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章九十三 今我来思(1/2)
第94章 章九十三 今我来思
“不必担心,萧齐已经告诉本宫这段时间厉空为本宫做了多少事,功劳他不领,本宫给你一个无人可置喙的身份还是给得起的。”
下车前,魏怀恩拍了拍孟可舒的手。
“阮雁的学生,不该这样畏首畏尾。”
不渡已经等在车外,待魏怀恩下车之时,先念了声佛偈。
“嘉柔殿下,别来无恙。”
魏怀恩见他比之上次在皓月楼中见面清减了不少,挖苦的话到嘴边换成了一句冷冷的:
“别来无恙。”
按理说,她和他经过那件事之后,并不该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地行在御道上。
但魏怀恩敏锐地感觉到,曾经在不渡身上那股让她讨厌的感觉,似乎在他坦诚对她的不轨之心之后烟消云散了。
仿佛他原本就应该是这副不悲不喜,永远捻动着佛珠的模样,再也没有了属于魂灵之中的挣扎不安。
他现在又像她多年前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小和尚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佛心又进了一层吧。魏怀恩收回落在不渡身上的目光,仰头望向玉阶之上。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她心中却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时候再攀这阶梯不是为了拜见天颜,而是因为她就是天颜呢?
这一天到底还要多久,她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不渡没再因为她的打量而心乱,只是余光瞥见了她眼中繁盛的野心,低声咳了咳引她回神。
“殿下,今上会问您北翟一事。”
“好,多谢你。”
脱缰的思绪被拉回,魏怀恩才想起马上就要见到永和帝。看来是这些时日在明州,在蒙山放纵惯了,乍一回到京城竟然还没收心。
幸好不渡及时提醒,让她静下心来收敛了张扬的眉目,猜测着永和帝的问话打起了腹稿。
这声道谢发自真心,不渡微微颔首,将她引到殿门前,为她推开了门。
独自走进殿内,魏怀恩惊讶地发现永和帝竟然连绣有龙纹的常服都没有穿,而是松松在中衣之外披着一件绛紫色外袍,在书案上摊开的画纸上描绘着什么。
“父皇。”
魏怀恩叩首行礼。
“回来了。”
永和帝没有让她起身,注意力似乎全在画纸上。
“是,儿臣在蒙山书院耽误了几天,没能按时归京,特来向父皇请罪。”
只是魏怀恩直直地跪着,目光也一寸寸从永和帝的靴子向上移到了书案上,几乎就要对上永和帝的面容。
“呵,你哪里是要向朕请罪,是想问你大皇兄的罪吧。”
永和帝发现了她不敬的目光,笔触顿了顿,接着又继续。
“勾结北翟,出卖军情,还放北翟死士入我大梁欲行刺杀,父皇,儿臣有确凿证据,为何不能治端王之罪?”
魏怀恩膝行上前一步,在书案前问道。
永和帝垂眸落在她面上,好似看不见她眸中的不甘与怨气一样,漫不经心地说:
“他毕竟是你大皇兄,况且,你不是也无事吗?”
“父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不知儿臣在蒙山书院养伤便是因为坠崖伤了骨头吗?您怎能说儿臣无事?又为什么包庇端王?”
魏怀恩本来准备好的应对之策因为永和帝这全然不讲道理的偏颇打乱,一时之间气愤上头也口不择言,语气甚至已经称得上咄咄逼人。
可是今日永和帝好似个没脾气的泥人一般,任凭魏怀恩冒犯也无动于衷,连画笔都未停下。
“父皇!”
魏怀恩几乎感觉到肋间伤口又隐隐作痛,大概是呼吸太深太急所以不小心牵动。
这声质问之后,永和帝总算搁下笔抬眼看着愤愤不平的魏怀恩。
“你是为何而坠崖,难道你不比朕还清楚?朕早就要把那阉狗杀了,是你和朕谈条件才保下他,现在明明是你自己甘愿以身犯险,怎么,还怪起别人来了?”
简直是胡搅蛮缠,一派胡言。魏怀恩气得发抖,却根本不愿担下这罪名。
“儿臣确实是为了救他才坠崖,可是父皇岂能不知端王给北翟人下的命令?就算儿臣不救他,北翟人就会放过儿臣吗?怎可混淆事实,不去问罪祸首呢!”
“说白了,你就是要端王的命,是不是?”
永和帝坐在龙椅上,闭上眼捏着鼻梁,半点都没被魏怀恩的情绪影响。
一张书案相隔,这边是怨恨交加的魏怀恩,那边是闲适自在的永和帝。
自打进了殿中,魏怀恩只知道一件事。
永和帝根本不在乎她或者是端王的生死,这些事甚至只让他觉得打扰。
那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魏怀恩深吸口气逼自己也像永和帝一样平静下来,仿佛一个局外人一样冷冷开口。
“对,儿臣要他为北境御敌而死的将士,流离失所的百姓,还有枉死在北翟人倒下的冤魂偿命。”
要。要他的命,哪怕不为自己,也为他犯下的罪孽。
“可你知道,他已经把北翟人交给了大理寺,供认了与北翟联系的所有细节,现在北翟探子已经被全数拿下。
冤有头债有主,端王也只是利用他们截杀了你这一桩罪而已。难道北翟人的罪名也要安在他头上吗?”
永和帝把大理寺的奏报扔给了魏怀恩。
但魏怀恩看也不看,因为她早已经通过上官鹿鸣和水镜等人得知了京中的进展,反正永和帝不是不知道她私下里有势力,何必再费心装?
“您若是不想杀他,总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能留他一命。不必说别的,只说他身上也流着您的血,就有一道免死金牌,除非谋反,否则总能因为是皇子龙孙苟延残喘。
可是父皇,他既然贵为端王,受百姓膏脂滋养,却在明州放任严维光与南林势力劫掠商旅,惹得祸延三州,民不聊生,匪患猖獗多年才息。
在北境,他为了与儿臣夺权,粉饰太平,不顾流民将死,不顾将士饥寒,随意将赈济粮挪用引发哗变,竟然还不似悔过,与趁虚而入的北翟人勾结。
父皇,凭什么。难道芸芸众生就该养出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类吗?让他活着,又如何能向天下人交待?”
魏怀恩早就已经无法忍受端王的愚蠢与狂傲,哪怕不为魏怀德,不为萧齐,不为她自己,她也有太多理由要端王偿命。
“哪怕他最后一刻反悔,哪怕他留了后手将北翟人彻底剿灭?”
比起魏怀恩的义愤填膺,永和帝的反问轻如鸿毛。
“对。”
魏怀恩再次磕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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