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决心(1/2)
◎他不会是喜欢上她了罢?!◎
聂峋正在安安静静地吃手里的山药疙瘩汤。
也不知道大小姐到底是怎么调的味道, 酸酸辣辣,甚是好喝。
面疙瘩也劲道。
撒的芫荽碎和葱花更是清香。
一口下肚通体舒畅。
察觉到她的视线, 聂峋抬头。
见她真的在看自己, 聂峋放下手里的勺子,抿唇冲她笑了笑。
在庄子山到底吃了那么多饭,穆昭朝也留意着给他加餐, 总算是养出了些肉,冷峻的五官, 倒也柔和了些, 隐约透出了几分皇子皇孙的清贵来。
橙黄的灯光洒在他脸上, 越发清越卓绝。
穆昭朝:“……”
不知道为什么,穆昭朝觉得聂峋也有点不太对劲。
他太平静了。
温青茵到底来了庄子上不少次, 和他也有不少照面,所有人都知道她跟温青茵是好朋友,且下午还是让他去盯着的袁少卓, 怎么像是没听到一样?
但想到书里对聂峋的评价:冷血无情, 暴戾恣睢。
所以,他是对与他不相干的人,很淡漠?
这么解释倒也能说得通,可穆昭朝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于是, 她忍不住又看了聂峋一眼。
聂峋眉眼微抬, 以眼神询问。
穆昭朝:“…………”
若没有察觉就罢了。
一旦有了察觉, 穆昭朝不自觉又联想到他傍晚突然离开庄子的事……
往日里, 他可是能在庄子待多久就待多久,今日傍晚竟然会在没有人来找他时, 主动要回营里看看。
所以, 是他们三人合谋?
也不对。
刚刚哥哥和小陈将军在听说袁少卓被打了时, 并没有什么反应,但听到对袁少卓被打断了腿后,却很震惊。
想到某个可能,穆昭朝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事,”她抬手示意年妈妈自去忙着,而后对聂峋道:“就是刚刚想起来,番椒苗今日还没浇,等会儿吃完了,你去菜地浇一浇番椒苗罢。”
满庄子都知道,那一小片番椒苗是大小姐的宝贝,平日里都是大小姐亲自照料,要么就是聂峋和大少爷来帮忙,旁人都自觉得很,没有大小姐的吩咐从不踏足。
听她这么说,聂峋放下碗,立马就要去,被穆昭朝喊住:“吃完了再去,又不急一时半会儿的,我不过是提前说一下,免得等会儿一忙起来又忘了。”
聂峋轻轻哦了一声,又重新坐回去,继续喝他的山药疙瘩汤。
“哈哈哈……”穆初元初初惊讶了下,回过神,便大笑起来。
被打断了腿,活该!
“被人这么打,”穆初元一脸十分解气的表情道:“可见平日里品性低劣,得罪了不少人。”
如此狂悖无状,毫无德行可言,才打断了一条腿,便宜他了!
他当时也该打断他一条腿,这样他就两条腿都断了,看他还能不能爬出来乱吠!
陈觉也接话道:“可不是,上次输了比赛就看出来了……啧。”
“白救他了你真是,”穆初元一脸替好友打抱不平:“救了他,不说谢,还倒打一耙,真是晦气……”
“那也不是救完才知道么,”陈觉撇了撇嘴:“早知道他那样子,我救他?”
多余救他!
那天让他直接在乱蹄下好生挨个教训,在家里养个三五个月不能出来蹦跶,也不至于牵连到昭朝妹妹……
当然这事,他和子帧都说好了,谁都不会跟昭朝妹妹说,免得污了昭朝妹妹的耳朵。
垃圾玩意。
不过……
温若滨瞧着文质彬彬,跟袁少卓又是姑舅表兄弟,没想到下起手来,这么狠。
他喜欢!
这个温若滨,好样的,是个当哥哥的样子!
是的,穆初元和陈觉下意识都认为,是在他们走后,温若滨去把袁少卓的腿给打断了。
袁少卓虽然得罪的人不少。
但大多数人都是看不惯他,不屑与他为伍,倒也没有到要冒险打他一顿的程度。
更别说还是把一个勋贵家的公子腿打断。
万一真追查起来也麻烦。
满京城,恨袁少卓恨到非得打断他一条腿才算出气的,非温家莫属。
温若滨那样眼下无尘的性子,肯定不会容忍旁人这么侮辱自己的妹妹,也只有他会在这个时候这样做了。
陈觉一想到温若滨通身的书生气,就是打从心底里佩服。
能让一个读书人,还是如此端方的君子做出这种事,袁少卓可是真的该死!
“也是,”穆初元也啧了两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太会伪装。”
陈觉也点头:“这种人最是阴险,还好露出了尾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压根不知道,他们越这样越有欲盖弥彰之嫌。
穆昭朝注意力已经全落到了哥哥和小陈将军身上。
他们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事情是他俩做的么?
平日里,哪里听到过哥哥和小陈将军这样背后议论谁?
哪怕是当初李洛川那么渣的行为,两人也不过是摇摇头说了句以后要保持距离,这会儿倒是喋喋不休起来。
穆昭朝又好笑又好气。
但转念一想,哥哥和小陈将军是气不过给自己出气,她那‘气’一下又都散了。
平日里吃饭的时候,聂峋大多时候也是安安静静吃饭,不怎么插话,除非是有谁问到他,他才会开口。
今日也是一样。
穆大少爷和小陈将军的话,他十分赞同。
若不是后面来了人,他定然要再断他一条胳膊。
自诩写的一手好文章?
手断了,还如何写?
微垂的眼睫挡住了眼底的寒意,他放下勺子和碗,起身道:“我吃完了,这就去浇番椒苗。”
穆昭朝点了点头:“嗯,不用浇太多水。”
聂峋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等聂峋出去,穆昭朝看了眼还在继续喋喋不休的哥哥和小陈将军,无奈地撇了撇嘴角:“别掩饰了,我都知道了。”
亭子里现下就他们三人,穆昭朝这话一出,正因为大块人心而神清气爽你一言我一语大谈特谈的穆初元和陈觉,话音登时戛然而止。
陈觉反应最快,只顿了片刻,马上笑着道:“昭朝妹妹知道什么?”
穆初元也回过神来,忙顺着好友的话笑着看着妹妹:“妹妹知道是谁打的袁少卓?”
说着,还做出一脸好奇的表情。
表演痕迹很重。
穆昭朝看着他们,没忍住,笑出了声。
“嗯,”她一边笑一边点头:“猜到了。”
穆初元眼皮跳了下,陈觉也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和惊讶地问:“哦?谁啊?”
穆昭朝便直勾勾看着他们:“你们俩。”
穆初元:“……”
陈觉:“……”
陈觉呵呵干笑一声:“昭朝妹妹在跟我们开玩笑么?哈哈,怎么会……”
穆初元也呵呵笑了一声,要圆帮着好友一起圆。
但对上妹妹笑吟吟,洞察一切的眸子,穆初元笑不出来了。
不仅笑不出来,嘴角还抽了抽。
他伸手戳了戳陈觉后腰,让他别笑了,太假了,妹妹明显已经猜到了,还搁这当猴呢。
笑到一半的陈觉:“……?”
最尴尬的莫过于哈哈笑到一半又生生停下的陈觉。
他停下笑后,为了掩饰尴尬象征性地轻咳了两声,还抬手挠了挠头皮,最后发现无论做什么尴尬都是如影随形,他只得再次轻咳一声,抬眼看向昭朝妹妹:“那个……昭朝妹妹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穆初元已经不敢开口了。
他怕妹妹觉得他是个莽夫。
明元没事,妹妹对他什么印象都可以,但他不可以!他要给妹妹留个好印象!
“就很明显啊,”穆昭朝看了看小陈将军,又看了看哥哥,笑着道:“年妈妈说完袁少卓被打,你们俩一点儿都不惊讶,就算不关注,听到这样的事,也会八卦一下罢?你们竟然一脸平静。”
陈觉马上就说道:“我们很惊讶啊!”
听年妈妈说,袁少卓腿被打断了,他们可太惊讶了。
“是听到腿被打断了才惊讶的,”穆昭朝又道:“你们刚刚那个表情分明就是,竟然也有人去打他了,还打断了他一条腿……我猜,你们就打了一顿,你们走后还有人又去打了他一顿,直接打断了他一条腿。”
陈觉看着穆昭朝,好一会儿,才竖起大拇指:“昭朝妹妹真是明察秋毫,厉害!”
掩饰不过去了,不如直接承认,还能少尴尬会儿。
穆初元也忙竖起大拇指:“妹妹厉害!”
穆昭朝看了哥哥一眼,有些无奈,本想劝说□□后别这么冲动了,但转念一想,哥哥既然都知道了,不让他出头,他肯定会郁闷死。
思量片刻,她冲他笑笑:“知道哥哥是为了给我出气,没被人看到罢?”
还有些忐忑的穆初元,听到这话,眼睛登时一亮:“没有!我们隐藏得可好了!绝对不可能有人看到,就是袁少卓都不知道,我们是蒙了麻袋揍的。”
穆昭朝点了点头,又对陈觉道:“也谢谢小陈将军。”
被这样郑重道谢,陈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大手一挥:“我跟子帧是好兄弟,你自然也是我的妹妹,给自家妹妹出气,不是很正常么?说谢就见外了。”
论品行和义气,陈觉确实是个非常靠得住的。
“好罢,”穆昭朝笑笑:“那就不说谢了,不过袁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哥哥和小陈将军还是谨慎些好。”
虽然不至于怕袁家,但被养出这样品行的儿子的家庭缠上,也是够恶心的。
陈觉和穆初元相视一笑:“这个倒是能放心,袁家本来就不知道是我和子帧,现在也顾不上找我们的麻烦。”
穆初元也说道:“估计会找温家麻烦罢。”
穆昭朝挑眉。
陈觉凑过来了些,小小声道:“我和子帧猜,是温大少爷……”
说着他做个手势,没把话说全。
但意思已经明了。
他俩不过揍了袁少卓一顿,后来的人可是断了他一条腿。
怎么看都是打断腿的仇更大。
温若滨么?
被小陈将军这么一提醒,穆昭朝反倒觉得也有可能。
她一直都是把温若滨当做先婚后爱文内敛的男主看,却忽略了他也是个极负责的兄长。
原书里温青茵被袁少卓骗身骗心,温若滨知道后,也是没有放过他。
似乎是废了他的科举路,把袁家从京城赶了出去,一辈子都没有机再回京城。
剧情有变,温若滨跟罗沁的感情线明显比原书里进行得快,也不需要温青茵事件来升温男女主感情,温若滨对袁少卓的报复更直接些,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嗯。”她点了点头:“也是。”
事关温大少爷和温家,他们不方便说太多,话题便从袁少卓被打一事,转到了不日后离京上。
“……李老将军今日找我了,”陈觉喝了杯茶,道:“想让李洛川这次同我一起,让我多看着他点……”
穆初元眉头微拧:“你答应了?”
陈觉:“我能拒绝么?”
李老将军毕竟也算是他半个师父,又是这种事,他也不好拒绝。
穆初元眉头拧得更紧了,带着李洛川容易坏事。
“不过……”陈觉笑了一声又道:“李洛川自己拒绝了,他不同意。”
穆昭朝一听就明白了。
李洛川这是还要继续‘追妻’。
毕竟刚退了婚,他肯定不甘心。
就是不知道宋二小姐还会不会心软。
当然,这就与她不相干了,毕竟他们两人一个男主一个女主,怎么折腾,那都是剧情安排好的,她自然也不会插手,顶多做个旁观者,吃吃瓜,看看李洛川火葬场——最好是直接扬了,还火葬场什么啊,他不配。
在她眼里,所有追妻火葬场文的男主,都不配和女主he。
见哥哥和小陈将军又说起了军务,穆昭朝也听不太懂,想了想,起身道:“我去菜地看看,你们坐着罢。”
话落,便出了院子。
到了菜地,就见聂峋正在一手提着灯笼,蹲在地里,不知道在瞧什么,满满两桶水都在地头放着。
“你在看什么啊?”穆昭朝好笑的跨进菜地,问他。
“这株也开花了!”聂峋蹲在那儿,一脸惊喜地道。
又有开花的了?
穆昭朝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聂峋说着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子,让她也蹲下来看。
穆昭朝便在他挪出的位子处蹲下来。
今夜无星无月,在灯笼里烛火的照亮下,穆昭朝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花骨朵。
“还有开花的么?”穆昭朝大喜。
聂峋:“后面那些我都检查过了,除了昨日发现的那株都没有开呢,我正打算往前面再找找。”
穆昭朝来了兴致,让丹若把灯笼递过来:“我和你一起找。”
原本聂峋想说不用,他来找,找到让她看,她歇着就好。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嗯。”
马上要离京了,能多待一刻是一刻。
番椒苗之间间隔不算大,两人这么提着灯笼弯着腰一行行找,难免会碰着擦着。
又找到一株吐了花苞的番椒后,两人基本上是并肩前行,都不用抬头,眼角的余光都能看到她。
而且,距离极近,衣袖不经意就碰在了一起。
他突然十分贪恋这一刻的感觉。
虽然很缥缈,但他心里很欢喜。
“没有了,”穆昭朝把最早种的那些找完后,直起身道:“这些都是刚种的,还太小了,浇水罢,浇完了回去休息。”
聂峋有些遗憾,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嗯,”但他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点了点头后,道:“大小姐在地头歇着罢,我来浇就好。”
穆昭朝想了想,也没拒绝。
聂峋在庄子上干活向来认真仔细,浇番椒苗都浇的十分标准,就在根部浇上一瓢,一眼看过去,整齐划一,跟机械浇出来的似的。
穆昭朝看了一会儿,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阿岭,你这么能干,有你在,庄子上的活我都省心不少,都有点不舍得让你走了。”
刚舀了一瓢水准备浇过去的聂峋,听到这话,手一抖,水差点洒他脚上,好在他反应快很快调整好手势,稳稳浇在脚边的番椒苗根部,只是稍稍偏离了一点点,但……他的心绪却骤然波澜万丈,汹涌异常。
只是面上一直稳着,叫人瞧不出半分异常。
因为太过激动,他第一时间没能张得了口,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转头看着站在地头笑意吟吟看着他的穆昭朝,努力稳住声线道:“大小姐既需要我,我便不去了。”
什么建功立业,都比不上她一句不舍!
要什么功名利禄,他命都给她!
穆昭朝挑眉:“那怎么可以!我只是这么一感慨,西北你还是要去的,跟着小陈将军好好干,争取下次回来的时候再升个一官半职的,多威风?”
在军中有了威望,哪怕只是个游击将军,日后回了御王府,也不会太过被动。
聂峋想说,他不需要什么升职,也不想要多威风,她都说了不舍,这些在他眼里统统都不重要了!
“你穿将军战甲肯定好看!”穆昭朝又道:“争取下次穿着回来让我看看!”
聂峋:“……”她喜欢将军?
他很想问她,若他成了将军,她会不会喜欢他。
但看着她如画的眉眼,温婉的笑意,这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穆昭朝冲他眨了眨眼:“你有辕门射戟之才,不去战场,真的太可惜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出人头地。”
说着冲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我只想报大小姐的恩情。”聂峋沉默片刻,道:“出人头地,并不是我的追求。”
若是可以,他愿意一辈子守着她。
但后面这话太过冒昧,也太不自量力,更别说今日还有这袁少卓的事,聂峋到底还是又咽了回去,藏在心里。
知恩图报自然是好的。
穆昭朝觉得,聂峋也没原书里描写的那样冷血无情,可能是因为她时常帮他,让他少了些磨难的缘故,性子也稍稍改变了些,不再像刚见到他时那么愤世。
“我现在也不需要你做什么,”穆昭朝想了想,对他说道:“出人头地后,一样可以报恩,说不定到时候我就有需要你来帮忙的了呢。”
虽然这么说有点势利。
但,事实就是如此。
爬得越高,主动权越大,要不然,只能任人鱼肉。
无论是从聂峋自身的利益,还是她的利益出发,都是如此。
聂峋沉思片刻,点头应下:“好。”
满京城对她不怀好意的定然不止袁少卓,他若立不住,怎么能守护她?
只用嘴说么?
还是用一颗没用的诚心?
拳头硬,实力硬,才是硬道理。
弱肉强食,他早就知道的。
等浇完了番椒苗,见他一直沉默着没再说话,穆昭朝想了想,又道:“我刚刚就是那么一说,出人头地不出人头地,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你到那边好,照顾好自己,好好的就行,安全最重要。”
聂峋偏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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