菜里下慢性毒药。枪法准算得了什么?肉搏狠算得了什么?一旦中了老子的剧毒,个个都得爬在地上,向老子哀求。”

“贝比尼,你他妈真是蠢到家了。”络腮胡子海盗一边惊讶地骂他,一边惶恐不安地朝四周张望。而我,仍像一只蝙蝠似的,悬挂在高处的黑暗中,用冷冷地目光注视着。

“可做缺德阴损的事,但不可说缺德阴损的话,这些话能说出来吗?你他妈就不怕被人听到,招来杀身之祸。老子可不想跟着受牵连。真是他妈见鬼了,我怎么会和你这种嘴上不长阀门的白痴在一起”络腮胡子海盗边骂边抱怨。

“装,继续装,再怎么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个垃圾鱼贩子,你之前不是给那个非洲来的黑小子下过泻药吗?不是把死昆虫和唾沫参合进他的饭菜里吗?别这会儿在我面前装人,你个混蛋。我告诉你,老子真想做这些事儿时,你他妈要懂得配合,知道吗!别想蹦跶出去躲一边,不可能!”

两个家伙说到这,便又抬起屁股,搬抬起大盆往里走。听了这些不清不楚的对话,我心里咯噔一沉,不禁联想到多种可能。

这个矮瘦海盗厨子,原来一直垂涎伊凉,而且从他对我的看法上,也不难反应出,这艘大船上的每个海盗,多半对我有着类似的轻蔑和仇恨心态。

杜莫自从和我在一起,他学会了许多东西,也见识了很多世面,这会儿再回到海盗船上,腰杆确实硬朗了许多。而一直看不起杜莫的几个海盗,他们最痛恨这些,看不得自己瞧不起的人长出息。

我用冷冷的目光,凝视着两个心肠歹毒的海盗喽啰走远,可刚要从金属管子上跳下来时,突然前面传来咯咯地冷笑。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随着我心头一震,也即刻明白,这是悬鸦的阴笑,每当他心生杀意,多会儿变得阴险可怖。

“二位大厨师,出去了这么久,还以为你们掉下船,原来是坐这里闲聊起来。来来来,我们一起聊,继续刚才的话题。”

如我所料,九命悬鸦非常谨慎,他见这两个出去倒脏水的海盗稍稍回来迟些,便小心地出来巡查。这两个愚蠢的海盗,他们用嘴巴发泄着情绪,却完全忽略了悬鸦的警觉性和潜伏性。

像悬鸦这种家伙,他多会在现身之前躲在暗处窥视窃听一会儿,而这两个海盗,竟荒唐地以为,悬鸦会站在远远的地方喝斥着走过来,一副司空见惯了的官僚气焰。

可是,两个海盗喽啰这会儿完全搞错了,而我悬挂在高处黑暗的金属管子上,注视的目光中愈发透着冰冷,不难想象的出,悬鸦如果听到这两个海盗喽啰刚才所讲的话,肯定是不会留活口。

“哆嗦什么?刚才不是还说自己也是硬生生的汉子,来,让我看看你多硬,你放心,老船长回来之前,我不会为难你们。”

悬鸦阴冷的话音未落,左手一把揪住那个矮瘦海盗的淡黄色头发,右手快如闪电,掐住其裤腰带子,嗖地一下将人举了起来。照准那个塑料的沐浴大盆摔了进去。

只听得噗砰一声,大盆剧烈摇晃,矮瘦海盗顿时身子蜷缩,出现了异常的抽搐。络腮胡子海盗,并未吓得逃跑,他强烈地克制住恐惧,对准几乎摔死在澡盆里的家伙吐了一口唾沫。

“呵呸!妈的,刚才就一直在告诉你,悬鸦先生是万人敬仰的高手,你现在这样,完全是他妈自己找死。等老船长回来了,我一定详细禀告,你是如何如何的不讲求纪律,兄弟们提着脑袋去厮杀,你竟然还有垂钓食人鱼下酒的心思,你真是不配做人。”

络腮胡子那一股口水,吐得不仅分量足,而且准。那一滩黏糊糊地唾液,正顺着矮瘦海盗的颧骨往下流滑。

绑在半空的血人(9)

悬鸦的手劲儿,并非长常人可比,被摔进澡盆里的海盗,相貌丑陋得如一直瞎眼的胖头鱼。此时此刻,他心里有再多的怨恨,也开不了口。因为,他不断抖动的嘴角开始溢血,人已神智不清。

悬鸦虽然嘴上说不为难这两个家伙,可一出手就摔垮了一个海盗厨子,分明有意取其性命。

“呵呵呵,你看看,他居然不小心绊倒在澡盆里,老船长现在又不在船上,你看该如何办是好啊?”悬鸦恢复了俊朗的神情,他语气谦和地笑着,试问满脸淌着汗珠儿可又不敢显露惊恐神色的海盗。

“啊……,这个,这个好处理,悬鸦先生不必费心,等老船长回来,我就说他和我一起协助您审问俘虏,可等我出去方便的时候,这个愚蠢的家伙,竟然偷偷跑去拷打战俘,结果不慎让战俘脱了绳索,出手打死了他。幸好悬鸦先生及时发现,才没让战俘跑出大船,从而保证了海魔号位置不被暴露。”

悬鸦听到这里,笑呵呵地抬起手,轻轻拍打络腮胡子海盗的肩膀。可络腮胡子海盗,吓得膝盖忽然软了一下,险些跪在地上。

“呵呵呵,不要怕,你做得非常好,事实就是如此嘛!老船长有你这种得力的助手,真是令人欣慰。我再问问你,前天夜里,你们怎么知道我把那个小姑娘带走了?谁看见了此事之后告诉你们的?”

稍稍恢复面色的络腮胡子海盗,又惶恐不安起来,但他仍旧努力克制,不让自己有失态的神情,引来悬鸦的反感。

“悬鸦先生,我很尊敬您,所以我一定要把事情完完全全地告诉您。”络腮胡子海盗内心并不平静,他艰难地吞咽了一股口水,直指着快要断气了的海盗贝比尼,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您是不知道,这个可恶的家伙,非常的好色和变态。您来之前,他就经常偷窥那个艳丽熟妇和小姑娘,每到夜深的时候,他总爱徘徊在这两个女人的睡舱外,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亲眼见过他偷艳美熟妇的蕾丝内衣,晚上穿在自己身上睡觉。”

听他说到这里,悬鸦略微皱了一下眉头。络腮胡子海盗那鲶鱼似的眼珠一斜,立刻会意了悬鸦,知道他不耐烦听这些诋毁贝比尼和奉承自己的话,而是希望快些知道原因。

“所以,贝比尼昨夜又去睡舱偷窥,结果看见了您让一个小男孩把两个女人带离了海魔号。当然,您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有着深远用意,有着高瞻远瞩和未雨绸缪地策略。所以我觉得您做得很对。可贝比尼这个垃圾,总在抱怨您,说您带走了他垂涎已久的女人。我很瞧不起这个家伙,眼下人人都在奋战,悬鸦先生您也是浴血一身而归,这让我这个留在船上只能做饭的人,内心非常的不安。”

悬鸦咧着嘴一笑,语气和蔼地说:“不错嘛!你很懂得领会这场海盗大战的精神,难得啊难得,你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我仍旧抱在远处黑暗中的金属管子上,远远望着这个丑态百出的海盗厨子,他为了活命,竟在悬鸦面前搞这种把戏,却殊不知悬鸦根本不会让他再活。

悬鸦虽然嘴上赞赏,可他内心根本不会赏识这种家伙,从而弄一大堆小人和垃圾围绕在身边。真若如此,那悬鸦离死亡也不远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悬鸦的副手小珊瑚一直潜伏在他身边,而且就在昨夜,已经用快艇将伊凉和池春转移。悬鸦这个狡猾的家伙,一定诱骗了伊凉她们,说是坐着快艇去见我,结果把她俩藏到别处。

刚才那个络腮胡子海盗,说老船长杰森约迪不在船上,而悬鸦转移走伊凉和池春,未必就是杰森约迪的意思。

绑在半空的血人(10)

因为,悬鸦闻得两个海盗厨子撞见昨夜的一幕之后,非常敏感除他之外仍知道此事的人。

悬鸦应该也到过瀑布岛的山顶,看见了那片石柱林子,知道“巴奈组织”的存在。而他现在,估计明白了命中水当初为何如此反常。

在八大传奇杀手之中,任何一个家伙仅凭一人之力,都无法同巴奈组织抗衡。命中水强悍到今天这种程度,正是好好赚得丰厚佣金的几年,他不愿就这么放弃,所以依托了海盗真王和他手下的十一个守护魔之,意图日后继续跻身猎头一族。

而悬鸦这个家伙,从他开始打死海魔号上的厨子贝比尼来看,他也已经开始了自保。

这个狡猾的九命悬鸦,如果趁杰森约迪不在船上之际,偷偷转移走了伊凉和池春,那就更说明他想牢牢抓住我,分得我藏在荒岛上的宝箱。

我就在前几日,曾对悬鸦说过,大克拉的宝石多得可以像稻米一样,捧起一把哗啦啦地响。巴奈组织的出现,对悬鸦来讲非常突然,悬鸦已经没有太多回旋的余地,他已经找不到也来不及找类似守护魔之这样的依托,而我答应分给他一半的宝箱财富,也就成了他最后的依托。

一旦得到了这笔财富,退一万步讲,他是可以放弃猎头生涯,躲到地球上某个角落享受一生。可如果得不到,在他资本积累尚未充足的情况下就退隐,那就要看他愿不愿意用他那双杀人无数的手回到社会生存链条上去劳动了。

可是,他那尚未展露的脸,尽是密密麻麻的图腾,谁又敢保证他不会因此而招来杀身之祸。

我悬抱在金属管子上,黑暗中透出冷冷地目光注视着他们,悬鸦并未立即下手,杀了络腮胡子海盗,而是让他一起帮助搬抬大盆,向那间传来凄惨哀嚎的仓房走去。

我从金属管子上下来,悄悄潜伏着靠近,看看他们抓来的战俘都是什么人,是否就是海盗真王手下的海盗强兵。

顺着那间仓房外面的金属管子,我爬上了仓库顶部,并在一个烧饼大的窟窿处,用匕首拨开那些穿插其中的电线,将眼睛靠过去,试着往里面窥探。

里面有五个俘虏,他们全是男人,大多被扒光了衣服,反手吊绑起来。这些人遍体泛着血红的鞭痕,腿和胳膊上,被按进了密密麻麻的钢钉。

而负责审讯的人,正是九命悬鸦,仓房内一个光膀子的彪悍海盗,拎起一桶冷水,照准一个已经昏死在吊绳上的俘虏泼去。

“哎!精神点,精神点,悬鸦先生要问话了。”那个光膀子的海盗,一边放回了水桶,一边走到堆满刑具的桌子上,抱起一个小盒子,重新走回浑身滴水的俘虏跟前。

我心中顿时一惊,那吊绑着的五个男子中,居然有两个消瘦且干白的肉身,再看他们的脸上,一眼便可认出,这是在石柱林里封锁尸身灵魂的哭灵侍僧。

东南亚地区,佛教广为盛行,在经书记载中,曾说人在死后的八个小时之内,最怕有人伏在身边哭泣,因为这样的话,亡者的灵魂就无法飞升,错过了天堂大门开启的时间。

一个漂浮在半空的灵魂,想往一扇开启的大门里飞,结果却被哭丧的眼泪坠住,眼瞅着大门即将关闭却飞不进去,拼命开口大声叫喊,可身边的人已在另一个空间,根本听不到这些。一旦天堂的大门关闭,落下的灵魂最后只得滑下深渊,去见阿鼻审判官。

这时该怎么办,无非是走出一个和尚,抑扬顿挫地说:“阿弥陀佛,你们都让开,让老衲为亡魂超度,以助其早登极乐。施主不必破费,备些香火钱就是,出家人不贪财,至于给多少,心诚则灵,不封顶。”

前前后后,因因果果,之所以如此吻合和流畅,是因为一切出于一个门道。我们可以信仰一个世界来逃避另一个世界,但我们必须要认清楚,我们所敬仰的对象到底是什么,是人还是石像,更或者是自己内心的忐忑。

我的父亲是一位志愿军战士,他也信仰佛祖,可佛在他的心中。他一生陪着我的母亲,每年把家里种植的茶叶去集市卖掉后,都会拿一部分茶钱出来,在云贵一带走走,给那些在山洞子里念书的娃娃买几根铅笔和几块儿橡皮。

绑在半空的血人(11)

这让我父亲这样一个不富裕的人,用最少的钱,获得了最真挚的幸福和欣慰。上帝也许早把最好的东西给了我们,可太多的人却只注视欲望,南辕北辙了通往神恩大门的路。

我记得,那些困苦的孩子,最希望得到的是一块儿柔软的橡皮,她们对纸质本子的消耗不大。

因为,她们总是将写满铅笔字的本子用橡皮擦白,然后继续用铅笔在上面学着写方方正正的中国字。一个民族勤俭节约的崇高美德,正是这样一群孩子在用稚嫩的小手体现着。

我父亲总爱教给她们写“热爱”、“和平”、“民族”这些文字,希望她们将来,做一个正直善良又不忘本的人。直到我现在,才深深得懂得,父亲的那尊圣佛在心中,在他的信仰里。

不难想象,天堂与地狱的两扇大门,真正的距离就在闪念之间,而错过的人,在那一瞬间,会是怎样一种焦急和恐惧。

而且,经书中还言,人在咽气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不能被碰触和搬动,因为活人的阳气会像高压电流一样,伤害到死者的灵魂。很显然,这个过程对死者而言,也是异常痛苦。

可哭灵侍僧这种祭司,精通各种教派,他们折磨人的手段,自然恐怖阴暗的很,不能为常人所知晓。

看到悬鸦竟然活捉了两个黑暗教义的祭司回来,我心里更为笃定,他转移走伊凉和池春的真正意图,正是为向我索财而来。

那个光膀子的海盗,手里抱着一小盒锋利的鱼钩,走到一个半死不活的哭灵侍僧跟前,又扭过脸来望了悬鸦一眼,见悬鸦对他点头默许,才捏起鱼钩,往悬吊着的哭灵侍僧的头皮肉里挂。

“诶呀……呃呃……库伦诺西吉达……”被鱼钩扎疼了哭灵侍僧,立刻像一条刚被钓出水面的大鱼,剧烈挣扭着身子,嘴里胡乱喊着常人听不懂的语言。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坐在一旁的悬鸦,双脚搭在圆桌上,一边喝着果汁一边阴笑。

“是不是很舒服?你什么时候肯用英文和我对话,什么时候就把你放下来,若不然,我让你爽到天亮。

听仓库里面的悬鸦如此一说,我才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这会儿外面应该到了黄昏,而杜莫这个家伙,估计还在溶洞口上面,蹲在草丛里等我。

我现在真是担心,生怕杜莫见我迟迟不归而下来找我,他没有金属钩子,也攀爬不过溶洞的顶部。如果这个科多兽傻乎乎地趁着黑夜游水过来,他那一身肥壮的黑肉,非得成了鱼食。

仓库内的四壁上,挂着十六盏煤油灯,虽然不及电灯明亮,可光线还是够用,悬鸦抖着搭在圆桌上的脚掌,嘴里咬着的吸管咗得滋滋发响。

“哎呀!真是活鬼硬嘴巴,把那一袋子鲶鱼全倒大盆里,让他尝尝钩魂摄魄的味道。”悬鸦嘴上轻松地说着,但他内心却很焦急。

眼下杰森约迪不在船上,这几个愣头愣脑的海盗,只知道服从九命悬鸦的命令,他们丝毫意识不到,面前这个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家伙,一旦从哭灵侍僧嘴里获得想要的信息,就会立刻离开这艘大船。当然,他临走之前,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不管哪个海盗,在与悬鸦相处的日子里,是多么虔诚地听命悬鸦,悬鸦一旦到了该除掉他们时,绝对不会手软,除非他们也能知道某处藏着宝藏,可以给悬鸦分一半出来。

我还可以肯定一件事情,昨晚小珊瑚秘密登上海魔号,拐走伊凉和池春时,一定也卷走了海魔号上不少财物。等会儿审讯结束,悬鸦无一例外,要在灭口这几个海盗之后,顺带拿走他们的私房钱。

那个光膀子的海盗,拉过一个沐浴用的大盆,将一麻袋黑乎乎的鲜活鲶鱼倒了进去。

绑在半空的血人(12)

我猜得到他们想做什么,因为刚才给哭灵侍僧的头皮肉上挂鱼钩时,鱼钩连着鱼线,这些鱼线的末端,也栓着一个锋利的鱼钩。

只要把鱼线末端的鱼钩往大鲶鱼脊背上一扎,这些鲶鱼定会在水里乱窜乱撞,而那个哭灵侍僧脑袋上的头皮肉,自然会产生剧痛。

用疼痛来惩罚哭灵侍僧,倒也算不得新鲜,但用黑鲶鱼拉线施刑,这里面就有深层含义。黑鲶鱼被称作地狱里的守护,任何被黑鲶鱼杀死的人,灵魂便进不了地狱。

而这些哭灵侍僧,死后最怕见不到地狱之主,他们精神世界里的这种恐惧,就跟光明世界里的天使永远进不了天堂见上帝一样。

那个悬吊着的哭灵侍僧,一见到黑漆漆的鲶鱼,立刻紧张不安起来。他们半腐朽的肉身,之所以不怎么畏惧疼痛,是因为精神世界里有一根支柱。

可一旦有一把锤子,可以敲打在这根支柱上,哭灵侍僧便再难承受。“do not do this,do not profane mandments!otherwise,i will curse your god.”

悬鸦笑眯眯的眼睛里,闪出一丝诡异的寒光,他见哭灵侍僧终于开始紧张,并用英文告诫他们,知道离最后的审问胜利已不远了。

每一个哭灵侍僧,用英文和常人沟通起来,总带着一股念咒语似的腔调。一直在焦急等待的悬鸦,可不在意这些,他立刻抬起一只手,示意那个光膀子的海盗先住手。

“你们在此处最高的山顶上藏了多少,到目前为止,大约杀了多少名猎头一族和赛尔魔人?你们祭祀时用的活体,是何人提供的?”

此时悬鸦,将憋在肚里的多个问号,全像飞刀似的,朝着哭灵侍僧投掷而去。

悬吊着的哭灵侍僧,见那个海盗停了下来,这才收起差点吓死的神情,重重喘了一口长气,闭上眼睛缓了半天神经,而后慢慢地盯着悬鸦。

“我们的黑暗圣地,选址在这里的山顶,已经快一年了,那些挂在石柱上的尸体,到目前不足两百,你自己可以去数一数。”

哭灵侍僧说些话时,仿佛有强烈的负罪感,但他更惧怕见不到所谓的黑暗之神,便强忍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继续不情愿地说到。

“我们封印的这些人,生前都是仇视我们家伙,就在一年之前,我们分布在海洋各个岛屿上的分教会,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大祭司被暗杀,那些无法估量价值的黑暗神器,也被顺手牵羊地抢走不少。所以,这些挂在石柱上的家伙,他们的灵魂罪孽深重,应该受到封印永生的惩罚。”

悬鸦收起了阴森的笑,他默默地盯着那个被悬吊的哭灵侍僧,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追问道:“这些祭祀的活体,是何人提供给你们?”

突然,哭灵侍僧开始剧烈抽搐,他后脑勺上挂满的鱼钩,正引导出大量猩红的血液,沿着哭灵侍僧白腻的脊背,一直流淌到脚尖,嘀嘀嗒嗒地掉落在地板上。

悬鸦耸了耸下巴,那个光膀子的海盗会意,忙跑到那张堆满刑具木桌前,拿起一支针剂,给抽搐不已的哭灵侍僧注射。

吗啡药剂渗透入神经后,很快使赤条条、血淋淋的哭灵侍僧安静下来。可紧接着,这个倒背着手挂在绳子上的活鬼,开始后仰脖子翻白眼,开始产生了幻觉。

悬鸦知道,这家伙到了回光返照之际,就忙继续追问:“谁向你们提供的活体?你们与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这会儿的哭灵侍僧,根本听不到悬鸦在说什么,他只是痴痴地傻笑,像一个疯子自己无端而乐。

“呵呵呵,嘿嘿嘿……,我看到你们的上帝被钉在十字架上,那木桩开始起火了。”

“他妈的,悬鸦先生问你话呢。”光膀子的海盗话音刚落,便听得啪啪两声脆亮的鞭响,恶狠狠地抽打在哭灵侍僧的屁股上。

悬鸦没有说话,他也希望这两鞭子起点作用,可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哭灵侍僧却已虚弱得麻木,完全沉浸在兴奋的幻想中。

“挂上鲶鱼钩子,拽烂他的头皮。”悬鸦见这个哭灵侍僧已无利用价值,便冷冷地说了一句。

光膀子的海盗,立刻捡起托在木板上的无数鱼钩,生生扎进了游挤在澡盆里的黑鲶鱼。

“啊……,呃啊……”翻着白眼的哭灵侍僧,忽然撕心裂肺地叫喊。悬鸦出手如电,一把抽出左肩上的匕首,对准悬吊在绳子上胡乱蹬腿的哭灵侍僧投掷而去。

“噗吱”一声响,那把锋利的匕首,戳进了哭灵侍僧的心脏。但见哭灵侍僧猛得一哆嗦,一股浓黑的血浆,宛如一条红色的蛇,缠着他干白赤裸的大腿慢慢爬到了地板上。

绑在半空的血人(13)

“下一个。”悬鸦淡淡地说着,他的内心充满了失望。那个光膀子的海盗,忙取下死尸身上的匕首,在身后一个木桶里清洗干净,然后小跑着凑到悬鸦跟前,毕恭毕敬地递上。

另一个被悬吊着的哭灵侍僧,脑袋上的黑色头套被一把扯了下来,光膀子的海盗像个屠夫一般,拽过一只大圆木盆,用脚踢到悬挂的哭灵侍僧下面。

“噌噌……,噌噌……”这个听命于悬鸦的海盗,再次拎起一个木桶,对准第二个哭灵侍僧脸,使足了劲儿泼洒上去。然后,又从刑具桌子上抄起一个锃亮的铁椽子和一把牛耳尖刀,左右碰撞打磨着,朝哭灵侍僧走去。

“哎,哎哎!精神点,精神点,悬鸦先生问话呢。你要是不老实,我就先剃光你一条腿上的肉。”这个海盗说完,又像刚才一样,扭过脸去向悬鸦请示。

“咯咯咯……”悬鸦与第二个哭灵侍僧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阵阴森地笑。

“刚才那个祭司,死在黑鲶鱼拉钩上,他这一辈子的所有修行,算是白费了。你若想在脱离肉身之后进入黑暗世界,去服侍你遵从的黑暗领主,那就乖乖地和我聊上几句。我还能让你吃亏吗?”

话一说完,悬鸦又拿起喝剩一半的果汁,将吸管咬在嘴里,滋滋地咗起来。最后一个黑暗祭司,见同伙死得甚为悲惨和忌讳,又见身下站一个彪悍野蛮的汉子,正攥着锋利的刀具,准备屠宰自己,霎时浑身剧烈的哆嗦。

“你们太无知了,竟然残害黑暗领主的仆人,将来被招入地狱,是要受尽极刑的。我奉劝你们,不要用鲶鱼伤害我,你要知道,等你们将来到了地狱,可是由我负责引领。”

悬鸦见这个哭灵侍僧啰嗦个没完,立刻对那个光膀子的海盗扬了扬下巴。那个海盗领会了意思,一把拉过哭灵侍僧的一条腿,夹在自己胳膊肘下,开始用牛耳尖刀贴着他的皮肤摩擦,准备找切入的位置。

“唉呀呀呀,唉咦咦咦……”那个哭灵侍僧,被这个动作吓得七魂破裂,嘴里顿时发出失禁地呻吟。

“快不要这样,我告诉你一些秘密,但你们要答应我,不可以用鲶鱼杀伤我,给我注射一支针剂,那是黑暗领主爱抚我们的双手,让我在这种感觉里进入无边的世界。”

“嗯!你说吧,我答应你。”悬鸦放下嘴里喝着的果汁,认真地对哭灵侍僧点了点头。光膀子的海盗,立刻松开了抱着的人腿,转而走到另一个哭灵侍僧的尸身旁,开始削割他的皮肉。

我记得第一次被抓进海魔号的时候,也是这个膀子的海盗,想要将我宰割掉。现在看来,他估计是海魔号上专门负责屠宰俘虏的刽子手。

不过,这个刽子手不够睿智,他丝毫察觉不出悬鸦的用意。这间仓房一共悬吊着五个俘虏,另外三个是海盗真王的手下。眼下两股海盗之间厮杀的惨烈,而悬鸦却不把心思放在审问敌方战俘上,这正是一个疑点。

再看悬鸦如此费心思,不择手段地逼问哭灵侍僧,就更说明这两个半人半鬼的家伙与悬鸦的切身利益相关联。如果这种关联不被预先警惕和戒备,等悬鸦出现反常之时,再想措施就晚矣。

对于这些细节,真有这种识别能力的人,那就属老船长杰森约迪,可这个家伙此刻偏偏不在船上。我一时间又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一点对于我来讲,也是必须防备着。

而此时,这个光膀子的海盗,只急着宰割哭灵侍僧的尸体,想让其余的俘虏看到,他是一个何等残忍和血腥的家伙。对一个正常人来讲,没人喜欢这种感觉,但他已不同。这种虚荣让他全然意识不到危险。

绑在半空的血人(14)

“嗯,能给我一口果汁喝吗!”那个险些吓死的哭灵侍僧,见悬鸦喝起果汁津津有味,居然也想要几口尝尝。听哭灵侍僧这么说话,倒显得这个家伙有些可怜。

想来,这家伙成为祭司之前,一定也喝过甜甜的果汁,在他的记忆里,还保留着一种味蕾积淀下来的回忆。但我明白,这个哭灵侍僧,想在弥留之际再喝一口果汁,熟悉一下多年未曾感受过的甘甜。

“呵呵,好,好啊!”悬鸦和善地欢笑起来,那个抱住一条人腿正往木盆里切肉的海盗,听到悬鸦和哭灵侍僧的对话后,忙丢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跑到悬鸦身边,将一瓶新的果汁撕开封口,举到哭灵侍僧的嘴巴上,粗鲁地给他灌了几口。

“好喝吗?多喝点,当心别噎死。”那个光膀子的海盗,哪里是在给人喂水,分明是在用刑。悬鸦见手下的海盗如此粗鲁,立刻喝斥道:“放肆,不得对大祭司无理。”

那个光膀子的海盗,立刻谄笑着回过头,向悬鸦深深地鞠躬。哭灵侍僧并不在乎海盗兵的羞辱,他先是咳嗽了一通,待到甘甜的果汁沁入肺脾,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呜呜呜,呜呜呜……”谁都始料未及,哭灵侍僧突然哭了起来。

悬鸦急忙问道:“嗯?大祭司哭什么?”

“甜,真甜。十年了,我十年不知道甜是什么味道了。呜呜呜……”听哭灵侍僧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悬鸦也一时无语。

我扒在仓房屋外的墙角上,一只眼睛冷冷注视着一切,不仅看清了里面的人,也看到他们的内心。

这个悬吊在绳索上的信奉黑暗礼教的大祭司,仿佛在人生最后的一点时间里,忽然之间充满了留恋。他想回味的不仅仅是悬鸦喝的果汁,更或者,是他在加入黑暗教义之前有过的美好人生。当然,这种美好直到此刻,他才像品尝果汁一般品味出来。

“好了,别哭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你马上就可以进入黑暗世界,为你马上就可以侍奉黑暗领主而高兴。现在告诉我,谁向你们提供的活体。”

悬鸦语气和蔼地问,但他的内心,却非常不平静。哭灵侍僧环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想了一会儿才对悬鸦说。

“我告诉你,我们只负责将送来的活体进行黑暗洗礼,至于这些活体是从何处捉来,以及由哪些人去捉,恐怕只有我们黑暗领主知晓。”

哭灵侍僧说的这里,见悬鸦眉宇间一皱,立刻紧张着说:“因为,教会里的黑暗领主,每次和那些神秘客人见面,总会把一些视频录像交给他们,并从这些客人手里获得新的活体。”

悬鸦此时逼问出的这些情报,和我已经获知的相差不多,虽然这个哭灵侍僧说得模棱两可,但凭悬鸦的思维和睿智,也很容易推测出,何人才最有可能要将猎头一族和赛尔魔人灭绝。

“呵呵,你们教会的会费何人供给?教会的领主是个怎样的人,年纪多大,身手如何?”

悬鸦不失时机地继续询问,而那个哭灵侍僧,也不在隐瞒什么,毫无保留地告诉给悬鸦。

这个哭灵侍僧,之所以对悬鸦如此毫不避讳,是因为他已经无所依托,深怕悬鸦推倒他精神上的魔台柱。

当哭灵侍僧讲述了他所知的一切之后,他不再说话,微微闭起眼睛,仿佛潜意识里正准备着涅盘。悬鸦确实有点急躁,我虽然躲在仓库外面的屋角窥视,但心里早已清楚,以这个哭灵侍僧在教会内的级别,他根本不可能深度接触过那个所谓的黑暗领主。

悬鸦见悬吊着的最后一个黑暗祭司不再言语,而自己又时间紧迫,便对一旁那个光膀子的海盗递了一个眼色。光膀子的海盗正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他嘴角斜挂着一根香烟,烟蒂被手指捏过的部位,沾染着浓重的人血。

绑在半空的血人(15)

这家伙嘴巴蠕动着,鼻孔里喷出一股股白烟,两只分别握着铁椽和尖刀的手,垂放在膝头闲歇。见悬鸦眼色传来,他像屁股给毒蝎蜇刺上似的,竟然嗖地从小板凳上蹿跳起来,行动快如捕猎的猛兽,直奔第二个悬吊着的哭灵侍僧而去。

这种精神上的冲击,对于被施刑者非常巨大,可将人的恐怖心理陡增数倍。不等这个尚存活着的哭灵侍僧惊出一声哀嚎,光膀子的海盗已经凑到跟前,一把抄起他一条大腿,夹在自己汗涔涔的胳肢窝,而另一只手里的牛耳尖刀,就像赶时间做菜的厨师削萝卜皮一般,将哭灵侍僧脚背上的肉一片片地生切起来。

“呃啊……,啊啊……”一刹那,整间被昏黄油灯笼罩的仓库犹如人间地狱,充满了凄厉的惨叫和冰冷的血腥。

悬鸦皱了一下眉头,他仿佛很反感这种刺耳的噪音,索性扭脸朝站在身后直哆嗦的络腮胡子海盗走去。

“去,把他嘴巴堵上,我要去睡舱休息会儿,你们哪里也不要去,在这里好好审讯剩下的俘虏。”悬鸦一边说着,一边低头走出了仓库大门。

那个面如土色的络腮胡子海盗,连忙屈膝点头,踉踉跄跄地跑到桌子上,拿起一块脏兮兮地抹布,又搬来一张椅子,踩高了去赌哭灵侍僧的嘴巴。

穿越电线的窟窿孔,只有馒头大小,而悬鸦只走了几步,背影便从我窥视的角度消失。躲在高处的我,收回自己冷冷的目光,不再窥视这两个海盗的勾当。这两个家伙在海盗组织里虽然被器重,但他们的智力根本比不了杜莫。

悬鸦内心涌动着焦急,时间上自然紧迫,可他却说去休息一下。若此时换作杜莫,这个黑亮的科多兽心里一定会冒出一个坨大的问号:老船长现下不在海魔号上,悬鸦这个越俎代庖的家伙,会不会乘机偷窃船上贵重的东西,尤其是杜莫自己藏在靴子里的私房钱。”

可仓库里的两个海盗,一个想用低级的残忍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很大,另外一个驾驭着猥琐与龌龊,将自己滥竽充数,混迹在海盗里。

悬鸦是个读心术高手,他看准这两个海盗各自人性中的漏洞,所以刚才在十多米的距离投掷出飞刀,戳穿了哭灵侍僧的心脏。

这个行为在威慑旁观者的同时,也暗含了一种鼓励,鼓励光膀子的海盗尽量展示出血腥和残酷,从而进一步吓软了其他俘虏和络腮胡子海盗的骨头。

络腮胡子海盗,越是被眼前的血腥吓得要死,那个光膀子的海盗就越得意,越极力展示血腥和残忍,膨化自我存在的价值。

没准这家伙心里还寻思着,让这个海盗厨子见识一下自己的胆魄,日后再开饭的时候,每次给自己盛菜时,勺子里会多带几块肉。

要么就是给他一欧元的餐票,然后这个厨子会找给自己两张零点五欧元的餐票,变相地腐蚀平等和公正。无论这个人肉屠夫内心怎么想,但两个海盗之间,一个不乏残忍,另一个不乏猥琐,两者纠结在一起,也就产生了恶性循环。

自然而然,在不知不觉中,他俩被悬鸦从心理上捆绑在了大船的仓库,而他俩当海盗这几年积累下的财富,若没提前长个心眼儿,偷偷挪放在别处,而是像杜莫以前那样,总爱把钱塞进废旧的皮靴子里,那可真是等着悬鸦去探囊取物。

我从仓库外的壁角滑下来,偷偷地跟上了悬鸦,伊凉和池春虽然已经不在大船上,而我再动手杀起人来,不仅感觉不到轻松,反而顾虑更大。

因为只有悬鸦知道,小珊瑚到底把两个女人弄去了哪里。如果悬鸦死了,小珊瑚跟悬鸦再也联系不上,以那个男孩心狠手辣的性格,多半会撕票伤害伊凉和池春。

悬鸦是个着实谨慎之辈,他在我从布阿莱公寓赶回海魔号之前,就已经在暗中运作小珊瑚,而且杰森约迪也没丝毫察觉。

两股海盗强兵在登上查戈斯群岛之前,说不定小珊瑚早就被悬鸦指使,预先藏匿在了溶洞附近,并准备了专用的小船,趁漆黑的夜里,载上两个用来换取财富的女人,顺着隐蔽的水道,进入海洋溜走。

如我所料,悬鸦这个家伙出了审讯俘虏的仓库之后,在通往睡舱的半路,突然脚步一转,朝海盗们平日里睡觉的二等卧舱走去。

绑在半空的血人(16)

谁人又曾料想,堂堂八大传奇杀手之一的九命悬鸦,此刻竟然去偷窃海盗兵的财物。悬鸦也是被逼到了一定程度,他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资本积累。

这些海盗们,经常从过往的豪华客轮上打劫,自然弄到了不名贵的首饰。虽然说杜莫每次随着队伍打劫回来,分不了仨瓜两枣,但未必其他海盗就分不到好东西。

更甚至,不乏有个别海盗在打劫乘客时,发现细小名贵之物后,自己偷偷藏匿了起来,没有上交给老船长。

杰森约迪对这种行为,肯定规定了严厉的惩罚,但手下若有些鬼祟的海盗,顶着压力暗中私捞,杰森约迪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当然,这些打劫时私吞名贵小首饰的海盗,绝对不会像杜莫那样,在抢一个小男孩的walk-men时,居然当着另一个海盗的面。

恐怕杜莫到现在还不明白,以为自己挨那一顿鞭子是因为坏了规矩。而事实上,那个给杜莫打小报告的家伙,自己没少干坏规矩的事,他自己指不定偷偷藏匿了多少串钻石项链和戒指。

但拿杜莫这个憨呆的家伙开刀时,为一个价值不过十几欧元的随身听,却充满了恪守纪律的大义之势。而老船长为了堤防和杜绝这种现象,必须要把杜莫往死里鞭打一顿。

悬鸦对财富很热衷,他的这种热衷不同于常人,不属于那种见钱眼开、贪婪无度。可以说,悬鸦是个淘金好手,他可以将这种手段淘到活人身上。

如果留守在轮船上的海盗,个个像杜莫一样,藏在臭靴子的不过几摞欧元,悬鸦是绝对不会动心去拿。

正因为他想的和我一样,知道这些海盗强兵有藏匿名贵首饰的毛病,所以才决定去他们的睡舱走一趟。

当然,悬鸦不会像个入室窃贼一样,进去后翻箱倒柜地乱找,我估计,悬鸦在船上这些日子,那些半夜睡不着觉,偷偷起来数私房钱,或者稀罕极品首饰的海盗们,指不定被悬鸦躲在暗处瞄见过多少次。

所以此时的悬鸦,往海盗们睡觉的船舱走,就如去取回自己东西一样。如果那些私藏的财宝没有挪动,悬鸦如愿拿到,将它们都装进自己口袋,那么留在仓库里审问战俘的几个海盗,也就到了该被宰杀灭口的时候。

此时的海魔号内舱,没人会想到我居然潜伏进来,所以悬鸦的警惕状态不是很高。即便如此,我也不敢大意,仍旧远远地跟在悬鸦身后,看看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悬鸦走到二层睡舱的门口,回过头来朝走廊尽头望了望,确认没有其他海盗在附近之后,立刻闪身进到里面。我趴在走廊拐角处的地方,左脸贴着地板,只探出半只眼睛窥看。

见悬鸦消失后,我也朝自己的身后看了看,以防撞见其他海盗。然而,十秒钟没过,走廊的另一端,也就是悬鸦消失的位置,却也探出半个脑袋。

幸好周围木质墙壁上没开电灯,挂着的煤油灯又比较昏暗,有利于我不易暴露。

悬鸦这个家伙真是狡猾,他刚才走到海盗睡舱门口,驻足回头望了一眼,这不过是一个假象。他进门之后,故意等到十秒左右,再一次探出头来侦查走廊,这才是真招儿。我熟知这种破解尾行的手段,所以没有中招儿。

绑在半空的血人(17)

这也说明,悬鸦没有发觉我来到了船上,他仍旧以为身旁不过是些海盗强兵而已,用些小招式就可以应付。

由于舱室内的结构局促,我无法跟进悬鸦,看看那些海盗强兵会把一些价值不菲的小极品藏在何处。

不过,看到悬鸦对财富如此执着,我心里不仅泛起几丝悔意。想想那个时候,芦雅被小卡车接送到布阿莱公寓,这丫头的手腕上和脖子上,也戴了一副价值不菲的钻石首饰。只可惜我当初没有识破命中水,不仅没给予芦雅安全和自由,就连杜莫的女人朵骨瓦也给一起搭了进去。

我这会儿趴在走廊墙角下,虽然背上挂着一把狙击步枪,但口袋里并无多少钱物。即便我在荒岛上藏了八九个宝箱,但那些价值,对此刻我的需要而言,等于远水不解近渴,一旦我和杜莫遇到其他情况,需要见机行事逃跑,怕是路途上连盘缠都不够。

这一点是很要命的,没钱就跑不快,任何工具不愿意免费给人承坐,除非我们肯费时间去解释一番,但这又是不可能的。

杜莫的那些钱,一定也藏在了布阿莱公寓附近,如今隔着茫茫大海,哪里又使唤的到。

只怪我当初救人心切,若是心思再细密一些,只让芦雅带着一串项链或者手链离开,把这些交给假冒的悬鸦就足够了。那么我现在,口袋里多少还算有点钱。关键时刻,也好换成货币应急消耗。

留在荒岛上的宝箱,目前来说,并不真正的属于我,一是那里很危险,回去一趟恶山险水,万一被意料不到的家伙跟梢儿,那这些财富可就完全脱离我的掌控。

二是黄金和钻石太敏感,不能拿这种东西直接销,否则也会惹上麻烦。悬鸦这么积极地储备财富,以此来规避巴奈组织的迫害,而我也不能自以为地站在一旁闲观,天知道那个黑暗且神秘的组织会不会找上我的麻烦。

悬鸦进去没十分钟,就干净利落地走了出来,我急忙后撤,躲到一旁潜伏起来。待到听得悬鸦的脚步走远,我才从一个墙角的柱子后面探出头,随即也潜入了那些海盗的睡舱。

现在,在悬鸦灭掉船上的活口之前,我必须尽可能多地找到些方便携带但又值钱的东西,留在身上备用。

因为我知道,等悬鸦杀完了这几个留守在海魔号上的海盗,他定会在后半夜坐小船离开。

当杰森约迪回来时,发觉船上尽是死尸,而且也搜集不到什么线索,最后见伊凉等人不见,百分百是要将矛头冲向我的。而悬鸦这个家伙,用心正是如此,自己吃干抹净,黑锅留给我背。

当我也悄悄潜伏进海盗们的睡舱,发觉里面尽是一些渔网做的吊床,凌乱地悬挂在周围的檀木柱子上。这间睡舱四百平方米,只在靠墙角的位置,才有一排排细长的木质小板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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