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2）

第33章

李主任想了想，默默叹口气回身准备手术。赵力权忽然叫住李主任：“李主任，我导师……他醒来的可能性有多大？”李主任看着赵力权，难过地摇摇头：“就算醒来，也不会跟以前一样了。”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任新正、宋灵兰和任天真匆匆赶到。宋灵兰：“怎么样了？”沈歆看到他们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伏在宋灵兰肩头哭了起来。宋灵兰一把抱住沈歆，任天真把赵力权拉到一边，问：“怎么回事啊？”赵力权咬咬牙：“我们有个项目跟学校合作，我去找吴教授签合同，没想到进门就看到他倒在地上。”任新正：“他这样摔在地上有多久？”赵力权：“不知道呢！我一看到就叫救护车了。”任天真忍不住叹了口气。

众人一起看着那个手术中的红灯，一阵沉默。

手术中的灯，灭了。赵力权回到出租屋，赵父已经迫不及待追问今天的进展：“咋样？你老师肯帮忙吗？借到钱了吗？”赵妈妈：“你让孩子喝口水。”赵爸爸：“你不急？你不急！人家律师保险公司打得不是他的电话！我们来三天了，有什么进展？屁都没一个！朋友是律师？老师会帮忙？人呢？钱呢？养他有什么用！”赵妈妈：“就你长嘴了，就你能说话？嘴这么臭！”赵爸爸：“他自己有钱住个单独的小房子，不知道给家里打点。往外面跑了好几天，芝麻粒都没往回带一个！”赵妈妈：“你还说你还说！出事也不能赖他哟！”赵力权一言不发听着父母的争吵，忍无可忍冲到书桌前，一把拉开抽屉拿出那张被吴善道拒绝的银行卡：“30万，够了吗？”赵父一把把卡抓进手里。赵妈妈：“权伢子，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赵力权爸爸生怕他把卡拿回去，立刻抓手里：“我借的。”赵妈妈：“啊呀！这么多钱，怎么还？”赵力权狠狠地说：“我年底会拿一大笔奖金，还得上，你放心！”赵爸爸：“你有钱还藏着掖着！”赵妈妈：“什么公司？你不是在医馆上班吗？”赵爸爸：“你还管这？先救眼前的急。”赵母劈手就开始打赵父：“你就知道钱钱钱！咱一辈子穷命也就算了，不要把儿子拖垮！我们回去跟村主任说，我们租地，把鱼塘抵给他们，你把卡还给儿子！”赵爸爸：“你疯了吧！那鱼塘是我一锹一锹挖出来的！我这一身的病，都是挖塘挖出来的！鱼塘就是我的命！我咋也不能便宜了人家！”赵妈妈：“你还给儿子，儿子还要买房讨媳妇！”赵力权看着父母的样子痛苦至极：“爸妈，我晚上有事，你们先睡。”赵力权夺门而出。赵妈妈：“权伢子！”

赵力权孤零零地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看着身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天地之大，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一脸憔悴灰死，几近崩溃的赵力权捧着一小盆绿植来看望吴善道。从走廊上走过去就看到icu门口站了好多人，还在争论什么。

李主任：“你们这是胡闹！”沈歆：“手术很成功，但是人怎么就是醒不过来呢？”李主任：“手术前我就跟你说了可能存在的风险，现在已经是比较理想的情况了。”沈歆：“好，你们西医都说了无能为力了，你怎么就不能让我试试其他办法？”李主任：“刚做完手术，病人还在危险期，少安勿躁。再等等！现在不要病急乱投医。”任新正：“不是乱投医，是我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路。出事算我的。你要让我进icu。你是医生，我也是医生，你让我进去看看吧？”李主任：“我太了解你了，所以不能让你进去。你肯定要给他扎针。他现在血压不稳定，让他先休养一段时间，暂时不要刺激他，我怕扎坏了就麻烦了，要是二次出血……”任新正：“他现在已经坏了呀！”李主任：“沈歆，我能干的都干完了，这里交给你，你说了算。”沈歆犹豫。

李主任：“就是嘛！要理性。我承认你任新正医道高明，但现在这个点，无论中医西医，能做的都非常少。都走吧！”孙头头忽然站起来，大声说：“等一下！”她径直走到李主任面前，语气十分坚定：“今天这个icu，给进也要进，不给进也要进。”说完孙头头又看向沈歆：“现在已经是死马了，就得当活马医。”沈歆还是有些犹豫：“刀已经开了……好就好不好就不好。我认。”孙头头：“我不认！你老公是中医药大学的校长，我们不能只追求他活着，他必须得给我们上课！”李主任笑了一下：“有这样的学生，真是老师的骄傲。心意真是好！”孙头头恳切：“李主任，谢谢您给我师叔开刀，但请务必让师父进去给他诊治。”

李主任有些犹豫：“孩子，我不是对中医有意见，是他刚开过大刀，血管很薄弱，你可以等他过了危险期再扎他，我绝对不是不相信中医，我是怕他二次破裂……”孙头头：“必须双管齐下！越是早用针，觉知恢复就越快！”李主任补充：“风险也大。”孙头头：“那就是他的命！”

全场愕然地看着孙头头，只有任新正理解头头想要表达什么。任新正：“这是他生命的一劫，他要自己扛过去。我相信老吴一定不希望他后半辈子就躺在床上！”一直挺着腰杆坐在一旁的吴善道母亲撑着拐杖站起来：“我同意！”沈歆：“妈。”老太太神情坚毅地看着沈歆：“沈歆，善道是你丈夫，也是我儿子，我知道你为我着想，所以无论如何要给他动这一刀。现在我要为你着想，我不能让你后半辈子都在收拾这个摊子。新正在这里，交给他。”李主任默默叹口气：“好，这里交给你们，保重！”李主任说完率先离开了，沈歆一把拉住任新正：“老任，你有把握吗？”赵力权一下紧张起来，任新正和孙头头几乎同时开口。任新正：“没有。”孙头头：“有！”

沈歆看着自信满满的孙头头，满脸质疑。吴奶奶走上前握住头头的手：“对，我们俩想法一样。”孙头头坚定地握了一下老太太的手：“对，首先要相信，然后就会看见。”任新正：“头头，去换衣服，你跟我一起进去。”赵力权赶紧上前争取：“任师，我也要进去。”任新正：“里面待不了这么多人，你留在外面。”

赵力权：“不行，他是我的导师，我不放心。”任新正赞许：“孝心可嘉，但你还是在外面等，照顾师母师奶。”赵力权没有理孙头头：“我什么都不说不做，就在旁边看着，这样也不行吗？”任新正：“不行。”赵力权：“让头头陪在外面吧！我还是跟着您。”任新正：“你不行。”赵力权有些面子挂不住：“我怎么就不行了？这里是三甲医院，头头都没有医师资格证，你让她去却不让我去？”任新正：“张仲景到今天也没有医师资格证。说到底，他主业还是政府官员，但有几个医生能像他这样被称为医圣？行与不行，不完全看那张证。”宋灵兰：“力权是善道的学生，他进去照顾他，这份孝心也是应该的，你不要把力权的这份孝心夺走。”任新正还在思忖，赵力权紧张的额头出汗。沈歆：“让力权进去吧，老吴跟我提过他，的确是他很上心的学生。”任新正看着赵力权片刻，终于颔首。

icu里，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孙头头在任新正指导下给吴善道十宣放血。赵力权密切关注监控吴善道身体机能的数值变化：“不行！你一扎他血压就升高！不能放了！”任新正眼神严厉瞪向赵力权，孙头头理都不理他。赵力权：“这太危险！”护士走过来喊：“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不要瞎搞！他现在要保持稳定！”

icu门口，沈歆一直伸长脖子往里看。吴奶奶则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气场强大。

屠经理晃晃悠悠走进办公室，发现赵力权不在。同事甲：“经理。”屠经理：“没事没事，我就逛逛。小赵，还没来呢？”同事乙：“他上午请了半天假去医院看他老师了。”屠经理：“哦，好好好。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就溜达溜达。”屠经理又晃晃悠悠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还时不时瞄着公司大门。同事甲：“什么情况？一早上屠经理都来晃三回了。”同事丙：“肯定是吴校长的事呗。我们跟吴校长关系好，本来可能还有希望进中医大附属医院采购名单吧，现在吴校长出事了，不知道怎么说。”

赵力权回到办公室，招呼都没来得及跟同事们打，一直在附近晃悠的屠经理就立刻冒出来了：“小赵啊，来来来，我有点事找你。”同事们都一副了然的表情。

屠经理：“快快快，说说，怎么样了？”赵力权：“手术很成功，但是人还没清醒，目前看上去，醒过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屠经理：“谁问你人怎么样了，我是问合同！”赵力权：“我……我那天刚去，一进门吴老师就已经躺在地上了，我没看到合同。”屠经理：“没拿到？那卡呢？”赵力权：“我之前就给他了呀，你也知道。”屠经理：“卡也没看到？什么都没有？”赵力权：“没有。”屠经理：“那你的意思是，钱钱钱没有了，合同合同也没签？我忙活半天，都打水漂了？”赵力权：“经理，吴老师病了，我也没办法。”屠经理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不可能吧，不会吧，不至于吧，这么寸？你就没机会再多问一句？”赵力权：“经理，我进去的时候老师已经没有意识了，我是真没办法。要不，你去问问？反正我是问不出来的。”屠经理：“你！啊！”屠经理又气又郁闷，几乎要憋出内伤，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喊道：“小赵，你去银行查查，卡里面的钱被动了没有。要是没动，直接挂失，先把钱锁住，然后重新办理，把钱拿回来。按我对吴校长的了解，这个钱八成还有机会拿回来。你先去查，有什么消息随时给我汇报！”

丁简兮躺在按摩床上。伍宇和程莹俩人一人按上半身，一人按下半身。祝霞在厨房热火朝天烧饭，乐乐在厨房外一张小塑料桌边写作业。伍宇：“简兮，怎么样？脚会有冷的感觉吗？除了脚，还有哪里有感觉了吗？”丁简兮：“没有了。只有那么几天好像有一点感觉，后来就没有了。”祝霞端着药从厨房里走出来：“简兮，可以喝药了，不烫了。”丁简兮十分绝望：“没用的，我不会好了。药也吃了，土方也做了，针也扎了，什么都没有用！”祝霞拿了根吸管坐到丁简兮身旁，把吸管递到丁简兮嘴边，丁简兮拒不张口。祝霞：“简兮，这药，是任教授亲自给你写的方，头头和天真抓的，杨小红熬的。你别看这小小一杯水，多少人的希望都在里面呢！你乖乖喝了。”简兮直接把目光转走，根本不看妈妈。祝霞不为所动：“孩子，咱把这流程经历完。好就好，不好，也就认了。”丁简兮默默流泪。祝霞有些哽咽：“孩子啊，我知道，你又有走的心了。你是不想拖累妈妈。你是不想这一辈子就这样瘫着。可是你不能走你知道吗？你走是容易的，你这一走，就是在惩罚我们这些爱你的人。我以前，觉得命运不公平。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能工作恋爱结婚生子，我的孩子就一辈子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靠我？现在我一点都不怨了。这应该是我们母子缘分深，你才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天天陪着我。这样的幸运，别的妈妈，都没有。”

伍宇温柔又自带一股憨憨地真诚开口：“简兮你放心，你的意外是程莹造成的，不能都叫你妈妈扛。我和程莹已经说好了，后半辈子只要咱俩都在这，我们仨就一直照顾你。”乐乐大喊：“还有我，还有我！我会照顾姐姐。”祝霞一听，本来都要哭了，忽然乐了，看看伍宇又看看程莹：“你们俩？”伍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祝霞：“你们俩真的好了啊？”程莹站起来：“我去看看锅。”祝霞看着程莹的背影，冲伍宇竖起大拇指：“你是真汉子！”伍宇特别不好意思：“我其实特别感谢程莹的前夫，那么好的女人，落到他手上是真瞎了。他走了好，给我腾个位儿。”伍宇没看见背后的程莹，程莹也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伍宇：“不能这样说。我以前也是不懂道理的，人哪，就是要学习，学习才能够见天地。简兮，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之前你能感觉到一点向好的变化，那肯定不会是错觉，高老师说了，螺旋式上升，退后就是前进。我们一起就能创造奇迹。”伍宇附和：“对！”丁简兮看着眼前由衷地幸福微笑的程莹和憨憨的伍宇，忍不住破涕为笑。程莹：“笑了就好了，快把药喝了。今天晚上有鱼有虾还有糯米藕，都是你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