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章一百零三 等闲心易变(1/2)
第104章 章一百零三 等闲心易变
魏怀恩回头一看,萧齐不知何时已经离席,甚至特意去换了一身艳红的内侍服,代替水镜站在了她身后。
“别再盯着陆重看了,他都要发现了。”
萧齐一猜便知她还在苦恼江家即将被构陷与漠南勾结一事该如何解决。
“若你信我,我保证江家不会出事,怎样?”
“哦?你已经有了好法子了?”
魏怀恩夹了块鱼腹,味同嚼蜡地吃着。显然不太相信他真的有法子。
她觉得他或许是为了开解她才这么说,然后又私下里不睡觉去查陆重那几个老狐狸到底安排了什么局。
“杀了质子朝图,让此次和谈不成,边境乱或不乱,今上都必须再将江鸿调去西北。到时候西北还要依赖江家镇守,任他们什么阴谋诡计不都不攻自破么?”
萧齐跪下身子为魏怀恩斟酒,漂亮的凤眸挑了挑,骤然而起的杀意又散于无形。
“胡说,这事和朝图有什么关系,而且边境再乱,战事又起,受苦的不还是边境百姓?”
魏怀恩因他这将战争视为儿戏的发言而略愠怒。
萧齐不在意地站起身来回到她身后侍立。
“可江家是怀恩的家人。而且漠南早晚会再犯西北。”
亲疏有别,为了保住江家,利用一下边境有什么不可以?而且西北连年不宁,若是朝廷能不再猜忌将领,放手一战,萧齐相信西北军能将漠南打得退守大漠,不敢再南下。
“不是时候。”
知道萧齐并不是大言不惭,而是认真思虑过边境安危,魏怀恩就没再纠结他的激进,而是和他把利害说清。
“漠南要打,但百姓这几年要休养生息,承受不起战事了。要是战火过后便是赤地千里,白骨累累,胜于不胜也没什么两样。”
萧齐有些懊恼。
早知道就不该为了让她宽心,提前把这个计划告诉她。
既然她不同意,他也只好放弃。
朝图其实也带着巴尔在这场宫宴上,忽然觉得身上一寒,他挠了挠脖子,和身边一脸茫然的巴尔对视一眼,便接着吃喝,没再抬头。
江鸿今日一进殿就注意到了那个嫩黄色的身影,接着整场宫宴他都时不时想要移过视线看看上官鹿咏。
理由可以有很多,比如她是坐在女宾前排年纪最轻,身上颜色也最显眼的姑娘。再比如她和陆夫人并排而坐,放在一人一席的宾客中十分惹眼。
可是根本没有人问他为什么想看看她,他连自己的心也要骗吗?
坐在江鸿身后一排的,是偶尔看向阮雁的方向,脸色不善的厉空。
那日眼见着小月亮送阮雁出公主府,天性多疑的他就察觉到了危机。浸透在骨缝里的自卑让他无法不去和阮雁比较,结果自然是处处不如。
只是想来,但凡家世清白之人,哪怕是走街串巷的贩夫走卒,都能让厉空自惭形秽。虽然他能想明白这点自卑大多源自他自己的胡思乱想,可还是控制不住。
小月亮不在他身边的日日夜夜,他都不由自主地怪罪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即使他知道孟可舒过得十分快活,只等着即将因为太女上位而大赦天下的圣旨一下,她就能正大光明地回到他身边了。
可是,她还会愿意回来吗?
小月亮曾在信中同他说过,希望能将婚事延后,待她在嘉柔殿下身边留下之后,再从长计议。
“……殿下说了,她既然要继续推行女学,东宫中也该有女子为官,以做表率。最近我同阮雁大人习得不少,这几日我打算和殿下求一求恩典,哪怕只是做个执笔的小吏我也愿意。
你等一等我,好不好?”
“厉空,上次信中同你提过的事,殿下应了,我真高兴……”
若是这事真的对小月亮好,厉空没什么等得等不得的。只是身在前朝,他太知道那些人私下里是如何诟病魏怀恩的张扬跋扈,仁义不修的。
还有永和帝那边对他下的指令,他思虑再三,背弃了和萧齐的盟约,只把无甚干系的差事告诉了他。
今晚,得绕开眼线,去找小月亮当面谈谈。
玉阶之上。
“你还是回去坐着吧,我这里不用你陪。”
魏怀恩的注意力又放在了殿中宾客身上,赶了萧齐一句。
“回去作甚,我又不想和他们喝酒,一身臭气,难闻。”
萧齐从坐席中离开很久了,已经有几个眼尖的大臣发现他换了衣服站到了魏怀恩身后,难免轻蔑地交换了几个眼神。
其他内侍哪怕在玄羽司中只是挂了名并无实权,也拼了命地在男人堆里挤着,即使收获更多的是不待见,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原因不言自明。
权势总给人假象,让他们以为自己缺失的尊严和身份,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翻身拿回来。
明明平日里一个个人精似的内侍,哪怕只见一个眨眼都能分辨出别人的意思,今日居然能一直腆着脸往男席凑,好像能被他们正眼瞧一眼也算是心满意足。
也罢,都是可怜人。
只是萧齐是魏怀恩正正经经的心腹,他坐在那里根本不需要做什么,身边就不会冷清。即使坐在他前面几排的官员,都要回头同他遥遥说上几句话,魏怀恩很奇怪他为什么要离开。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好人才,不摆出去炫耀炫耀,留在身边岂不是委屈了他?
况且让他入宫……总是皇家亏欠了他,即使萧齐仗着她的宠信在外面趾高气扬了些,她也觉得应该。
而且他本来也不是那样恃宠而骄忘乎所以的人。
“怎么说如今你也是萧副使了,回去吧,我听不到的话,你能帮我听见。”
魏怀恩总算把萧齐劝了回去,只不过他没再费事换回官袍,一身绯红在暗色的男席更扎眼了。
所以啊,她生来就爱极了红,好像整个殿内,就只有她和他才敢穿着这样艳丽的颜色,神态自如地面对每一个投向他们的眼神。
质子朝图用中原的餐具还算熟练,但他身边的巴尔就有些抓耳挠腮。漠南人习惯了用刀片肉来吃,私下里巴尔用勺子用倒就算了,可是今天他不想给主子丢人。
偏偏有道豆腐丸子不太好夹,巴尔一不小心就把那丸子掉在了地上。
“呵,漠南人到底粗俗……”
嘲讽的声音很小,但是朝图听见了。
“粗俗?若是本殿没听错,刚才你也没少说你们太女殿下的坏话。巴尔用不惯筷子,多练习就是,你私下里说的那些敢大声说出来吗?我们漠南粗俗但坦率,你们大梁最是虚伪。”
“你说什么?一个落败了的蛮夷质子也敢对本官这般讥讽?罢了罢了,本官不和你一般计较,真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那官员嘴上不饶,可是自知理亏,也没敢再声张。
只是自从进了中原就忍气吞声到现在的朝图拍了拍巴尔的肩膀,用恰好能被邻席那官员听见的声音说:
“巴尔,看见了?中原男人都是这般货色,瞧着有了个女人踩在他们头上就忿忿不平,不敢当面说他们的太女,就来找咱们的茬。
要是在咱们漠南,我姐姐就能割了他那条长舌头。嘁,张口闭口蛮夷,瞧不起咱们也瞧不起女子,可是咱们漠南的女子不仅无拘无束,连战场都上得。就没见过比这人更小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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