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国本来已经打算进屋了,却又掉头走了过来,看着那些玻璃瓶子问道:“这瓶子是哪里来的?”
这箱子玻璃瓶子不是常见的酒瓶子,而是一个个烧杯和试管。
“这个啊,是我今儿早晨从巷南口收过来的。”“巷南口?那里不是老铁匠铺吗?我家的菜刀就是在那里打的。”
“李大哥,您很长时间没去那边了吧,老铁匠铺早没了。
这些玻璃瓶子是前不久院子里发生爆炸,炸碎了的。”
李爱国见周宣也就知道这么点事儿,也没多问什么,进到屋里跟王大奎核对账目。
王大奎的账目记得很详细,两人只了不到十分钟就核对好了。
李爱国从他手里接过三百二十块五毛钱,装进了兜里。
随后询问了巷南口大院子的事儿。
“你问的是地雷大院吧?”
“地雷大院?”
“是啊,那里以前经常发生爆炸。周围的住户们都吓得搬走了。对了,好像还有个正式的名字叫做新华化学试剂研究所。”
王大奎拍着大腿说道:“说实话,前两年,那帮研究员可没少给我送业绩。
隔三差五能收到一大批破瓶子,后来大部分研究员都调到了京城化工厂,只有老所长还待在那里,爆炸发生的次数也少了。”
“老所长?高先生吗?”李爱国记得新华化学试剂研究所的创始人是高崇熙先生。
高崇熙先生毕业于小美家的威斯康星州大学,拥有化学硕士,博士学位。
注意,那可是二十年代的化学博士。
高崇熙先生毕业后,拒绝了高薪工作,义无返顾的回到了京城,担任了青大学的教授。
后来以五千元购图书,五千元买药,五千元置仪器,创办了新华化学试剂研究所,也就是京城化工厂的前身。
“不,不是,是高先生的学生,孙先生。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搞不明白,只知道别人称呼他为孙教授。”
王大奎的业务精湛,经常跟大院打交道,李爱国总算是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五零年的时候,从海外归来的高崇熙先生在南锣鼓巷南口一个旧铁匠棚里组建了一家化工厂,点燃了京城化学试剂生产的星星之火。
化工厂后来成为了京城工业第一家国营企业,改名为新华化学试剂研究所。
高先生去世后,他的学生孙先生担任了所长。
再后来因为受限于面积问题,再加上隔三差五爆炸,影响不太好,新华化学试剂研究所搬迁走了,改名为京城化工厂。
闹了半天,咱跟京城化工厂是邻居啊。
李爱国这会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暮然回首,京城化工厂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李爱国觉得孙先生有义务帮自己解决麻烦。
傍晚,李爱国骑上废品店的三轮车,直奔南锣鼓巷南口而去。
南口的外面是一片撂荒地,过路的人不多。
李爱国很快就找到了京城化工厂的旧址。
这里是一座大型的四合院,四周有十几间房,院落中央是一个铁皮顶的大棚子。
棚子顶部在风吹雨淋之下已经泛起了铁锈。
最重要的是,四合院的门口还挂着《京城新華化學試劑研究所》的牌匾。
李爱国停下三轮车,在大门上重重敲了几下。
“轰!”
院内传来一阵沉闷的爆炸声,冒出一阵黑烟。
“是哪个!啊!是谁在关键时刻给我捣乱。看我不收拾他。”
片刻之后,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个头发烧焦,脸上挂着黑灰的老头伸出了脑袋。
“同志,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这老头扭着冒烟的脑袋左右看看,先是看到了李爱国,然后看到了外面的三轮车。
那黑框眼镜后的小眼睛眨巴眨巴:“我卖出的那些玻璃瓶子可都是优质玻璃,价格比酒瓶贵是应该的。”
(本章完)