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酒醒（1/2）

天岳城中

“报！东面有变！”

“报！西面有变！”

“报！东南有变……”

夕阳下，一声声告警声冲散了路上行人，人们纷纷带着惊惶不安的脸色，向四面躲避；居住在皇城中心的住民们，则满眼惊疑地小心朝窗外探出头去，看到那向来肃穆如山的黄甲卫兵们，此刻步履如飞，个个焦急传递着情报。

四下一打听，百姓很快就都知道了城中卫兵惊惶的缘故，这也根本就无法隐瞒——环围着万魂山冢的整条河水，忽然全部变成酒了！

而且据说品质还相当醇厚……

“怎么回事？此等妖异，怎会在京城出现？”戍守山冢的校官近乎崩溃地朝手下呼喊，他已经能预见到，无论最后事情如何解决，他一定都会被推出来顶罪了。

“王校官——”

“是谁？”校官不耐烦地回头，一下子亡魂皆冒，立刻伏地下跪，战栗不敢言语。

呼喊他的男人全身披挂金甲，面色沉凝如永恒枯寂的古墓。校官仅仅是对视一眼，就感到了死亡本身正在向他注目。

据说她喜扮男装，行走民间时，多化名“胡生”。

传讯官也跟着跪下齐呼万岁，等待高公公和皇上说完话了，自己找个机会报告城中变故。

只恨得妖魔未除，夙愿东付，再无重来路。

六州一心同勠力，帝王赐剑黄金台。

与叶、钟两人分别后，她又自饮了一会儿，便离开酒楼，独自往家中去。一路走得醉态横生，引得人人侧目，她也满不在乎，只顾走自己的路。

——

虽然这场争论从未有结果，但所有人都要承认的是，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她是凭借举世无双的美貌，站在那个时代旋涡中心的女人。这对一个女人本身就是一种最高的赞誉。无论是任何人要回看这段历史，都注定无法绕开她的名字——

地狱中见过四季。

除了军务重大，某种程度说，也是他太不想看着画府景物，想起自己发酒疯闯四关的荒唐记忆了。

从后世对嵩纵帝时期的记载来看，历史学家们普遍认为，在这时期曾经出现过一位美人，独得了降魔帝君的宠爱。纵帝也因为沉迷美色，荒芜了朝政。因此从民间到史家，多将这位美人称作“红颜祸水”。

胡生笑吟着轻轻点头：“千秋万代，遍地庸才。”

“是！”校官全力扣首，疾速站起来，领着大队卫兵跑着离开。

“不知，大约是醉得深了。”

天街尽头，一顶四人抬黑呢官轿正对着她走过来。

“不用这么紧张。”传说中的神将一手拦着单千钺，另一手还端着一只酒碗，轻饮一口，露出轻松笑意：

明黄色云朵织成的灿烂黄昏中，大嵩皇都的天街上，一个浪荡之徒，提着酒壶，摇摇晃晃大步向前，走过两壁青瓦，三公府衙。

单千钺扭回头大步前迈——

——

“今朝酒爽，山河无恙。”

大嵩皇妃，西胡月！

若仔细看去，这酒鬼还是个相貌极佳的俊公子，一步一摇、举手投足间，竟都会生出一股惊心动魄的媚态，让那路上女子见了心动不说，就连饱读诗书的男子，都会忍不住脸红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说起来，有件奇怪的事，白日里破的四仙局，只有书仙那一关，我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画仙说书仙拿出的可是《兰亭帖》——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胡生笑哼一声，大步继续前迈，迎着夕阳，整个身影仿佛融化在霞光中。

可是没有人回答高公公的话。

在野草地的边缘，叶子启见到了森林。

单千钺自认九州能拦下他的人不多，因此此刻深深注目向眼前这个便服出行、拦下他后依然神色泰然的男人——

出征，是——

他向天举起了酒壶。

山陵卫副统领，一品武将，“不倒山”单千钺！

——

殉道前的师徒，血泊中的兄弟，残甲胜似虎皮，妖界中竖起战旗。

虽然不合礼节，但他怀疑自己应该现在就把信拆开看看，就那老酒鬼的个性，里面说不定是他赊酒欠的一堆欠条，专等着自己过去替他把债给背下来……

谁奈何江河日落，诸侯并起，九州黎民哭。

信上的字迹非常隽秀，写着：

叶子启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最后落款的名字上。

“这不是妖异，只是有老朋友回来看看罢了。”

护国千载，山陵如约。

“噌！”

归来，是——

而老妖头因为内丹受损，已经无法再帮他施展飞叶术。他便只能用双脚在夜色里跋涉了。

天上是几对星子，地里有几声虫鸣，他牵着马的缰绳，一步步踏进了森林中。

“老妖头，永州是什么样的？”

听她话中意思，轿子中的人，赫然竟是天岳碧水学宫的学宫主！

“殿下已经亲自出手，吾不便再插手，扰乱殿下的计划。”

日落群鸦尽起，云黑万里无际，每一夜的妖吼都淹没着军营，如同潮汐。

天悲号妖行魔聚，地呼啸血浸万里。

却也在微不足道处，流过一个醉笑迷蒙的画上酒徒。

长城下呼喊过梦想，抬脚时向着沼泽和岩浆，断刃前斩下过魑魅和魍魉，鲜血满衣裳。

只是，路还没有走尽，日头也没有落尽，路上行人却突然少了。

山高风长，举酒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