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共栖迟(12):我想要个小怀卿(2/2)
说着他站起来,直直朝桑梓走去。
她心一提,下一刻,眼前绣着鸾凤和鸣的红蔓被撩起,探进来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是她所熟悉万分的模样。
俞荀说:“顾珩这一招先斩后奏,省却不少麻烦,但也顶着不少压力。看顾懿那模样,应该不知道自己儿子要娶的死而复生的桑柔,群臣也被蒙在鼓里,这些麻烦他日后都是要一个个去解决的。若是一早便对公布他要迎娶桑柔,只怕连顾懿那一关都过不了,然后礼司那边也会被扣议,再到筹备婚礼,事事都要麻烦许多。他借灵女的名义,将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然后在这样的场合公开桑柔,是最快捷也是最好的方法。以他的能力,这一关解决,将来的事情虽繁琐,但已不在话下。”
她愣了一下,意识回聚,灵台清明,原先疑惑的,忽略的点通通串联成线,心头顿时又惊又怒。
她无声地笑了好一会儿,而后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院门,笑意慢慢褪去,抬步向里头走去。
拉住他。
俞荀手伸过去,将她手裹如手中,说:“桑柔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齐国王后,那你呢,阿音,詹京太子府的房间一直为你空着,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她懂得打七寸,直接说起了怀卿,令他几乎心软就随了她,好在最后还是压抑住了,说:“再等一段日子,等你身体完好无恙,我们再要孩子。”
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他安排的局,等着她一步步跳入,到现在,将她逼到这样的境地上,她真是被感情充了头,其实那么多细节问题存在,她竟然视而不见。
凌波语气颇冷,说:“她迷路了,我只不过带一下路。”
音乐歇,颂音起,高台上是国师念婚辞:“嘉礼初成,良缘遂缔,顾氏子牧,桑家女柔,缔结姻缘,同入一门……同心同德,永世修好……”
平素见他喜悲不表于色,还觉得他性子太冷了些,原是将自己的情绪藏得那般深。
俞荀朝他恭敬地点点头,而后对着桑怀音说:“第一,天下闻名的靖国双琴之一桑怀音,你的名字,坐上太子妃那个位置足以。第二,你从来没给我机会到你爷爷面前求得认同。”
她动容。
桑柔愣了好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成持他对凌波……
桑怀音说:“这本就是她早该得的,她无争无害,却受了那么多苦。如今还要顶着别人的名义,才能以国礼的仪式走进这齐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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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旁似有锣鼓喧闹的乐音不绝,而身下微晃,仿若身处车马上。桑柔脑袋沉沉地睁开眼,视线却被一排珠帘所挡,她揉了揉眼睛,定眼观察自己的处境,宽大的厢间,四周红蔓飘摇,隐约可见外头人影绰绰。而自己身上也不是方才侍婢的装扮,身上红绸殷缎,宽大的袖子上翩然若飞的是翔凤祥云,随着车辇的行动,耳边叮叮当当作响宝铛作响,不用看也知道,头上颇重的是凤冠。
顾珩身后不远处站着很多熟悉的身影,鹤枳,三叶,桑梓一家,仲清寒,吕忠夫妇……甚至桑怀音与俞荀都来了。
但昨夜,她却紧紧地缠着他,贴在他耳边,呼吸微乱地说:“穆止,我想要个小怀卿……”
她斜眼去看他,他神情肃穆,注视前方,一步步稳健又坚定,华贵婚服加身,一派无人可比拟的姿容。
桑柔哽咽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算计我!”
桑柔稍稍低着头,说:“奴婢是给小姐送……”
“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你中意顾珩,爱而不得,借酒消愁呢。”
三叶同顾珩辞行,说:“如今她的身体尚需好好调养,定时让清寒检查,药食都要注意。”
座下,名澄带头跪下,高呼:“吾王、王后,永世修好,永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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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证,亲友相贺,大礼以结,这才是该属于我们的真真正正的婚礼。”
心头隐隐一股疼痛袭来。
他说:“今日你终于嫁给我,你开心吗,阿柔?我很开心。”
但院内景致颇诡异,同外头的热闹孑然不同,此处空落落的无一人,桑柔疑心顿起,脑海中逐渐有什么浮现出来,但乱糟糟一团,尚未理清,她已到了房间前,手一推,房门瞬即被打开,迎面而来一阵清新香味,侵入口鼻,她心下暗呼糟糕,乍时灵光一明,一些事情顿时想明白,可以来不及,身体乏软,眼前一黑,倒下……
桑怀音沉默,看向高台上笑得幸福的桑柔。
入目那人熟悉的眉眼,此刻蕴着无限柔情蜜意,将她细望。桑柔咬唇,分明气得肺都要炸了,可还是没办法挣开他。
桑怀音大惊,慌忙
桑柔眼眶微湿,心头气急,将他狠狠骂了百遍,手却已不知觉地伸出去,意识到后心下又觉得不甘,刚想收回来,手背一热,已经被人握住,裹紧。
眼前凌波忽然软下身去,成持急忙飞身过来,接住她。
大典的王宫,礼乐共鸣,声色交融,红火满目,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脸上是欣赏,是艳羡,是祝福,或许还有其他,但那些她不必管。
顾珩伸手将被风吹得乱飘的面纱珠帘撩起来,固在冠边,她将他的面容看得更为清楚,今日的他俊朗地炫目。
虽顾珩与桑柔大婚才三个多月,仲清寒同三叶说,朝中隐隐有一些风声,说是在储备秀女,给新君充盈后宫。历来哪个君王还未即位前,府中姬妾就已成群,可顾珩这么长久以来,就只有桑柔一个人,致使桑柔成为众矢之的。
而眼前那罪魁祸首面不改色,执起她的手,将她半拥入怀中,说:“嗯,算计算不上,我只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做了一些安排而已!”
是她此生的执。
昨夜,她少有的主动同他索欢,情浓意深处,说起了孩子的事。
若是要征得她意见,中间只怕又要费好大一番功夫。她会为他考虑,一定不会同意。而他觉得已无需再等,坐上王座后,身旁的位置空落落,就等着她来填补。
说到桑柔名字的时候,她看到顾懿脸色登时一变,双目瞪大,朝她看来,好不容易看清确实是她的时候,登时大咳起来。众臣议论纷纷,皆是疑惑不解。
顾珩却面色淡定地领着她完成仪式,而后将她携上王位。
大礼已毕,众宾自由活动,待会儿还有宴席。
凌波无意之中,抓住成持的手,成持一惊。
桑柔心头暗暗地答,用了好几包散热制冷的药粉,能不凉吗?
他再看向桑柔,问:“你做什么?”
三叶知道于桑柔现在的身份来说,要孩子不仅仅是自己想要与否的原因,更关于家国社稷。本桑柔坐上这个位置就倍受诟病,纵使顾珩手段雷霆,止住流言,但桑柔身上仍负诸多压力。若有了子嗣,至少给群臣百姓一个交代,让她轻松一些。
两人大婚以来,他顾及她的身体,在这方面很克制,仅有的那么几次,亦是做了措施。
到了西苑那边,果然人行络绎,每人脸上喜色焦色皆有。
这双手可挥剑杀敌于烟硝战场前,可拨弦琴奏曲于白梅冷雪下。这双手常执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动作闲雅慵懒。这双手曾于无数个日夜,紧拥着她,给予她无数温暖。这双手,是她这短短浮生漫漫尘世最大的不舍。
桑怀音摇头:“不,我不是,嫁给你的是怀音,而不是桑怀音。桑怀音与你隔着国仇,爷爷永远不会认同你,你们燕国亦不会认同一个与亡国王室扯上关系的人做太子妃。”桑怀音说着朝桑梓那边看了看,他这时正好望过来,眸光有几分狐疑打量,看着俞荀。
“爷爷不知你身份,你现在去和他摊牌,他会直接气疯的。他老了,身体不好,求你,不要!”
桑柔挣扎,顾珩没放。
顾瑜看着这情况,洞明几分,过去将嘉翕抱过来,进了屋中,给他们二人留下空间。
“你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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