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竹马if线（上）（2/2）
“废物——”
玉饰的碎片飞溅，其中有一片恰好擦过严铖的手背，殷红的血液渗入价格不菲的地毯。
老人双目盯着严铖，脸上却没有过多的怒意。
严铖顶着老人的视线，也不怯，大大方方地直视回去，他対严家荣这幅模样再清楚不过了，対方根本没有生气，只是在立威罢了。
“没关系，就算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也已经做得很好了。”老人忽地又笑了，笑得十分慈祥，“我看得出乔家的独子很喜欢你。”
严铖猝不及防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东西，连忙垂下眼睫，掩盖住外泄的情绪。
“乔家现在的困境，急切的需要一个强大、可靠的盟友，而严家再适合不过。”
老人缓缓说着，可这一字一句，让严铖指尖发凉。
“而这最捆绑得最安全的结盟方式，就是联姻。”老人的计算得十分周到，“若是乔家不愿意，只要哄得了乔家独子，小朋友哭一哭闹一闹，这事也就定了下来。”
严铖的手猝然紧握着，血液一下子就盈满了整个拳头，滴落得更狠了。
“他才五岁。”严铖冷冷道，像是一字一字从牙缝里咬出来。
老人笑着摆了摆手，“指腹为婚的都有，这又算什么？你若是和対方同岁，这娃娃亲说不定还是一桩美谈。”
见老人的态度，严铖眸色一凝，正想再开口说些什么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哥哥？”
门缝传来特意压低的、小小的稚嫩的声音，像是生怕打扰到了里面的人。
“哥哥还在看书吗？”
乔安白的出现一下子就打破了里面似乎即将吵起来的气氛，老人笑着上前打开了门。
门口的乔安白本以为来开门的是阿铖哥哥，猝不及防被严家荣吓到了，他惊慌地倒退了两步，却意外看到了老人身后站着的人手背一片鲜红。
乔安白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跑到了严铖的面前，两只手捧起阿铖哥哥受伤的手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乔安白一哭，严宅就一阵兵荒马乱，家庭医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在乔安白的哭声中为严铖处理伤口。
受伤的严铖面无表情，还要分神哄着几乎要哭到晕厥的乔安白。
严家荣被乔安白的哭声哭到烦躁，但又不得不担心乔安白再这样哭下去身体可能受不住，不太好向乔家交代，一时也无可奈何。
他想要亲自去哄一下小孩，但不知怎么乔安白似乎很害怕他，一接近就哭得更厉害。
严铖看着老人黑着脸离开，突然対于自己的受伤十分庆幸。
小团子这么害怕严家荣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対方的计划会流产？
接下来的一整天，严家荣想要同乔安白好好地说一句话都是困难。
当乔家的管家来接乔安白时，严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牵着乔安白的手走出严家大门，来到管家停车的院子里面。
严铖十分迫切地想要让乔安白赶紧离开，可小团子却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坐上了车还拉着严铖的手絮絮叨叨，约着下一次见面，十分舍不得的模样。
这时，严铖的身后传来了爽朗又中气十足的笑声，他走到了严铖的身后，一只手搭在严铖的肩膀上，対着车里的乔安白开玩笑般说道。
“既然乔小少爷这么喜欢你严铖哥哥，那么两家联谊这么样？这样乔小少爷就可以一直和你的严铖哥哥住在一起了。”
“每天都可以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永远不用分开。”
这些话十分具有诱导性，対于五岁玩得正上头的小朋友来说太具有诱惑力了。
小孩却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严铖“唰”的一下脸就黑了，阴沉得可怕。
乔家的管家也是老油条了，笑着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什么都听不懂，看着严铖扯开乔安白的手，关上车门，立马就发动了车。
乔安白愣了一会，还以为是自己耽误的时间太多了，立马就乖乖地坐好系上安全带，然后又将脸贴在车窗上同阿铖哥哥挥手告别。
老人看着严铖目送着乔家小少爷离开严宅，还不知道了严铖心里在想些什么？在身后便冷笑了一声，带着家主的不悦，反问道。
“怎么，你还不愿意？”
严铖转身看着他面前拄着拐杖，仪态威严的严家家主，第一次说出了忤逆対方的话。
“是，我不同意。”
【三更】
乔安白在严家的时候，就和阿铖哥哥偷偷交换了联系方式。
他知道阿铖哥哥总是要学习，所以乔安白决定等阿铖哥哥晚上学完了之后再给対方打电话。
因为实在是太晚了，乔安白怕妈妈不同意，他决定悄悄的，还好他的儿童手表可以设置四个一键呼叫的联系人。
爸爸一个，妈妈一个，经常照顾他的管家爷爷一个，最后一个他特地留给阿铖哥哥。
但是等他回到家，耐心等了三天，阿铖哥哥都没有主动打电话过来，而他打过去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接不通。
等到了第五天，乔安白在跟爸爸妈妈多方打听之下，才得到了阿铖哥哥和他爷爷吵了架，还被惩罚了的事情。
这可急坏了乔安白，他纠结了很久，决定瞒着爸爸妈妈偷偷去看望阿铖哥哥。
被乔安白贿赂的管家开着车送乔安白到了严宅的门口，乔安白在大门徘徊了许久，才迈进门。
乔安白一进门，严宅的佣人就自动来领着他去了主宅，那个惩罚了阿铖哥哥的严家爷爷也在，他笑眯眯地看着乔安白，让乔安白又是一阵心慌。
但好歹対阿铖哥哥的担心占据的上风，乔安白抿着唇板着脸跟随着対方来到了地下室的一间房间门口。
这间房很暗，只有一扇小窗户透着些许光亮，乔安白看见里面只有窗口附近摆放着一张书桌和椅子，还铺着一个小地毯，严铖跪坐在地毯上，剩下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房间？”乔安白瞪大了眼睛。
“坏孩子接受惩罚的地方。”严家荣笑眯眯地回答。
严铖听见了门外的声音，在看见乔安白的那一瞬间瞳孔骤然放大，紧接着不自然地移动了身体。
乔安白推开了门，跑到了严铖的身边，急急忙忙上下打量了严铖，小声问道，“阿铖哥哥你没事吧？那个坏家伙罚你了？！”
严铖拿着笔的手有些颤抖，声音却听不出来任何，“没事，就是抄些书罢了，等我抄完了，就可以去找乔乔了。”
乔安白看着严铖面前摆放的确实都是些他看不懂的书籍，也没多怀疑，只是看了看四周，气愤地道，“没有灯，坏家伙！”
严铖浑身一僵。
“那、那你说话算话哦。”乔安白要求拉钩。
严铖笑着跟乔安白拉钩约定，然后催促着乔安白离开了。
乔安白本就是偷偷溜出来的，听阿铖哥哥让他赶紧回去，乔安白也有些心虚，不敢久留。
等乔安白彻底离开后，严铖才彻底放松了身体，将藏在身后换下来的纱布从窗口丢掉。
还好够暗。
严铖心想，不然又该吓哭了。
不一会，大门又传来了动静，这一次，是严家荣的声音。
“可知错？”
……
严铖一直很说话算数，自从乔安白回到家，之后的每个双休日，严铖都来乔家找乔安白玩耍，乔安白可开心坏了。
但対比每天傻乐的乔安白，乔家夫妻明显显得忧思重重。
“老乔，你怎么想？”伊女士的声音里满是疲惫，“要不暂时定下，稳住严家，我看那孩子対乔乔也上心得很。”
“不了。”乔宜修牵过妻子的手，声音同样疲惫却十分坚定，“我现在还能撑的住，咱不能委屈了乔乔。”
“我们不能拿乔乔后半辈子的幸福当赌注。”
“也是。”
乔安白起床上厕所隐隐约约听见了爸爸妈妈的対话，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个严字便驻足了好一会，然后在迷迷糊糊中确认了爸爸妈妈没有提到阿铖哥哥，便回去继续睡觉了。
这种平静又充满惊喜的日子持续了半年，乔安白也到了该去幼儿园的年纪，乔家带着乔安白又去医院里面检查了一番，乔家夫妻终于下定决心带着乔安白入了学。
乔安白在幼儿园里面很受欢迎，但是老师们总是不让其他小朋友和乔安白打打闹闹，时间长了，乔安白又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位置上。
不过没关系！
乔安白每天数着时间等待放学，自从他上幼儿园之后，阿铖哥哥每天下午都会来教自己写作业。
阿铖哥哥比这些小屁孩厉害多了！
而且他放学的时候，总是能来接小朋友放学的大人说很多有趣的事情，他都可以带回去和阿铖哥哥分享。
可八卦听多了，乔安白总能听到关于自己熟悉的人的事情，这些人说阿铖哥哥又和他爷爷吵架了，可能会失去严家继承者的位置。
乔安白有些担心地回到家中，发现阿铖哥哥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来给他辅导功课了，没有被罚抄书。
“那失去那个鸡什么的位子，阿铖哥哥不要紧吗？”乔安白看着辅导自己幼儿园功课的严铖，用铅笔戳了戳対方。
“不要紧。”
严铖笑道，“我不是继承者在乔乔眼里就不厉害了吗？”
“才没有！！”乔安白喊得十分果断十分大声，“阿铖哥哥永远是最厉害的！超级无敌第一厉害！”
乔安白一直以为真的没有关系，直到他八岁生日的时候，严家派来给乔安白庆祝生日的是另一个人，坐在属于严铖的位置上。
対方看起来比阿铖哥哥差不多大，但是和不太爱笑的阿铖哥哥相比，対方总是笑眯眯的。
乔安白有些生气了，他戳了戳自己身边的那个男孩子，対着那个男孩子说道，“这不是你的位置，这个位置有人了！”
“不，这就是我的位置。”対方笑眯眯地看着乔安白，故意说道，“从今往后，这都是我的位置了，严家原本属于你阿铖哥哥的一切，也都属于我了。”
说完，便目不眨睛地看着乔安白。
还有一句他没有说出口，那就是——
包括你，包括乔家。
乔安白看着対方理直气壮的模样，还听说阿铖哥哥的东西都被抢走了，“哇”地一下，被气哭了。
严铖听说之后，第二天就找対方打了一架，也可能是单方面的殴打，总之乔安白检查了严铖全身上下，除了拳头上破了点皮，没有其他的伤。
看着乔安白拿出自己那些花里胡哨的小动物创可贴，认认真真地比划了两下，给自己包好，严铖突然感觉到一种无力。
他之前觉得，这种性格天真烂漫的小傻子不应该被困在严家，但是严家不会放过乔安白的，严家想要进军医药市场吃到最大的红利，就得通过乔家这一关，其他人也都対乔家的独子虎视眈眈。
没有他，还会有其他人。
严铖辗转了一个晚上，做出来一个决定。
他选择回去。
严家家主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最终还是负荆请罪，选择回到了严宅服从了他的安排，不由得笑了出来。
之后的日子，似乎发生变化了，又好像没有任何改变，阿铖哥哥还是会来给他辅导功课，但自己爸爸妈妈対待他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变化，三个人经常一聊天就是好几个小时，还经常用特别沉重的目光看自己。
乔乔十岁生日那天，两家宣布联姻，邀请了将近半个圈子。
乔安白不太明白联姻是什么意思，趴在阳台上茫然地看着自己家来了许多客人，表面上一个劲地说恭喜两个字，背地里却气得咬牙。
严铖捏着乔安白的后颈，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就是童养媳的意思。”
乔安白瞪大了眼睛，却懵懵懂懂。
“骗你的。”严铖看着面前的人，神色十分认真，“乔乔长大以后喜欢谁都没有关系，乔乔值得所有最好的。”
乔安白疯狂点头，无脑赞同他阿铖哥哥说的任何话。
等到他十五岁那年，严铖已经彻底成为了严家的掌权人，另外买了一处居住地，脱离了严宅。
而曾经一手遮天的据说在严铖夺权的过程中，突发脑溢血，中风了，只能在最好的医院靠输氧管吊着。
乔安白看着阿铖哥哥在电视里面不苟言笑，看起来十分威严的模样，就有些乐，原来阿铖哥哥板着脸也能这么凶？还成功吓住了所有人！
可在外面冷漠得能冻死人的严铖，在乔安白面前，就能任由乔安白趴在対方的腿上向他诉说学校里面发生的大大小小琐碎的事情。
严铖总是有着十二分的耐心，能笑着听完乔安白第无数次抱怨今天食堂的饭菜一如既往的难吃。
正在上高中的少年逐渐抽条，一天一个样，当半个月没见的乔安白还如同小时候那样抱着严铖的手臂，坐在严铖的腿上，还要一起睡觉时，他揽着少年劲瘦的腰身察觉到身体的意动，才突然意识到这种亲密度，过了线。
严铖眸色沉沉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年，不得不正视一件事。
少年是他看着长大的，学习是他教的，待人待事是跟着他学的，少年全部的全部，几乎都是按照他的心意长的。
少年从小满心满眼就只有他。
而他把他养成了最合自己心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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