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梦中人（19）：他受伤了？【一更】（2/2）

战事已不容拖延。

她清清嗓子，说：“奴家……奴家是知道您就是太子，五更……弟弟与我描述过您。但奴家真的没有……没有……咳咳咳……”连咳带哽，连抖带颤，桑柔心想，以自己这兼具实力外貌的资本，自己来日去戏班子讨个饭吃，也不失为一个出路。

因着她是女子，体弱却心细，故而只让她专职负责顾珩白马，和另一匹马，同是一身通白，性格似要柔顺许多。

而顾珩目光落在她白璧的手上，已蓦然变了脸色，当看着她手心的物什时又是一惑。

五更第二日就被征入新兵队伍去训练，这与桑柔所想尽不相同，她本以为顾珩会欲擒故纵，晾他们几日，却完全没有，简单直接，容易地让她有些不可置信。

因光线昏暗，她只觉它一声白毛像铺染了沙尘污秽，不见往日光鲜，她手伸过去，在头上一抚，手下感触一样，她心头一紧，再摸几下，侧了身，接着月光一看，大惊，这不是尘灰，是凝涸的血。

桑柔站起来，将头压得很低，身子尽数裹在毯中，黑发散落，身体微颤，一只手怯生生地从毯中探出，伸到窗外，翻转过来，五指慢慢摊开。

乍一听这差事的时候，桑柔心里好一阵心惊，前院，那不是到了顾珩眼皮底下，她往日跟在她身前身后，顾珩手下好多人都识得她这张脸，指不定就被认出来了。

桑柔想到这里，便收住脚往后走，可刚转身，步子却又迈不出去了。

“你方才去牵马，看到太子了吗？他受伤了？”

她掌中所躺，是一只香囊，繁复精细的牡丹纹，浅缀几片绿叶。女子的物品。

顾珩每日来取马的时候很固定，她都会借机离开，唤别人来顶替。

她隐在毯下的手望自己的腿上一掐，顿时疼得一个身颤，她将颤抖进行到底，颤颤巍巍地普通一声跪下，膝头传来一声钝痛，她暗暗后悔，自己也忒入戏了点，力道下得颇重了些。

她有连连查看了其他马匹，多少都沾染了血迹，但不似小白，马背上全是鲜血。

府衙位于景州城深处，离城外战场好说也有几里地，但外头锣鼓喧喧，人马厮杀时，竟似也可以听到声响。

若不是知道五更有个美貌的姐姐，这几日也有所接触，他还以为撞鬼了。

她转身往院外跑去，一路颠跛着腿，却要到前门之前，猛地停住。

他再唤一声：“子时姑娘？”

娴娴女子，瑶瑶若玉。

“你要我转还给她？”他问，却丝毫没有疑惑的语气，“你知道我是谁。”

“子……子时姑娘！”

让他们来，其实主要还是想要了解一下外面的战况。

话到后面，便全是危险和冷鸷。

桑柔暗嗤自己无用，不再多想。

她身颤如筛，她绷着声问：“他受伤了？”

小白又是嗤一声。

她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出声唤了一声，嗓音嘶哑，出言含糊不清，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战从晨早打到日落，桑柔一整日惶惶不安，茶饭难咽。

一国太子，坐镇军中，怎么说都可以安定几分人心。虽顾珩在朝中威望不高，但他回国之后手段不多，却出师必利，经有意编排和无意流传，在民间的声名亦是高涨。

身后，是满墙艳冶的凌霄，一水如洗的皎白月光……

“信自己？”顾珩说，“我所信，人未必信，亦未必可信。”指向不明，意味深长。

桑柔缓缓出声：“卓……卓小姐的！”

那马夫咽咽口水，走近几分，见桑柔气息微喘，一张脸煞白无血色，目光幽幽，盯着马厩，双肩颤动着，好似经历了什么噩梦，这幅模样，却确实像极了鬼魅。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忽然，他如是问，语气听起来有几分慨然，却辩不真切。

顾珩看着那香囊，又去看她，出声：“这是什么？”

她又急急转身，去取了柱上的灯盏，进了马棚，往小白身上一照，看去，登时一个腿软，手覆上去，一抹，手中触感湿腻，在灯光下，红冶灼目。

“太子并无需信任任何人，您信自己即可。”桑柔如是答。

不过确实是有人受伤了，大家都面色沉重，还去叫了大夫。”

援军迟迟未有动静，似乎颇有坐山观虎斗之势。即便俞晏得她所托，会施加援手，但他毕竟是燕国王子，国家利益为上。

顾珩今日亲自带兵，第一次正面交锋叛军。

桑柔心头蓦地一跳，竟没来由地忽生了慌乱，握在胸前的手猛攒紧几分，却觉得好似有什么从指缝间溜走，抓不住。

她抬起手，掌上的鲜血仍湿腻，凝聚滴淌下来，落在她的鞋面上。

桑柔踟蹰片刻，转身往另一处跑去。

转眼，桑柔已置身府衙厨房，这里一如她预料，忙乱一片，众人只是怔然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人，猜不准她的身份，一时都停在那里，眼鼻相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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