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落花辞·十(2/2)
陆行知见了,便道:“鸢儿性子软,可能是在将军府住的不习惯,如今见到您二位,就有些想家,左右都是一家人,倒不讲那些什么别的规矩,只管说些家里的话就是了。”
这话虽然说得糙,可道理是好的,维护程十鸢的意思也十分明显。
太傅和夫人对视一眼,心中放心了几分,太傅夫人这才道:“鸢儿啊,就是平日里被我们给惯坏了,若是在将军府有什么言行不当的地方,还要行知你多多包涵才是。”
陆行知点点头,“岳母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鸢儿是我的妻子,夫妻同心,我们本就是一体,若有什么事的话我定会向着她,包容着她的,您不用担心鸢儿在将军府受委屈。”
陆行知平时最讨厌那些说话文绉绉,半天扯不清事情的人,也最烦这种互相试探说漂亮话的场面。
可此刻,陆行知却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说错点什么,惹得太傅和太傅夫人不高兴。
见陆行知态度极好,也不似作假,二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说到底,程十鸢一看见他们就哭,委实是让二人心中有些不舒服,疑心是不是在将军府受了委屈了,自然就联想到了陆行知苛待程十鸢。
毕竟陆行知是个武将,他们家女儿从小就知书达理,家里也个没什明争暗斗的,心思单纯得很,文官家的女儿又难免要弱势些。
若真是嫁过去以后吃了什么苦,回来肯定也不敢跟他们说,这叫两人怎么能放心得下?
这个女儿可是他们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就算如今嫁出去了,也还是心头肉啊。
太傅夫人吩咐开席,很快,一盘又一盘曾经程十鸢再熟悉不过的吃食便被端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吃食,程十鸢有些馋,一时间倒是没那么难过了。
陆行知察觉到程十鸢的情绪,暗暗瞧着她吃的那些东西,都记在了心里,想着还是回头与岳母大人说一声,待会儿回门时顺带带些回去。
当然,若是能借几个厨子走,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几日程十鸢在吃得极少,陆行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没什么好法子,只担心自己会不会将人饿瘦了。
用过膳后,陆行知便与太傅去书房说话了,程十鸢自然跟着太傅夫人回了房间去。
太傅夫人拉着程十鸢的手问:“鸢儿,你实话与我说,他对你到底怎么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是陆府这么大的宅院。
太傅夫人多少也听过一些风声,说是陆行知喜欢文静贤淑的女子,将军夫人挑的那些个儿媳妇人选也都是温柔失礼的。
她就怕程十鸢这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嫁过去受委屈。
说起来,若不是圣上赐的这桩婚事,尽管镇西将军府再好,势力再大,太傅夫人都是有些不大想应的。
程十鸢扑进太傅夫人怀里,嗅到母亲身上熟悉的香味,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一样。
太傅夫人伸手捏了捏程十鸢的脸颊,佯装严厉地开口:“别在这跟我撒娇啊,问你什么你就说,真是的,你这孩子是要急死我吗?”
“母亲……刚才您不是都看见了吗?他对我其实挺好的。”
程十鸢有些害羞地红了脸。
太傅夫人却是继续问道:“那将军夫人呢,对你怎么样,可有刻意刁难你?”
程十鸢想起将军夫人将她敬的的新妇茶一口没喝放在桌子上的情景,轻轻抿了抿唇。
“也挺好的。”
虽然她已经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让太傅夫人听出什么端倪来,可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又一直养在身边的女儿,太傅夫人哪能听不出来女儿这话里的勉强意味?
太傅夫人拧眉:“别糊弄我,你老实跟我说,她是不是刁难你了?”
“也、也没什么,就是……似乎、可能、对我有点不太喜欢。”
程十鸢本来还想再解释解释,可一对上太傅夫人那双带着几分凌厉的眼睛,她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只能如实道:“那日我去敬茶的时候,婆婆没有喝我的茶,不过她给我的见面礼十分昂贵,是一副红宝石头面,一副东珠头面。”
“嗤,不管嫁去将军府的人是谁,她都照样是会送见面礼的,咱们嫁过去又不是图她的钱,你提这个做什么。”
太傅夫人越想越恼火,“平日里我看那将军夫人也不是刻薄的人,怎么这会儿还给我的女儿摆上脸色来了?要不是看在圣上的面子,我才不会应下这门亲事呢,她当她那将军府真是个什么香饽饽,谁都想去咬一口啊?粗俗武夫,哪里就配得上我家娇贵的丫头!”
看着程十鸢,太傅夫人只觉得心疼。
原本按照她和丈夫的意思,是要给程十鸢挑个状元郎的,这样的话,二人日后也好有聊得上的东西,譬如琴棋书画,诗酒茶。
可偏偏程十鸢嫁给了个只知道打仗的臭兵篓子,往后这一辈子可怎么是好?
便是想与他谈谈那些风雪月的事情,也不知道陆行知那家伙能不能体会得到。
可是已至此,多说无益,太傅夫人只能轻叹一声,希望女儿日后能过得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