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争函谷秦公谋魏占草花庞涓出山(3)(1/2)
第182章 争函谷秦公谋魏占草庞涓出山(3)
陈轸驳道:“惠相国所言,句句在理。三大应对方略,前两个皆非难事,最后一个,却是不通之路。”
“是啊,”魏惠王看向惠施,“陈爱卿所言甚是,楚国不说,单是田因齐,就是个难缠的角儿,寡人与他已经多年不来往了。”
“其实,”惠施却似没有听见,“真要结盟的话,单有一个齐国也就够了。”觉得不妥,补充一句,“至于齐公难缠,臣倒有一计,可让他主动与我结盟。”
“爱卿何计?”
“亦尊田因齐为王。”
魏惠王惊道:“你是说,让寡人与田因齐平起平坐?”
“王上,”惠施点头应道,“方今战国,重在实力,不在名分。所谓称王,不过是个名分。周室为王,可天下哪一家真正将其视为共主?既然列国所争不过是个空名,我王又何必独占此名呢?如果齐公也来称王,赵、韩就会出师无名,结果只有两个,要么自己宣布称王,要么与魏、齐两个大国为敌。如果天下大国皆来称王,我王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届时,天下相争,就会只拼实力,不论道义了。”
魏惠王沉思许久,目光转向毗人:“召太庙令!”
毗人出去,不一会儿,太庙令进门叩道:“臣叩见王上。”
“大巫祝定下吉日了吗?”
“回禀我王,吉日已经定下,是九月九日。”
“好日子!”魏惠王点头赞道,“九九重阳,寡人要的就是这股阳刚劲儿!”转向众臣,“诸位爱卿,重阳节迁都,分头筹备去吧。惠爱卿——”
“臣在。”
“与寡人对弈去。”
君臣二人来到后园的凉亭下面,毗人摆开棋具,惠施端坐,正欲摸子,惠王却道:“秋景不错,惠爱卿,我们就沿池边走走!”
惠施起身,跟在惠王后面,二人沿池漫步。
魏惠王停住步子,望着池中的云影道:“方才爱卿一席话,一扫寡人心头阴霾!不瞒爱卿,当初寡人听信公孙鞅诡言,不顾白圭反对,一意称王,追悔莫及!可你知道,覆水难收,寡人一旦坐上这个王位,想下来竟也寻不出个台阶,只得将错就错了。爱卿此计,甚妙!甚妙啊!”
“我王有此胸襟,实为魏国之福。”
“爱卿方才所提的第二条,寡人也听进去了。今得惠子,出谋划策的人算是有了,寡人所缺的,是治军大才。常言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河西之战,教训惨痛啊!”
魏惠王透出心底之语,惠施深受触动:“王上……”
“唉,”魏惠王长叹一声,“不瞒爱卿,寡人眼下哪里有心与你对弈?这约你来,为的就是商议此事。卬儿的确读过一点兵书,可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既不容他人,又不能治军,此为将兵大忌。身处战国,朝中却无治兵大才,实让寡人夜不安寝、食不甘味啊!”
“王上若是真心求贤、用贤,何愁得不到良将?”
“唉,”魏惠王又叹一声,“说起来易,做起来却是难啊!惠爱卿,到何处去觅良将,你可要替寡人多睁一只眼哪!”
“王上,魏国所缺的也不只是一个将才。方今天下,弱者灭,强者存,强弱因势而异,势因人而异,人因才而异。因而,臣以为,得人才者,得天下。”
“得人才者,得天下。”魏惠王重复一句,连连点头,“妙啊!爱卿说得实在妙啊!得人才者,得天下!”略顿一时,抬头转向惠施,“请问爱卿,寡人如何才能得到天下英才?”
“天下虽大,英才却是屈指可数,不仅王上想得,列国君主也都想得。齐公在临淄设稷下学宫,秦公在咸阳辟东来街,皆为争夺人才。”
“学宫也好,东来街也罢,皆未体现尊贤重才。这样如何?寡人在大梁设立招贤馆,列国士子凡有愿意赴魏的,无论在此长住短停,一切吃用全免。若是愿意留下,寡人就量才录用。若是不愿,寡人就发给盘缠,礼送出境。”
“王上,”惠施长揖至地,“诚能如此,天下士子必纷至沓来,王上何愁将兵乏才?”
魏惠王诚聘将才的诏书迅速被制成榜文,张贴在魏国各个城邑。
这日再次轮到庞涓与孙宾下山购粮。二人刚至宿胥口,就见多人围在告示墙前观看。庞涓晓得不是通缉他的,便加快步子挤至墙前,细读榜文,怔了。
墙上并列两张榜文,一张是九月初九魏国迁都大梁,另一张是新都大梁开设招贤馆,诚聘天下贤才。
孙宾赶到,见他一副痴痴的样子,笑道:“贤弟,看到什么了,这么着迷?”
庞涓回过神,一把扯开孙宾:“走吧,不过是些无聊的事儿,跟咱沾不上边。”
二人又逛一时,见天色昏黑,便寻了客栈安歇。
翌日晨起,二人办过货物,庞涓也不似从前那样自己扛挑,而是请来两个脚力,将购到的粟米等物分作两担,让他们分别挑了,他和孙宾则袖起两手,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庞涓本是多话之人,一路上竟是无话,低了头默默走路。眼看就要走到鬼谷,连孙宾这样沉稳的人也有点憋不住了,扑哧笑道:“贤弟,你好像有啥事儿?”
庞涓应道:“没啥事儿。”
“打昨晚到现在,贤弟像是变了个人,怎能说是没啥事儿?”
庞涓放慢脚步,对走在前面的两个脚夫道:“二位兄弟,留步。”
两个脚夫停下来,放下担子,回望庞涓。
庞涓从袖中摸出四枚刀币,打发二人回去。
望着两人走远,庞涓这才坐到石头上,对孙宾道:“孙兄,你算算看,你我进山,满三年了吧?”
“是满三年了。”孙宾点头道,“记得我们是中秋节前进山的,眼下已是九月。”
庞涓似乎并未用心去听孙宾的答话,顾自说道:“你说,我们整日在这谷里,一天到晚要么读书,要么静坐,难得见上先生一面。纵使见面,先生也似没有话说。看来,要学兵法,在这谷里……”打住话头。
孙宾怔了一下,想到告示墙的事,扑哧笑道:“贤弟何说此话?莫不是昨日在宿胥口看到伤感之事了?”
“与那个无关。”庞涓站起身子,“辰光不早了,走吧。”说着走到货担前,选一副重的挑在肩上,径自走去。
孙宾也就挑起另一副,跟在后面。
接后数日,庞涓心事重重,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九月既望,月上东山。
鬼谷四子吃过晚饭,躺在草舍外的草坪上,正自欣赏圆月,张仪眼尖,小声叫道:“快,先生来了!”
众人起身,果见鬼谷子与玉蝉儿、童子一道,打小路徐徐走来。
四人跪叩于地,齐道:“弟子叩见先生!”
鬼谷子在他们跟前盘腿坐下:“坐坐坐,蝉儿、童子,你们也都坐下。”
众人围定鬼谷子坐下,眼巴巴地望着他。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鬼谷子笑道,“今晚为季秋之望,月明星稀,云淡气清,大家理应共赏明月才是!”
众人齐笑起来,各自纷纷抬头,观赏明月。
赏有一会儿,鬼谷子转对童子:“小子,去,拿老朽的琴来。”
童子起身奔向草堂,不一会儿,抱着一把老琴走来。谷中三年,四子从未见过鬼谷子弹琴,也没人见过他的这架老琴,无不惊奇,尤其是擅长琴艺的张仪和玉蝉儿,更将脖子伸得老长,两眼眨也不眨地盯住鬼谷子。
鬼谷子望着明月,徐徐调弦,说道:“今夜月光澄明,更胜昨日。老朽特别为这明月弹奏一曲。”话音落处,琴弦已动,琴声荡起。
童子闭起两眼,竖起耳朵。玉蝉儿也将两眼闭合,用心感受。
鬼谷子弹得很慢,只是偶尔抬一下指头,轻轻落下。在四子看来,鬼谷子似乎不是在弹琴,甚至他已将琴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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