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凭谁寄（8）：我……大概要死了。（1/2）

水轩之内，穆缜领着众人急急赶到，见此场景，惊骇失色。

轩内地上两处，躺着一男一女，男子胸前血涌如泉，已闭眼昏厥，女子趴倒在窗边位置，口中连连喋语：“阿柔……快跑……”

穆缜忙去看顾琦，他呼吸已若游丝，全然无意识。他慌忙点穴止血，但奈何伤口太深，根本止不住。

“快！给九爷包扎伤口。还有你们，去追他们！植”

无备而来，人数有限，轩外湖面，无数船只或近或远，密匝点缀，暗卫对视一眼，只得各个方向，分派人选追踪。

窗边傅姝面色惨白，冷笑道：“你追不到他们的。”

穆缜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让人绑了她，忙着救治顾琦。

他们动作粗鲁，傅姝被弄得痛吟出声，嘴上依旧不停：“你看到了，终究还是姐妹骨肉情深，她为了救我，不惜对顾琦下手……堕”

“将她嘴堵了！”穆缜怒吼。

傅姝口中立马塞了布条。

*************************

纵使穆缜随着顾珩见过无数惊险万分的场面，如今之下，双手禁不住惊颤不止。

桑柔点头：“是，众生平等，分秒皆同。”

“能力之内，底线之上，原则之中，愿意报答。”

顾珏笑：“你真是冷情。”

方才他赶来，远远便看到水轩之内，桑柔傅姝顾琦几分纠缠在一起，顾琦好似要杀傅姝，随后就见桑柔握着匕首直直***顾琦胸口。他自己受伤无数，清楚这样的位置可致命。

他奔跑向他们而来，眨眼间，就不见了顾琦，而傅姝扶着桑柔到了床边，将她推下窗去，自己亦试图爬出去，却摔了下来。

桑柔道：“所以我就不问了。”

入眼风景愈发熟悉，她心里却愈发没底。

他动作顿住，回头：“你笑什么？”

桑柔点头。

顾珏点点头，静默一会儿，叹了口气：“我已经开了头，你就不礼尚往来一下，问我一问吗？”

壁上挂着灯盏结了尘网，烛火昏暗。

他说：“我单名一个珏字，你可以叫我风度翩翩珏公子。”

“你……怎么了？”

倒是有一件事，章临街头巷尾口口相传，说，齐国欲与梁国和亲，便是当今太子迎娶梁国卓宰相之孙女卓薇柔。

他心中默叹，玲珑心思，世间哪里找得这样智慧的女子。

桑柔摇摇头：“笑你我傻。”

……

王豫之眼中晦沉，静默不语。

顾珏却说：“一个男子愿意与一个女子同车而乘，通常目的不轨。我亦如此。桑小姐，没有实质意义的感激，于我来说并无用。”

男子却笑得更欢：“你可真好玩。”

桑柔已没有一丝力气，掀开眼皮看着他，说：“对啊，本来就是我。谁叫你不看清人就开船。”

他正叼着男孩的手指，闹得起劲，这时停下动作，抱着孩子出去，将他交给乳娘。

男子瞪大眼：“耍我！”

而后转向和煦，说：“和煦，好久不见呀，可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没能比我帅。”

“嗯。”顾珩只应了声，便往寝院走去。

一顿饭吃完，也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桑柔已心急如焚，表情举止倒是一点没表露出来。

桑柔问：“那公子渴否？这茶还吃不吃？”

分明一张倾世的脸，却瘦削非常，毫无血色，手扶在榻沿，五指似用了劲，手背暗青血管狰然可见，五指骨裹皮般，看着几分森然。

她有意偏解了话中之意，顾珏已知再拖延，只会徒增了别人厌恶，于是忙起身话别。

名澄再听不下去，说：“傅姝，这样的说辞你念叨了大半年，欲盖弥彰！你说这样的话，你以为我们会信？桑柔如何会害顾琦！”

顾珏全然不在意，自顾自地笑，一点尴尬也无。

他定然不屑于钱财，桑柔等她开口，这样算清反而更好。

桑柔动了动手臂，身侧还躺着一把匕首，她抬起手来，白皙手此事青紫一片，已是中毒之象。

名澄正沉思，被他突发的声音冷不防吓了一跳，过了会儿，说：“她……出现了。”

顾珩的脚步一顿。

桑柔听着，忽觉悲凉，一口气叹出，已觉视线模糊，她说：“她已一无所有，顾璋被五马分尸，她被逼上绝路，如何会将别人的生死考虑周顾。王豫之，你派人将我送回去，你赶紧逃命吧。”

“那公子挑地。”

男子叹气：“你果然是不记得我了。”语气失落，过了一会儿，提示道，“半年前，擎州春风阁。”

楼下大堂已有人排起了长队，桑柔刚想建议换个地方，转头却见顾珏招了伙计说了什么

正是午膳时分，春生楼一如往日，生意红火。

马车内，对面静坐的一名男子，这时开口问道。

顾珏瞪着她：“明知故问！”

桑柔却一滞，半晌答：“好。”

章临，太子府，地牢。

顾珩倏然站起身，转向外头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淡淡道：“听说，六弟要回来了。”

桑柔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去。”

她说：“我单名一个柔字，你不用叫我，我怕我本气质独韵的名字从你口中说出来，会不忍入耳。”

名澄看了她一眼，跟上顾珩。

齐国一连遭遇叛乱，众人景仰的将军一死一隐，心头莫不抑郁，无不盼着这样的喜事来冲一冲齐地上空的乌云晦气，于是齐齐盼着喜讯公之于众的一日。

他慌忙唤人，却半天没动静，他起身回头，眼前闪过几道黑影，而后脖后一麻，轰然倒地。

深秋天气寒凉，这桶冰水下去，得去半条命。

顾珩脸色一冷。

商行，雷厉风行，人们始料未及，而苏氏一族也顷刻间湮灭于大梁，大难临头隐避还是其他，亦是无从得知。

虽然她同他说过，她与傅姝无姐妹之情。但如今之下，他不禁怀疑，她是否只是为了他能决策干脆，而说出这样的话。

桑柔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心头无不复杂。

“让阿琦失了理智对付我，然后故意要刺杀阿琦，假装我抢了匕首。阿琦来攻击我，匕首理所当然地成了我正当防卫的工具，但匕首刀刃上无毒，手柄上却涂了毒，怪不得她原先手上戴了手套……阿琦不依不挠，我最后神识浑散，在傅姝协力之下，刺了他一刀，该很严重……”桑柔忽然猛咳出声，唇边渗出殷殷鲜血。

“怎么了，晨晨，可是饿了？”他动作娴熟，将孩子搂在怀中，轻摇慢晃着，语气柔腻非常。

王豫之急急跑到她身边。

男子又大笑：“你可真好玩。”

顾珏愣了下，而后反应过来，竟被反将了一军。屡次丢面子，他却一点不恼火，反倒笑出声来。

顾珩知道事情发生时，连夜赶往擎州，却只迎回了顾琦的尸体。他了大力气，抓到王豫之，拷问桑柔的下落，他却不知道。

“桑柔？”

顾珏说：“怎能不吃？你一副现在不吃，来日无期的模样，我怎会傻到拒绝。”

这一事从去年战后便有人说起，后不了了之。如今传言更甚，有人见到卓薇柔已亲莅章临，便是客居于太子府，只怕这回是真的了。

唤得却是她身侧的男子。

他欲回到原来坐的船，却听到身后清浅的笑声。

桑柔垂眸细想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这些终归都不是好事，尤其是齐国一下失去两员大将，令国人莫不忧忡。

桑柔不置可否。

一是九王子顾琦意外身死，死因不明。二是大将军叶广泽在永林剿匪之后辞隐，原因众说纷纭，都好似与一个女子有关。三是齐王下令捉拿梁国武陵郡之子王豫之，原因不详。第四倒是无关朝政，穆式商行一连并了苏家

桑柔说：“或许。”

王豫之气得青筋暴跳，与身旁的人说：“将她看牢，你们跟我回去找人。”

这人性子随和，几分不羁，但举态优雅，定然出身不俗，桑柔不是没有戒心，袖中揣着好几包迷.药毒药，准备着时机不对便通通洒他脸上。

“有事说。”

桑柔说：“不，我很感激。”

桑柔这时却笑起来了，说：“我记得你，撞我一下又扶我一把的美男子。”

马车停下，车门被叩响，随后传来一妇女声音：“公子，小少爷该饿了，让我给他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