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2)
◎“人非草木”◎
贺屿之一路狂奔出去。
原本无风宁静的清晨, 在绕过少年的脸庞时都带出了风。
此时已经到了开课的时间,校园门口,除了那些警卫员以外就几乎再没有人。
两个警卫员还在门口站岗, 总算到了可以稍微放松些的时候, 却眼看着有人跑过来。
两个人还下意识的伸手去拦,但对方根本没有出示假条, 也没有停下速度,而是直接推开他们, 单手撑着,从闸门的上方飞越了过去。
根本拦不住。
“你哪个班的啊!快回来!!”
“已经上课了,没有假条出去要记大过!!”警卫员赶紧跟上去,喊道。
但那人跑得太快了,等他们两个出来,早已经让少年跑得没了踪影。
贺屿之根本没有时间等司机过来接。
没时间了,一定要快!
如果闻知真的要走, 甚至如此欺骗他,肯定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世间万事本就是由一个又一个的偶然,一个又一个机遇组成。
或许就只是一分钟。
可一旦错过, 就再无缘分可言。
贺屿之临时跑到沿街的地方,紧急拦下一辆出租车。
报了地名后, 那司机还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见贺屿之确实像有钱人家小孩的样子, 只不过脸上很明显浮着焦躁与急切, 于是便不好多说, 随即便启动了车子。
“能不能再开快一点?”贺屿之完全没办法踏实地坐着。
“好好好, 你别着急。我尽量啊。”
司机见他实在着急, 但也只能如此安抚道。
贺屿之坐在后车位上, 心里像是烧起了一场大火,可自己却没有任何浇灭的途径。
他第一次如此急切,却又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身旁的景色不断地往后退,少年却仍焦躁不安地坐在那里,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跟闻知相关的片段、随着心脏逐渐沉没下去。
仿若周边便暗,最后陷入某种虚无。
原来她一直在骗他。
女孩儿之前说得所有的话,不过都是为了离开所做的准备,因此才假意的欺骗和安抚他。
没想到是为了最后再来这么一下。
但可笑的是,他竟然真的相信了她。
闻知说给她一点时间就好,他就给她足够的时间。耐着性子压抑住脾气不去找她,怕她应激,怕她心里再不舒服。
却殊不知,在他忍耐的时间里,对方已经瞒着他,做好了一切离开的准备。
少年坐在后座,先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随即陷入某种怅然、不可置信,最后才有一点酸涩且绝望的疼痛感从胸口处传来。
他痛苦难当,居然还傻傻地,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要给对方发信息。
可直到打开屏幕的那一瞬间才意识到,闻知已经把他删掉了。
甚至注销了她原本的账号。
贺屿之震惊于对方做得如此决绝,一点后路都没有给他留。
也没有给自己留。
他坐在那里,有那么一段时间,几乎什么都感受不到。明明两边的车窗都开着,阳光明晃晃的照射进来,落在他的脸上、身上、腿上。
但他却只觉得周围一片黑暗。
直到快要到公馆的时候,坐在前面的司机见他脸色惨白,像是遇到了什么受打击的事,好心提醒了一句快到了,这才猛然间将少年从无限的眩晕和失神中拉了回来。
外来的车进来自然而然要减慢车速,哪怕自己就坐在里面,也要按流程登记,无法直接进入公馆。
贺屿之实在等不及,还未等车子停稳,便直接解开手表扔了过去。
“不用找了。”
说完便直接拉开车门跑了进去,什么都不管不顾。
迈开长腿,飞奔一样风驰电掣地往里面赶。
“诶!你没给钱啊!这表我又不要!”
司机一看少年没给钱,只扔了一块表在后座上,各种不乐意。
就算再着急也不能这样啊,何况都到家了。
哪怕没有现金,让他在这儿等会儿再拿也行啊。
中年司机一边骂骂咧咧地下车,一边冲贺屿之跑走的方向喊道。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后座门,将那块表拿起来看了眼。
没想到只看了一眼,眼睛便立马亮了起来。
这次不仅不骂了,反而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发了!发了!”
“这下真是撞大运了!”
—
而另一边,贺屿之飞奔似的跑回公馆,直接去了闻知和孙慧一起住的那个房间。
可直到他跑到那里才发现,门正大敞开着。
里面除了简单的家具还在,剩下的基本都被搬空了。
迎面的那扇窗户跟阳台外的日光正直直地从外面照射进来,安静的,一直映照到少年脚下希腊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明明就在昨天,就在这儿一样的位置。
他还看到了她。
可今天,屋子里却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张小小的桌子、椅子。一张床,以及靠在旁边的衣柜。
闻知离开的如此彻底,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少年站在那里,脸色惨白,眼睛里只剩下不愿意接受的失望。连双腿都几乎失去知觉。
不知道是刚刚跑得太快、太过激烈,又忽然停下,亦或是其他原因。身体内的血液几乎都凝结汇聚到了心脏。
扑通扑通的跳着,几乎快要冲破破碎出来。
为什么?
他那句话就真的对她的影响有那么大么?
贺屿之自己也后悔说了那句玩笑话。但玩笑只是玩笑。
何况她明明可以跟他好好说,想打他骂他惩罚他都可以,他都无条件接受。
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
贺屿之站在那里,血液倒流。脑海里闪现过一句,可能以后永远都不能再见到她的想法,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险些连站都站不住。
但——
只要孙慧在,他就一定还有机会找到她,见到她,没错吧?
她是她的妈妈。
就算闻知讨厌极了他,永远都不想再看到她。但她总不可能不跟自己的亲生母亲联系。只要孙慧还在,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想到这一点,少年黑沉灰暗的眸子里陡然闪现出了一丝光。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客厅,看到了正在阳台上跟管家聊天的左雪岚。
贺宏盛已经出去了,平时左雪岚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
她平时就晚上睡得早,起得晚。此时才刚起来没多久,正坐在院子的外面晒着太阳、吃早餐。
贺屿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冲过去便问:“孙慧她们一家人呢?!”
左雪岚本来上午心情还挺好的。
虽然有想过贺屿之回来估计会问这件事,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课都不上,还一跑过来就质问她。
她可是他亲妈啊,那个闻知什么的能有这么重要?
说起来还有些庆幸。
左雪岚正苦于找不到办法让闻知消失,却没想到那小姑娘主动说不适应这边,想要回去念书。
那她可能不同意吗?几乎没有犹豫地,便很快答应下来。
“嗯?”
“你不用去上学吗?现在都几点了。”左雪岚嫌贺屿之对她说话没大没小,也有些不高兴的回。
生性傲慢的女人白了儿子一眼之后,继续喝早茶了。
谁知贺屿之整个人情绪失控,临近失控边缘,两双眼睛都是红的。
像是笼中的困兽,做着只属于自己的斗争。
他对左雪岚这种不想直接回答、且轻慢的态度气到了。
少年红着眼,气急的双手抱头,在旁边走了两圈,无助又无望,再放下胳膊的时候,两手的指节已经被钻的吱吱作响。
“闻知去哪儿了?你说啊!”
他近乎崩溃地歇斯底里,一把掀翻了左雪岚面前的餐桌。
左雪岚也没有见过贺屿之这个样子,一时间还有些呆滞。
她睁大了眼睛,吓得不行。
过了两秒才稍微镇静下来,回复说:“闻知回她本省上学去了,说是在这边不适应。”
“正好她回去,她妈妈也就被你爷爷介绍去别的地方上班了。”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贺屿之已经快要疯了。
但好像没有任何人理解他,只会用费解和奇怪的眼神看他。
而贺屿之的那句话也把左雪岚问到了。
“为什么要跟你商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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